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孟添得知父親心思
蘇臨笙和蕭懷一不由目光交會,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事情不妙”的局麵。
“好個風寒,六王爺好巧不巧,偏偏這個時候生病了。”月華一貫如常的冰冷聲音從外傳了進來,她跨進門檻,隨意找了個椅子坐下。
蕭懷一指腹不由摩挲著,眸色含著思緒,“是挺巧的。”
他正想要派他前往月族,白羽卻選擇這個時候病倒,不是巧合,而是早有準備。
月華又將城中打探茶樓之事說了。
“沒想到白羽有些本事的,顧老板的屍體在府衙竟然能不翼而飛?”月華毫不避諱將此事和白羽完全關聯起來,也很好奇白羽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蘇臨笙靜默不語,就這般聽著,覺得白羽越來越像霧一樣,看不清。
不過她對顧老板的死有些疑惑,“叔母說李鑒仁在茶樓外鬼鬼祟祟,我懷疑顧老板的死和李鑒仁有關係。”
齊拯能和李鑒仁順利交易,而糧油之事一直都是顧老板負責,李鑒仁哪裏弄來這麽多糧油?
蕭懷一深以為然,可別人呢,“六王爺隻怕會將顧老板之死算在皇上派出調查茶館的暗衛身上了。”
蘇臨笙忽然覺得全身涼意蔓延,會嗎?
那皇上中毒一事,是否都是他一手策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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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王爺府。
長風園盡頭的一處內苑,庭中樹木枯黃。
院中偏西的位置有一處打理幹淨的祠堂,祠堂的正前方空地上,一樽棺木突兀地擺著。
白羽手中捏著一根火把,一慣溫潤的麵孔被寒氣沉沉覆蓋著。
他怔怔地盯著棺木,“本王不該讓他有機會接近您的。”
惜藍眸色幽深,撫穩了他的胳膊,眼中有憤憤的情緒,“皇上已然懷疑到王爺了,才會派了暗衛過去,顧伯父還沒來得及享受天倫之樂。”
“養父先走一步,本王必然不會讓您獨自在下麵冷清太久,來世,燁之再侍奉您。”隨著他話音落,火把沒入棺木周圍的枯木中。
燃燃騰起的火映在了白羽生冷而陌生的眸中,他手在袖中隱隱握起,“外麵現在什麽情況?”
“蕭懷一在使者死後,果然如王爺所料,第一時間去了宮裏,想必是猜到了月族局勢危險。”惜藍說著,抬眸看了外間廊簷下立著的丫鬟一眼,“隻可惜,他晚了一步,清和已經得手了,如今皇上不省人事。”
這些白羽胸有成竹,他很好奇的是,“蕭懷一沒有別的動作?”
“有,”惜藍眸中流露出喜色,“他將京中所有能控製的兵馬都交由侍郎趕往月族,而他自己傷勢嚴重,內力隻怕短期內都恢複不了了。”
白羽眼眸晦暗不明,沒想到蕭懷一竟然真的為了蘇臨笙,舍棄了一身的內力,成了個廢人。
而他正好需要蕭懷一眼下成為廢人。
“孟萬千也往月族去了?”白羽手指在袖中微微撚著,神色琢磨不透。
惜藍頷首,“沒錯,他妄圖控製西南,連自己的兒子也不顧忌。”
“該去的人都去了,本王也該歇幾日了。”白羽直直地看著眼前燃燒殆盡的,命人將一地骨灰用上好的金箔盛好。
他抱著那個金箔,踏入祠堂前,沉聲吩咐,“府中所有人等,茹素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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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輛青轅馬車不疾不徐地行駛在山野小道中。
昏暗的車廂內,孟添雙手被禁錮著,天生俊俏的眉眼裹著濃濃的疲憊。
他費力地睜開眼皮,許是昏睡躺的久了,掙紮了好一會才沿著車壁慢慢坐好。
暮色漸沉。
他在黑乎乎的環境中反應了好一會,才意識到使者在他安排的驛站門口被刺殺的時候。
那些憑空冒出的黑衣人他不清楚來路,可對使者使出致命一擊的人,功夫詭譎深厚。
他甚至眼神觸及到那人目光的時候,心口一震。
沒錯,下殺手的人是他的父親孟萬千。
他對父親的行為很是困惑。
當他試圖掙脫到父親手中的繩索時,外頭馬車的節奏突然慢了下來,車簾不遠外,傳來問候請示的聲音,“侯爺,天色淡了,我們是繼續快馬趕路到一百裏外的鎮上落腳?還是在前麵的農院休息一晚再走?”
