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醋壇子打翻沉雙坦白
蕭懷一望著小姑娘消失在花徑的雪白裙角，劍眉越斂越深。
沉雙正要喊他，受邀前來的的埕王極合事宜的出現了。
他眼尖，看到了沉雙帶過來的那副字畫，被吸引，“沉雙，這麽精美的字畫你從哪裏搜集過來的？”
“……”
沉雙目光若有似無地追隨著蕭懷一的身影，然後對埕王報以禮貌周全中帶著些漫不經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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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來招呼客人的宴廳安置在了流芳閣。
此牌匾字跡遒勁，意義非凡，乃是揚帝親賜。
流芳，意在稱讚六王爺白羽多年為朝廷為東臨子民默默做的貢獻。
大家用膳前夕，紛紛仰首瞻望聖上禦筆親賜，口中對六王爺的溢美之詞不絕於耳。
月渲隨蘇臨笙在流芳閣附近的園子裏閑逛，也瞧到流芳閣的動靜，不由笑道，“六王爺如今在朝中的聲望是越來越重了，不但行事內斂，脾氣還很溫善，身邊還有個紅顏知己，就是……”
蘇臨笙聽著確實貼切，不由問，“阿渲姑娘，你想說什麽？”
月渲耐人尋味地笑了，“就是少了個明麵上的夫人，他對你……”
“郡主想多了，”蘇臨笙及時打住，“他是很好很好的人，我很敬仰他的為人處世。”
公子夜默默行善，從不張揚，為民除害，行俠仗義，是她，也是很多人心中的英雄。
月渲語調微揚，話意明顯，“還好隻是敬仰，不是仰慕。”
盡管如此，剛才好像蕭懷一那個醋缸子已經打翻了。
事實是，已經翻了。
“蕭大將軍剛才是不是誤會了？”月渲察覺到這兩人的情緒都不太對，試探著問。
蘇臨笙神色黯然，喃喃，“他隻怕沒這個心思了……”
月渲微愣，怎麽她越聽越不懂了。
流芳閣前的長廊裏，蕭懷一漫不經心地陪孟添玩著投壺遊戲。
他身邊的人好像投了好幾把箭矢，才投進一兩個。
而他不愧為戰場上的戰神，隨意流暢的動作，箭矢完美盡數落入了壺中。
蘇臨笙的目光癡癡盯了一瞬。
這個神采飛揚、恣意瀟灑的男子即將成為京城最令人矚目的駙馬了。
她視線稍稍一偏。
在他身側不遠的花廳走廊上，沉雙公主姿態端莊，眉目溫婉，正凝視著蕭懷一的每個起落投擲動作。
那眼神裏都是濃的化不開的情意。
蘇臨笙扯了跟眼前海棠的葉子，手指攪著，眸子慢慢垂了下去。
蕭懷一丟掉手中最後一支箭，忽略掉身旁的各種聲音，視線轉過花園，不偏不倚瞧見了小姑娘。
小姑娘穿著雪白的梨花羽裳，身姿娉婷婀娜。
他嘴角弧度剛起，轉瞬又垮了下去。
那邊，蘇臨笙剛巧偏過頭去，在她的身後，六王爺款款走近。
蕭懷一頓時沒了故意玩耍的興致。
孟添勾上他的肩膀，催他繼續，“快點，蕭兄，他們還不服氣，繼續搞他們……”
蕭懷一望著白羽和蘇臨笙一前一後離開的身影，伸手拂開孟添的胳膊，神情懨懨，“我為什麽要在這裏玩？”
本來他還想佯裝瀟灑大方一些。
可看到自家小白兔被人隨時惦記著，小白兔還笑著跟人走了，心情就不爽了。
不行，他承認，此刻的自己滿身都是醋意。
他的小白兔，隻能是他的。
如此想著，他也顧不得會不會讓蘇臨笙覺得他太敏感了，提袍就要去尋她，卻迎麵撞上了在花廳走廊等他的沉雙公主。
沉雙滿目春水，柔聲一喊，“懷一哥哥……”
蕭懷一真的沒什麽心情了，他言簡意賅，“公主若沒有重要的事，我還有事。”
沉雙眼裏的情緒低落了幾分，努力揚起臉，“你不好奇我為什麽要引國舅去牢中說那番話嗎？為何要陷害他嗎？”
蕭懷一眸色定了定，語調平靜，“公主要說什麽？
先是激怒國舅在牢中說出當年事情的始末，來發泄失去兒子的心情。
再把皇上請到刑部牢房，讓他親耳聽到那些細節。
這便是此番沉雙的策略。
蕭懷一著實不明白，沉雙為何突然選擇這個時候跟名義上她的舅舅作對，甚至將國舅推向了地獄的門口。
但他清楚，不隻是單純為了齊府昭雪而已。
還有他意想不到的緣由。
風穿過廊前的竹林，也吹過沉雙的心底。
她神色微涼，朱唇輕啟，“他當年把我救回來，放在葉後身邊照顧，或許人人都覺得我命好，沒有隨我親生母親死在那場大火中。”
她說的他，是指葉掌餘。
可是命運給了她看似光鮮的生活，也有不欲人知的痛苦。
她笑了笑，“葉後在外待人賢良淑德，大抵是不會有人知道她私下的真麵目。”
她眸底掠過一抹自嘲，“父皇來的時候呢，又或是人前，她很寵愛我，父皇走了，便喜歡將我關在角落裏，扯我的頭發，罵我是沒娘養的孩子。”
蕭懷一靜默一旁，心口微動。
原來，這麽多年，她作為國舅精心培養在葉後身邊的人，作為雪妃的孩子，承受了太多。
說到這裏，她的笑意淒涼中帶著一絲委屈和恨意，“連帶著葉之烈也仗勢欺人，嗬，這一切隻因我是雪妃的女兒。”
好在，惡有惡報，葉之烈被人殺了。
她怎麽會不高興，可她更恨的是葉掌餘，那個從出生便控製著她一切的人。
“國舅野心膨脹，當年宮變之後，他怕自己在父皇的心中地位動搖，便利用了我，他覺得隻要我活著一日，受葉後照拂，父皇便永遠記得他的功勞，記得我是他救回來的，是葉後嗬護長大的。”
多麽可悲！
她連父母都不知道是誰，就被當做了雪妃的孩子，在宮中受盡葉後冷眼，飽受國舅的威嚴，活在膽戰心驚中。
隻為葉掌餘和葉後在皇上那裏換得信任，換得世家大族繼續掌控朝局的一個籌碼。
而對雪妃，她心中則是又愛又恨。
因為她的存在，她才被利用，困在宮中被當做棋子。
但也因為她，她享受到了揚帝的寵愛。
因為她，她才會認識了蕭懷一。
蕭懷一算是聽明白了，大抵知道沉雙暗中出擊針對國舅的緣由了。
“你早知他們並非良善，一直在宮中隱忍，隻為等到此番良機，一擊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