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我們一起
再等一個月。
就在她剛剛見秦老閣主的時候，秦老閣主提過叔叔的腿疾並非不能修複。
隻要好好跟著他閉關一個月，他有辦法。
雖然不能修複的如同正常人，但是至少能站起來。
***
洛顏在蘇臨笙和蕭懷一的陪伴下用過飯，就直接去秦老閣主的石室了。
負責他起居的兩名侍從想要推他過去，被他一一拒絕了。
他想要靠著自己的力量去。
今天吃的，都是蕭懷一親自做的，但蘇臨笙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碗筷，半倚在石亭中。
“你知道我從小印象最深的詩是什麽嗎？”
蕭懷一走近，伸手想要摸摸她的頭，手還是收了回來，“什麽？”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蘇臨笙想到叔叔常年擺放在桌案上的那些紙張，上麵寫滿的都是這一句。
蕭懷一手撐在欄杆上，側頭看她，猜測，“是不是與你叔叔和月華有關？”
蘇臨笙輕輕地“嗯”了聲，以前他不明白叔叔為何總是寫這一句，可現在她明白了。
叔叔忘不掉曾經跟他說過這句話的女子。
她也突然理解了，當初在毓庭坊，赫連風在聽到沉雙公主說這句詩時，為何做出那般奇怪的舉動。
“洛叔叔和聖女月華之間有太多的誤會，會解開的。”蕭懷一了解到洛顏當時的處境，便明白了他的選擇和心思。
當年洛顏灰飛煙滅的消息傳來，月化試圖用追魂術，找尋失蹤的洛顏魂魄。
卻從未想過，當時的洛顏經曆過那場火海，命懸一線。
是蘇神醫從鬼門關將他拉回來的。
活著的人，月華自然尋不到他的魂魄。
之後他不聲不響，徹底消失，也是因為得知了秦老閣主的死訊，加上得知月華當時為了刺激洛顏的魂魄，而利用月族城主大肆宣傳的婚訊，傳到他耳中，讓他徹底心灰意冷。
不是對旁人，而是對他自己。
“之前我一直在城中聽聞，叔叔在大婚前夕，拋棄了自己的未婚妻。”蘇臨笙聲音淡淡地提及此事。
“那些不過都是傳言，”蕭懷一到現在也沒有隱瞞此事的必要了，“當年他是為了陷入絕境中的雪妃，才匆匆進宮的，沒想到最後被人誣陷和雪妃有染，有辱朝綱，幹涉朝政，才踏上逃亡之路。”
果然傳言不可信……
她當時第一反應也是如此。
可後來月華在毓庭坊的反應，告訴她，月華對叔叔有複雜的恨意。
原來是因為叔叔的突然離開，以及後來徹底的消失。
“當時我沒有告訴你這件事，是怕你亂想，也是因為雪妃是我很敬仰的一位娘娘，我心底不相信此事。”這也是蕭懷一對她保留的秘密之一。
蕭懷一伸出手：“你若不開心，隨你揍，我不還手。”
蘇臨笙有些壓抑的情緒頓時煙消雲散，她哪裏有理由不高興？
她笑了笑看他，“原來將軍心中也有敬仰的人，不如你說說她。”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對雪妃這個人挺好奇。
蘇臨笙靜靜地聽著，聽他說了很多當年所知曉的始末，尤其是雪妃所做過的有意義的事情。
“原來雪妃是這樣獨特果敢的女子。”在蘇臨笙眼裏，可以用難能可貴四個字來形容。
她敢於開創先河，打破陳規，不論身世，重視人才，讓朝堂湧入新血脈，盡管最後沒有落到好下場。
“後來皇上為了維護兩人的名聲，所以選擇了犧牲洛顏，你會覺得揚帝的做法過分嗎？”蕭懷一想聽到蘇臨笙的心聲。
畢竟揚帝是她的親生父親。
蘇臨笙神情平靜，“我不知道，他是皇上，或許他這麽做，有自己的考量，畢竟當時證據擺在他麵前。”
當時世家力量在朝堂過盛，身為一國之主，隻怕朝局的安穩大過一切。
至少，雪妃的名譽在他心中很重要。
而當時叔叔的死訊已經傳遍京城，選擇讓洛顏背負了幹涉朝政的罪名，此舉既有安撫朝局的作用，又能替兩人澄清事實。
犧牲一人，保全更重要的，這個選擇，作為帝王來說，本身沒有錯。
蕭懷一緊著的心鬆了下來，“沒錯，隻要我們找到當年宮變之事的整個經過，便可以還他們清白。”
他將蘇臨笙的肩膀轉過來麵向自己，遲疑了一瞬，“還有你母親她……不會白白遭受無妄之災的。”
“好，我們一起。”蘇臨笙仰頭看向他目光炯炯的眸子，心中的意誌更加堅定。
為了叔叔，為了母親，為了齊家。
也為了那個勇敢的女子雪妃。
蕭懷一輕撫過她的額頭，“剛才秦老閣主跟你說了什麽？”
蘇臨笙想到那個全身筋脈俱碎，卻對自己和藹可親的老人家，神色瞬間黯淡。
半晌，她從袖中拿出一本書卷，“他給了我這本心法，說是對我修煉機關陣有很大的幫助。”
“嗯，逍遙閣的心法難得，他老人家一番心意，你收好。”蕭懷一不用看也知道，那一定是秦老閣主的心血。
***
洛顏接下來要和秦老閣主一起閉關整整一個月。
秦老閣主說能恢複他的腿疾，就一定能恢複，蕭懷一讓蘇臨笙不必擔心。
蘇臨笙跟叔叔和秦老閣主告別之後，便和蕭懷一匆匆趕回了城中。
因為禦心術法是逍遙閣的至上寶物，當年秦老閣主將其上下卷給了雪妃和洛顏，並沒有細看其中內容。
想要修複雪妃留下的機關陣，還是先得去找齊拯，找尋線索。
隻是兩人抵達棲尋客棧，並未看到任何齊拯的身影。
蕭懷一心念一轉，有了頭緒，帶著蘇臨笙直接去了離軍營東嶼山不遠處的雲嶺山。
齊達善當年便是被蕭長留安葬在了此處，四麵環山，清靜幽雅。
果然，齊拯這兩日都是帶著兩壇子酒，坐在齊達善的墓前坐著，從日出到天黑。
他偶爾沉默寡言，偶爾喝多了酒，就絮絮叨叨地跟著墓中人說著話。
他功夫不差，能感覺到身後有人走近。
仿佛意識到是誰，他手摸著酒壇倒了一口酒，頭也未回，聲音淡淡地沒什麽情緒，“你要的東西在齊府那顆棗樹下，自己去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