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以後隻流血不流淚
齊拯沉浸在情緒中,跌坐在地,冰冷通紅的眼神斜睨著這個猖狂的幕後黑手。
葉掌餘收好玉佩,自袖中亮出明晃晃的斷刃,直擊齊拯的要害而去,“去死吧!”
葉掌餘仰頭狂笑,忽聽到一兵器碰撞“叮”的脆響,整個牢房頓時現出一片刺眼的光亮。
他驚慌張望,看到那柄擊落自己利刃的清泓劍再次回到主人手中,頓時如遭雷擊。
“蕭懷一……”
蕭懷一揮劍入鞘,神情冷凝盯著他,“該下地獄的人怕是國舅吧!”
葉掌餘心頭大亂,明明他安插了人在刑部,蕭懷一怎麽會進得來?
蕭懷一不緊不慢,將牢房側邊的燭火弄亮後,葉掌餘看到燭光後慢慢清晰的揚帝的臉。
刹那間,他麵如死灰。
他也在這一瞬間,明白了蕭懷一的那句話。
“葉掌餘,你身為國舅,權欲熏心,是覺得地獄離你很遠嗎?”揚帝的話如一道道驚雷炸在了葉掌餘的頭頂。
葉掌餘驚慌失措地退後了幾步,咽了下唾液,“皇上,你聽老臣說,事情不是這樣的,老臣隻是氣不過他殺了我兒,才故意胡言亂語的。”
揚帝眸色晦暗,緩緩行了幾步,卻讓葉掌餘更是心如擂鼓。
他語氣輕緩,口氣卻難掩世家家主的霸道,“皇上,您信我,我們葉家乃是陪著先帝打天下的。”
“信你?”揚帝步履沉沉,麵無表情,“十七年的事,國舅可謂事無巨細,剛才說出來也是郎朗上口,你居然讓朕信你!”
國舅麵色驚慌錯亂,口不擇言,“皇上,是有人害我,想離間皇上和老臣的關係。”
是誰?
皇上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此?
一定有人使了陰謀詭計。
葉掌餘氣的牙齒打顫,腦子裏霍然閃現一個熟悉的人影,是沉雙。
是他從小在外麵帶回來的調教的傀儡“公主”沉雙。
就是她,故意慫恿他當做齊拯的麵說出當年事情的始末。
他攥緊了袖中的拳頭,憤怒著顫抖,一定是那個吃裏扒外的家夥。
所有的不甘,懊惱和怒火統統席卷了葉掌餘整個心頭。
他早就該提防的。
當一個傀儡對男子動了情,他就應該提防這個傀儡的。
不過,傀儡始終是傀儡,想毀了他這個主人,自己怕是沒掂量份量。
假公主永遠成不了真公主。
這是他握在手中的牌,他此刻還不能動用。
他佯裝正色,態度赤城,替自己爭辯,“皇上,雪妃當年靠著禦心術法,名聲大振,她暗中勾結洛顏的書信乃是事實,她本是江湖中人,野心太大,想要培植自己的勢力,皇上,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東臨王朝,為了皇上啊。”
“你口口聲聲說為了東臨王朝,”揚帝冷嗤,他這是承認了,“卻無視東臨法紀,陷害忠良,一手策劃宮變,以攝政名義追殺雪妃和洛顏。”
這一切不過都是他的私心。
雪妃當初提及分散世家權力,平衡朝局,便是早就看穿了葉掌餘的蓬勃野心。
他眼神冰冷,逼近葉掌餘,字字如刀,“若是朕晚回來一步,你是不是就謀逆成功了?”
葉掌餘被戳穿了心事,仍舊迎上揚帝如針般的視線,姿態悲憤,“老臣並無二心,老臣隻想替皇上守住江山,盡臣子的本分而已。”
“雪妃和洛顏葬身的那場大火也是你放的。”揚帝雖然在問,語氣卻已經斷定,“雪妃提倡任人唯賢,你便趁她懷有身孕不便,將她逼上絕路。”
葉掌餘麵不改色,理所當然,“雪妃與其師兄洛顏有染,本就壞了王朝風氣,老臣隻是帶人捉拿,以期皇上回宮正朝綱,可他們不知悔改,縱火殉情。”
嗬,都這個時候了,還跟十七年前一樣振振有詞。
揚帝壓下湧上喉間的氣血,不再聽他隻言片語,揮手令下,“來人,將國舅單獨收歸天牢,嚴加看管,任何人不得接近。”
嚴陣以待的腳步聲踏入,趙響帶領的士兵們將葉掌餘圍的水泄不通。
葉掌餘眼神警惕,想要上前擒拿住揚帝的脖子,清泓劍的光芒再現,刺的他眼睛一晃,再睜眼,手背血跡斑斑。
蕭懷一眼疾手快到了揚帝身側,劍指葉掌餘的命脈,目光炯炯有神,眸色幽冷,“國舅,地獄在恭候著你,請吧。”
葉掌餘倒吸了口冷氣,麵如菜色,暫時放棄了抵抗,“皇上,老臣都是為了你啊。”
無論他如何哀嚎,辯解,揚帝始終麵色如霜,隻留給他一個背影。
一陣混亂過後,趙響打開了牢門。
齊拯鬢發散亂,跪坐在地,一向傲然的眸子裏是無盡的懺悔和痛意,“是我錯了,真的是我錯了。”
他比誰都期待真相,可真的真相揭開的這刻,卻是這般的痛楚和難受。
蕭懷一感同身受,卻終究不能替他做什麽。
這個時候,唯有將滿腔的情緒宣泄了,才能解脫。
沒想到,揚帝耐不住他此番模樣,率先彎下了腰。
他托起齊拯的身體,穩住他的胳膊,也像是在穩住他自己,聲音沉重,“你若錯了,那朕的罪過就更大了。”
齊拯雙眼朦朧,喉嚨中都被憋下的淚水充斥,“皇上,請您為我爹昭雪沉冤。”
揚帝握在他胳膊的力道加重,鄭重頷首,“你放心,這不光是你的事,朕也會討回來。”
替死去的忠烈,枉死的雪妃。
收拾了情緒,他把空間留給了蕭懷一和齊拯兩人。
他再悲痛難以,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處理。
齊拯摸了一把臉,欲開口說什麽,被蕭懷一打住了,“不用說,我說過了,當年錯不在你,你也是受害者,要是覺得過意不去,早些回來幫我。”
軍營裏一堆事呢,還要追查糧油的事,他覺得接下來的日子有得忙。
齊拯紅著眼,不在乎形象,又哭又笑哽了一下。
蕭懷一會心地笑了,他掃過齊拯的衣襟旁半露出來的手帕,隨手一抽,遞到了他麵前,“擦幹淨,汀屏還在外麵等著。”
他目光如炬,告訴齊拯,“出去後,男兒隻流血不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