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想通
若是兩國聯姻，被推出去的絕大可能是她。
而那個大皇子赫連昊，雖然貴為嫡長子，卻生性高傲，嗜武文弱，是個空有其表卻仗著身份飛揚跋扈的皇子。
甚至傳言他與庶弟赫連風多有不和，關係如同水火，是以赫連風在生母去世後已退居朝堂，不幹涉政事。
傳言多少虛實她不知，但她不想成為和親聯姻的犧牲品。
她仰頭看揚帝，端麗無雙的眸子裝滿了怯怯與不安，“女兒想永遠待在父皇身邊，不想嫁人。”
揚帝自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笑著反問，“那如果是赫連風呢？你也不嫁？”
赫連風文武雙全，為人低調，才高八鬥，是個人才。
在都城時，他這個做父親的心中便覺得，能夠匹配沉雙才華和性情的人非赫連風莫屬了。
後來他為沉雙街頭擋車，又從孟添處聽聞赫連風在月族多番相助於沉雙於險境，對公主可謂關懷備至。
若說赫連風對沉雙沒一點心思，他可不信。
他很想知道，若是和親的人選換成了二皇子赫連風，沉雙會如何反應？
事實是，沉雙愣了好半晌，才徐徐回過神，喃喃說著“風公子”三個字。
是風公子。
而非赫連風。
揚帝眉眼掛著親和的笑，“對，他如何？”
沉雙雖然恍惚了會，但也信口拈來，“二皇子人品才學俱佳，文雅風華，灑脫謙和，自是讓人讚不絕口。”
這恐怕也是大皇子所欠缺和不喜赫連風的原因之一吧。
揚帝不滿意這個籠統的回答，繼續探問，“父皇問的是你，你覺得他如何？”
沉雙麵色不知為何微微發燙，怔忡了會道，“他……他多次出手相救女兒，自然是個好人，女兒心中很感激他。”
“僅此而已？”揚帝還想多聽聽。
奈何，沉雙意識有些出神恍惚，隻“嗯”了一聲，欲言又止卻沒了下文。
揚帝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語重心長，“說不上來便不說，人的一生會遇到很多人，有些人願意為你停留駐足，也會有人一閃而過，父皇相信你會遇到那個情投意合之人。”
沉雙錯愕了下，有些惶恐有摻雜著些驚喜，“父皇沒想讓我去和親？”
揚帝深深地看她一眼，看著她眼中思緒翻湧，不由幾分憐惜。
“放心，既非你所願，父皇自然不會輕易答應他們所求。”
沉雙緊繃的身心瞬間卸下，激動將臉貼在了揚帝的膝蓋上，哭了出來，“謝謝父皇。”
她這幾日心思惴惴，差點覺得自己又回到了之前小心翼翼的生活。
本以為鐵板釘釘的事，沒想到揚帝親口給了她生機。
這是意外，也是莫大的驚喜。
她不可置信，恍若夢中，“父皇已有了人選？”
揚帝輕輕用指背擦了她眼角的淚，語氣自然卻又有股王者風範，“尚未，等使者來了再說，想要和親，那也是東臨說了算。”
尤其那人是大皇子，大池英王竟然同意皇妃人選為東臨公主。
他身為皇帝，十分敏感，總覺得，和親這個時候來的未免太牽強和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
總之，未搞清楚之前，他是不可能隨便將自己的任何公主送到大池。
沉雙聞言喜極而立，她從未有一刻，覺得揚帝真打從心底將她當成了親生女兒。
她一顆不安的心徹底放鬆了下來。
這時王蓄將事情安排妥當，出現在了門口請示。
“東西備好了，皇上。”
揚帝頷首起身，心情鬆快，“父皇出去一趟，你仔細著涼，早些回寢宮歇著。”
沉雙抿唇沉默，揚帝見她並沒有要走的意思，便問，“有話跟父皇說？”
“先前蘇姑娘於我有恩，聽聞她如今受傷昏迷，女兒想去探望一下。”沉雙將另一件心事和盤托出。
揚帝似乎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就怕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暗自歎息了下，“放心，蕭大將軍隻是關禁閉，暫時不宜出府而已。”
這個女兒，對蕭懷一一直一根筋。
換做曾經，他不管蕭懷一出於什麽原因不願成為駙馬，他做父親的也會支持沉雙的堅持和追求。
可他身為局外人，怎麽不知蕭懷一對沉雙從未有過男女心思。
何況如今他知曉了真相，而蕭懷一和笙兒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就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沉雙頭破血流地撞南牆。
再者，蕭懷一如今身受重傷的狀態不宜為人知曉。
隻一句話，便打消了她的想法。
沉雙心思聰敏，怎不知父皇的言中之意。
她眉眼淺淡一笑，似出雲之月，“父皇放心，我從大池回來便想通了七八分，我自認做的都是對他好的，卻也隻是我單方麵的，蕭大將軍的眼中僅有蘇姑娘一人而已。”
她明白的，對一個人好，卻並不能要求對方必須來回應。
但她為自己努力過了，做了能做的該做的一切。
曾經，她的眼中隻看到蕭懷一，她渴望那個讓她動心的人會帶著她逃離王宮這個深井，逃離國舅和葉後。
她把他當成自己的救命稻草，一片天，執著並堅定。
直到蘇臨笙的出現，她才覺得自己一直是做了一場夢罷了。
赫連風說過，她愛的或許不是真實鮮活的蕭懷一，而是她意識裏，心房裏住著的那個蕭懷一。
那個她試圖抓住，能夠帶自己遠離深淵的蕭懷一罷了。
如今，國舅已死，葉後被廢在後宮，她再也不是困在籠中擔驚受怕的鳥兒了。
她還有她自己，還有真心待她好的父皇。
也許不久的將來，她能有榮幸，等到隻一心一眼待她，完全屬於她的君子。
這就夠了。
揚帝轉過身，不可置信地盯著她看了會，似是意料不到，內心忍不住動容，“好孩子，你能想通，父皇真替你高興。”
她雖不是親生的，卻勝似親兒女。
蘇臨笙和沉雙都是他的女兒，他不願她們任何一個傷心。
沉雙抬眸，眉眼釋然，認真地道，“我隻是想過去看看，徹底跟過去告別。”
這種心緒，揚帝能夠體會，他鄭重地點了點頭，“好，等過幾日使者之事過了，再去。”
眼下，蕭懷一剛醒，笙兒身體也未好，為免引人注目，還是不去的好。
告別再難受，也好過無休止的沒有結果的沉溺。
沉雙回自己寢宮的小徑上，婢女清和迫不及待地湊上來，“公主，您不去將軍府了嗎？”
沉雙忽然笑了，“本來想去，突然覺得不想去了。”
人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她以後要抬頭努力過自己的生活了。
清和疑惑不解，“公主您……”
沉雙豁然開朗，眼裏有期待的光，“清和，我想去外麵吃豆花了。”
半碗甜半碗鹹香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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