“此行去月族不必著急趕路,就在農家歇息。”熟悉的聲音響起。
孟添耳朵豎起,疑惑,父親這是要去月族?
外頭又有一個聲音響起,孟添記得那是父親身邊的吳管家,“侯爺,月渲郡主已經給世子來了兩封書信,貌似很著急,等世子醒了要給他嗎?”
孟萬千冷嗬一聲,“大池入侵,想必月族傳到宮中求援的信被京中那位截獲了,才向世子求救,此事不必告訴他了。”
管家應是,小心翼翼提議,“月族有難,侯爺不如趁此出手建立威信?”
孟萬千笑意悠長,“本候要的可不隻是月族,讓他們先好好打吧,我們就照如今的速度走。”
打的差不多了,他也該到了。
吳管家瞬間明白了,侯爺這是要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老奴提前恭祝侯爺取得西南境地。”
孟添擱在膝蓋上的手指止不住攥在了一處,聽著外麵那些心驚肉跳的話,他再也忍不住掀了車簾,從馬車上滾了下去。
“世子從車上跳下去了……”幾道疾呼聲隨之而起。
孟添勾起被路邊樹幹戳破的唇角,輕嘲一笑,“西南境地!我竟不知侯爺蟄伏多年,藏了這麽大的野心。”
孟萬千似乎不怕他知曉心思,居高臨下地睨著他,“醒了也好,是該醒了做你該做的事了,西南未來也是你的。”
“所以你故意設計蘇臨笙,隻因她先前解了月族的危機?”孟添簡直不敢想,又為此事感到心痛。
他雙手舉在胸前,慢慢站起來,義憤填膺,“你身為東臨朝堂的侯爺,明知月族有難,卻知而不告,還妄圖西南境地。”
“京中與你勾結的人是誰?”竟然能攔住月族的求援信件。
大池又為何在這個時候突然兵臨月族?
他忽地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和昏睡前皇上交代的事,似乎明白了,“還是說你故意殺了使者,讓大池國有出兵的借口,企圖讓月族和大池交鋒,讓東臨大亂?”
孟萬千也不怒,語調微揚,“大池大皇子本就有野心,隻缺個時機和借口而已,本候不過是順手送了陣東風給他罷了。”
“真是理所當然,勾結外敵,企圖亂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孟添胸腔劇烈起伏,“你要西南,那京中那位呢,是要謀逆嗎,是和你一般表麵上冠冕堂皇,實際圖謀不軌的六王爺嗎?”
孟萬千饒有意味地看著他,似乎沒想到他會提到六王爺。
“你既知道了又如何?這天下有能者居之,我與他各有所取,堂堂正正憑本事。”
“至於蘇臨笙……嗬,事到如今,為父不如直接告訴你,她必須死。”
孟添眼眶通紅,是憤怒,是不解,是痛苦,“究竟為什麽?她是孩兒的知己啊。”
若是當初他不邀請她參加仙雲洞天機關陣大賽,是不是蘇臨笙就不會遭遇那般劫難了。
“就憑她是逍遙閣的傳人,”孟萬千語氣故意在逍遙閣三字加重,“誰讓她是雪妃的親生女兒,有和她一般的機關術天賦,卻沒有當年和雪妃一道死了。”
麵對孟萬千爆出的驚人消息和他“振振有詞”的態度,孟添的身體虛晃著往下躬去,眼裏盡是不可置信和鄙夷。
終於,他忍不住氣血翻湧,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父親,收手吧,再繼續下去,我也無法救您了。”
孟萬千神態自傲,仿佛並沒有將他這番話聽進耳朵裏,“將世子帶進馬車,命人看好,沒有本候的吩咐,不得離開他一步。”
孟添被帶進馬車裏,直到坐定許久,他都覺得渾身上下像被灌入了寒冬冷冽的風。
蘇臨笙怎麽會是雪妃的親生女兒?
就因為她天賦過人,便要下狠手。
父親提起雪妃咬牙切齒,更是對她的女兒容不下,甚至借由她體內的寒症來蓄謀設計。
他不敢想,是不是當年宮變和逍遙閣的毀滅也有父親的手筆?
還有月族。
如今大池借著使者之死發兵月族的消息究竟何時才能傳到都城?
月渲剛要接替族長之位,便要麵臨他國的圍攻,她能不能挺下來?
這些問題纏繞在他腦海,很快他精神不振,栽倒在了馬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