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過關

  “戶籍證明呢？”麵前的士兵長了幅極威嚴的麵孔，看起來有些不耐煩的詢問。


  查閱一天的戶籍，他已經頭暈眼花，疲憊難言，可麵前這個長相隻能算清秀的女人卻隻是望著他，聲音很冷淡的回答，“沒有。”


  “那你入城要做什麽？”士兵皺起眉頭。


  “探親。”風玉衡答。


  “沒有戶籍證明或通關證明一律不得入城。”


  風玉衡挑了挑細細的柳眉，慢吞吞從懷裏掏出塊令牌似的東西遞給他問，“這個可以算通關證明嗎？”


  那士兵瞧著她手中的令牌，那是塊漆黑的玄鐵所鑄，正麵刻了個“言”字，反麵是“和靜”二字，他雖從未見過這樣的令牌，但“和靜”二字正是言國六公主的封號，他的臉色不由變了變。


  然而，並不是每個人持有一塊令牌便能輕易通過，畢竟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令牌，是不是真的猶未可知。


  想到此處，那士兵接過令牌說，“你先過來等等，我去請示樊將軍。”話落，朝旁邊的士兵使個眼色，那人心領神會的將風玉衡引到旁邊等候，她望著逐漸朝這邊聚攏，將自己包圍在內的士兵們，似笑非笑的摸了摸鼻子，轉身背靠著城牆，望著仍在進城的隊伍耐心等待，隻當娛樂罷了。


  沒過多久，那士兵去而複返，態度格外恭敬，且揮手譴退所有包圍風玉衡的士兵，客氣的將令牌遞還與她說，“姑娘，方才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客氣。”風玉衡接過令牌，拎了拎肩頭的包袱，徑直越過人群走入城內。


  可她剛剛踏進昊都範圍，卻見一輛馬車停在路邊，牽馬的中年人遠遠就朝她露出溫和笑容，待她走近便迎上前道，“在下乃是定王府的管家，奉王爺之命前來迎接姑娘入府一敘，還請姑娘莫要嫌棄。”


  “定王？”風玉衡一愣。


  中年人似反應過來，笑著解釋，“我家王爺乃是二皇子。”


  言國二皇子言風渡？風玉衡一愣，腦海裏浮起一張清浚少年的麵容。


  當年言風渡大婚她是參加過的，一襲紅衣的少年臉上明顯沒有什麽歡愉幸福的表情，別扭的姿態很容易讓人生出他是被迫履行婚約，卻也顯出少年人才擁有的耿直與率真。


  但她當年僅僅隻是代表涼國赴宴，與此人並無太多交集，她為何要邀請自己？又是怎麽知道自己是誰的？

  風玉衡轉了轉眼珠，想起方才入城時使用的令牌，頓時恍然。


  坐在馬車裏的時候，風玉衡仍在回想有關言風渡的所有信息，除了他的母妃曾經被言帝盛寵過之外，似乎再沒有更多引人注目的東西，那他為何邀請自己？目的何在？


  一直猜不透言風渡用意的風玉衡直到被那中年人引進定王府的正殿，端著熱騰騰的茶盞，聞著茶杯裏的清香味道，仍有些恍神。


  直到門外傳來輕淺緩慢的腳步聲才拉回她的注意力，她扭過頭，看著一位玄衣少年背負雙手緩緩踏入殿中，相比三年前的容貌，如今的言風渡膚色略黑幾分，神色幽愁幾分，眉宇間染了幾分滄桑的味道，看起來倒是成熟不少。


  “不知這雨前龍井可還合姑娘的心意？”言風渡從進廳起，目光就落在風玉衡臉上，凝重的神色稍稍緩和，眉眼微挑，含著幾分似有似無的笑意。


  風玉衡看他一眼，笑了笑答，“王爺太客氣了，我本是個粗人，品不了茶。”


  言風渡邊說邊落座，端起桌上的熱茶自己也抿了一口才問，“不知姑娘可否方便告知芳名？”


  芳名？風玉衡想了想，“風玉衡”這個名字必然是用不了了，而她前世的“封衡”之名又與今生的名字太過相似，自然也不能用。那麽，她伸手將鬢邊吹亂的幾絲秀發挽到耳後，笑答，“王爺太客氣了，我叫蘇痕，幽州人氏，幼年便隨師父在九洲中遊曆。”


  “封”這個姓是她出生時被父母遺棄時，包著她的棉衣袖口處繡著的小字，孤兒院的院長猜測是她父母的姓名，所以她才會姓封。而院長姓蘇，對她有撫育之恩，所以她選了“蘇”這個姓，而“痕”與“恒”偕音，倒也合襯。


  “蘇痕姑娘，幸會。”


  “王爺客氣了。”


  言風渡的臉色忽然變了變，苦笑一聲低頭飲起了茶水。


  氣氛頓時沉默，他無話風玉衡自然更無話。


  良久，言風渡擱下茶杯，轉頭含笑問她，“聽說當日言都宮變時，蘇姑娘正在清涼殿內，國師宋琅便是被姑娘誅殺，我太子皇兄……不，如今該稱陛下了，陛下因此才能成功脫困，蘇姑娘真是功不可沒。”


  果然切入正題了，風玉衡微微坐直身軀，手裏的茶水漸有涼意，她卻並未擱到桌上。


  “王爺的消息如此精準，難怪言主會封您為定王了。”


  風玉衡的話本就是拋磚引玉，果然引來言風渡的蹙眉，他歎道，“蘇姑娘的心思如此敏銳，怪不得……。”怪不得什麽他卻沒有說下去，而是話鋒一轉，將目光看向侍奉在側的中年管家道，“毛伯，你去將本王為蘇姑娘準備的禮物拿上來吧。”


  禮物？怎麽又有禮物？今日是什麽好日子，都爭著送她禮物？風玉衡哭笑不得，忙道，“王爺太客氣了，無功不受祿，蘇痕當不起王爺贈送的禮物。”


  “唉，蘇姑娘還是莫要嫌棄了。那定州不但偏遠，又是貧瘠之地，今日一別不知何日能夠再見，權當本王的一點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