第242章 注定的兩人
蘇臨笙吸了吸鼻子，扭頭看向蕭懷一，“是你派人將我叔叔接過來的？”
她從未透露過叔叔的蹤跡，他怎麽會知道，並安排了這一切？
“嗯，秦老閣主知道他還活著，想要見他一麵。”當初秦老閣主的信，便是要他想方設法寄給洛顏的。
如若洛顏有什麽顧慮，看到秦老閣主的書信，一定不會不現身的。
可蕭懷一沒想到，三歲在王宮雪妃娘娘見過一麵的，那個清逸俊秀的男子，那個玉樹臨風的逍遙閣大弟子，如今會是這幅模樣。
麵容在大火中半毀，雙腿失去常人的行動能力。
果然，這麽多年，不是洛顏不想現身，而是他所遭遇的一切，根本身不由己。
洛顏仰起頭，情緒萬千地看著蕭懷一，“多謝你，蕭大將軍，多謝你費勁心思的飛鴿傳書，讓我知道我師傅還在世上，如若不是你安排的人，我怕是進不了這都城。”
“洛叔叔，你叫我懷一就行，是我考慮不周。”他的腿看起來很嚴重，長途疾行馬車，怕是遭了不少罪。
蘇臨笙也從洛顏的話裏頓時明白了，蕭懷一如何發現洛顏的蹤跡了。
上一回，阿尋說有辦法傳信給叔叔，怕是那一次……
原來他早就猜到自己和叔叔的關係了。
她因為戒備瞞了有多久，他就為找到叔叔費了多久的心思。
她半蹲在洛顏的膝蓋前，握緊了他的手，“對不起，叔叔，我不該一聲不吭，瞞著你來都城的。”
洛顏輕撫著她頭，目露慚愧，“傻孩子，說起來，這件事怎麽能怪你呢？是叔叔目光狹隘了。”
當年她噩夢連連，身中寒症，他隻想她好好的活著。
以為封印了她的記憶，讓她擺脫噩夢，她便能一輩子無憂。
沒想到，當年寒潭的事情，一直是她心中最大的陰影。
但無人知道，當他從那場大火中僥幸生還，雙腿癱瘓，得知逍遙閣已毀，師傅走火入魔已死的消息，他徹底失去了希望。
最後他做了選擇，歸隱寺中，掩去姓名與蹤跡。
不是不想知道當年的真相，而是太明白都城的水有多深！世家在都城的地位有多堅固，手段有多陰險。
而自己的力量又是多不微不足道。
他沒能護住自己的師妹雪妃，至少要保住她用生命救下來的孩子。
他不敢冒險，隻能偏安一隅。
直到蕭懷一的飛鴿傳書抵達若隱寺廟，直到師傅幸存的消息，他才徹底清醒過來。
有些事，不是選擇逃避就能了結的。
有些真相，終究要找出來。
而蘇臨笙，她是東臨王朝的公主，始終要回來都城的。
他略略沉吟了一下，“你們做你們想要做的，叔叔會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們的。”
蘇臨笙和蕭懷一視線交會，仿佛都在對方的眼神裏看到了曙光和力量。
***
洛顏被蕭懷一推著去了秦老閣主平日安歇與修煉的石室。
似是顧忌到了什麽，在打開石室的那一刻，洛顏抬首忘了忘蕭懷一和蘇臨笙。
“我想自己進去，跟師傅說說話，你們不用陪著了。”
蕭懷一頓時明白了他的顧慮，目光移向蘇臨笙，點點頭，牽過她的手，離開了石室。
洛顏看著兩人相隨而去的背影，熱淚盈眶。
早就注定的兩人，終究會相逢。
他呼吸緊張地推動著輪子，伸手哆嗦著按到那個機關按鈕。
石壁的門“轟”地一聲移開。
蘇臨笙隨蕭懷一走到石室的入口處，猛然停下來腳步。
身後的石室內傳來了努力壓抑的悲痛嗚咽之聲。
“叔叔他……”蘇臨笙從未聽過叔叔這般的傷心，心頭不安。
蕭懷一緊了緊她的手指，“師徒久別重逢，在所難免，我們給他們一點時間。”
***
東閣的一塊巨石上。
蘇臨笙坐在上麵，腿隨意曲著，雙臂搭在膝蓋上，看著眼前的淙淙流水，若有所思。
“你不高興嗎？”蕭懷一剛吩咐完手下的事情，就遠遠地看到她在那裏，他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沒有，”蘇臨笙將頭趴在膝蓋上，看著蕭懷一，“蕭懷一，謝謝你。”
要不是他，叔叔想要見到秦老閣主的時間，隻怕要耽擱很久。
蕭懷一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像是安慰一個小兔子，“不必自責，蘇軍師沒有錯。”
這世上的事，本就是因果輾轉反複。
仿佛隻有翻過千山萬水，經曆過萬般險阻看到的風景，才是最令人難忘的。
輪椅的聲音劃過，兩人意識到洛顏出來了，忙起身。
洛顏整個人倚在輪椅上，雖然情緒已經調整過，但整個眼眶能看出微微的紅腫。
他聲音微啞，雙眸中透露著一股滄桑，“笙兒，你去石室一趟，秦老閣主想要見見你。”
蘇臨笙心頭有些詫異，秦老閣主她並不熟悉，甚至從未了解過，怎麽會想見他？
隻是她並未表達出來，應了聲“好，我順便給他把吃的送過去。”就走開了。
目送著蘇臨笙遠去，蕭懷一視線收回，走到洛顏跟前站住，“洛叔叔，你有話想跟我說？”
洛顏眼神裏含著一絲欣賞而滿足的笑意，語氣欣慰，“懷一，你心思敏銳，處事自若，雪妃把阿笙交給你，九泉之下也會安心的。”
蕭懷一回之淺淺一笑，推著他的輪椅到溪邊一處稍顯偏僻的地方。
很明顯，洛顏接下來想要說的事情，並不想任何人知道。
“笙兒機關術天賦過人，比雪妃還要出色，我一直瞞著她母親的真實身份，是不想東臨的人發現蛛絲馬跡，沒想到她還是卷入到了東臨的是非中。”洛顏望著潺潺的流水，低低歎息了聲。
蕭懷一神色沒有意外，“所以她一直以為自己的母親，是古神醫葬身在大火中的妻子。”
“沒想到你猜出了蘇神醫的身份。”洛顏尤為震驚，也沒有再隱瞞，思緒頓了頓，“沒錯，事情明了前，她的身份還是不要暴露的好。”
蕭懷一頷首，理解他的顧慮。
轉身眸色一沉，“洛叔叔，當年她是怎麽掉入寒潭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