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獸王
接連陰沉了兩日的天色終於在今日午後透出點微弱的陽光，灑在人身上卻並不覺得多麽溫暖。
山裏的溫度遠比城鎮上的低許多，風刮在臉上莫名覺得有點生疼，可天地間的冷意卻遠不如風玉衡的心冷，盡管她很清楚景非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她好，可她仍然無法接受為了涼國的前途大業，將無辜的李彩屏推進刀山火海。
情感和理智從來互相衝突，抉擇總是件為難的事情，這次也不例外。
風玉衡在風中疾行了許久才漸漸冷靜，抬眼望向四周，皚皚雪山，銀白枯樹，冬日裏的天地處處透著股蒼涼的意味，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然而，難受歸難受，前路再艱難總不能因為她一個人而停滯不前，景非也好，涼國也罷，那些心甘情願為了涼國去拚搏的子民更是成為她肩頭沉重的包袱，容不得她任性，容不得她隨心所欲。
風玉衡歎了口氣，轉身有些意興闌珊的打算回程，忽聽身後山中傳來一聲響亮的虎嘯，刹那鳥飛獸奔，安靜的山林頓因這聲虎嘯生動起來，她的步伐也不由自主朝發聲處趕去。
踏過一片枯敗的樹林，風玉衡再次聽見幾聲虎嘯，這次卻透著憤怒和焦燥的意味，像是正被激怒，又像是正在戰鬥。
風玉衡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身影不自覺加快前行。
密林深處，一片冰湖附近長滿了半人高的枯黃蘆葦，冷風刮過，蘆葦如同波浪搖曳，那一聲聲的虎嘯卻愈發急促，令人也覺得心跳加速，惴惴不安。
風玉衡顧不得再繞開冰湖前進，縱身一掠，借助蘆葦的觸點繼續身形拔高，翩飛如同鴻雁，頃刻便掠到了蘆葦蕩的另一邊，一處幽深的樹林。
林中瘴氣密布，陽光完全無法穿透，遠遠望去昏暗潮濕，很是陰森。
可當風玉衡踏入這片樹林後，那虎嘯聲便愈發清晰響亮，震耳欲聾，間或聽見什麽硬物相撞發出的清脆聲響，似乎是戰鬥中的模式。
難道有人在與白額虎獸王纏鬥？風玉衡心中一邊思忖，腳步更加迅疾。
可惜這片幽密的樹林裏沼澤無數，一不小心就會陷入泥濘，風玉衡不得不小心應付，等她好不容易走出樹林，望見前方被白雪覆蓋的山嶺中有個巨大的石洞，那聲聲虎嘯正是從洞內傳出，她不假思索便衝了進去。
寬闊的洞口猶如現代的防空洞，格外潮濕陰暗，兩旁石壁上的青苔也格外濕滑，望之如同密密麻麻的一層爬山虎，地麵同樣濕漉漉的，跑起來濺起不少水漬。
驀然，山洞深處的虎嘯變得格外淒厲，一聲又一聲，急促惶然，似乎出了什麽事情。
隨著風玉衡的身影逐漸淹沒在山洞更深處，眼前卻是閃過陣陣各異的光華，紅黃藍綠十分璀璨，仿佛煙火綻放，令人眼花繚亂。
洞裏有人！風玉衡心中警鍾高鳴，立刻放慢腳步。
這些顏色各異的光華必定是各種法術或者法器釋放出來的，看起來還不止一個人。
風玉衡想起顧家兄弟所說，愈發覺得上次的獸潮絕非偶然，看來真是有人在攻擊獸王，導致這隻白額虎召喚了山林裏的無數妖獸幫忙。然而，究竟是什麽人在刻意引導呢？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帶著這絲疑惑，風玉衡抬手如來一片雪霧，借著霧色掩蓋身形，步步朝洞內靠近。
嗷嗚！
突然，前方再次傳來一聲淒厲的哀嚎，緊接著，地動山搖，碎石亂迸。
風玉衡心叫不妙，然後聽見有人厲吼，“小心那隻妖狐！”
這是道中氣十足的男子聲音，聽之便如洪鍾大呂，很是充滿力量。
風玉衡此時已經接近山洞的邊緣，凝目望著前方一大片開闊的區域，地麵滿是水漬，形成了一個不深不淺的水坑，洞頂全是垂下的鍾乳石，在各種法術展示的光華裏變幻著各種顏色，使得整個山洞紅黃藍綠青橙紫不停閃耀，刺目的很。
水窪中間，一隻身形龐大的白額巨虎正威風凜凜的與幾個手持法器的修士戰成一團，這隻虎獸渾身雪白，隻有雙耳處生了些許黑毛，倒也與眾不同，很有幾分領導風範。
與之纏鬥的共有六人，五男一女，其中一個身穿黑袍的人格外吸睛，讓風玉衡忍不住打量起來。
這人穿著件寬大的黑袍，看起來身形有些削瘦，所以衣袍很是寬大。
他帶著鬥篷上的連帽，整張臉便都被陰影覆蓋，完全看不清楚樣貌。
但風玉衡看得出此人才是這個團隊的核心，因為他並沒有近戰，而是站在不遠處遙遙指揮，時不時會揚起手中的武器，看目標卻不是對準白額猛虎。
他的武器是柄法杖，森冷幽寒，似玄鐵所鑄。
當黑袍人再一次舉起手中法杖，口中呼喊，“阿柔，小心”時，法杖頂端處的一塊藍寶石已綻放耀眼的光芒，卻是向著右側石壁的某個方向攻擊而去。
風玉衡有些茫然的跟著轉移目光，發現那處石壁上竟天然生成了無數孔洞，雖然那孔洞看似狗洞，隻能容納身形比較微小的生靈通行，但此刻被銀光攻擊的洞內卻傳來聲淒厲的慘叫，聽聲音是隻狐狸。
狐狸軍師。風玉衡腦海裏閃過這個念頭，目光不自覺看向那處山洞。
恰好有隻渾身雪白的狐狸從那洞口探出腦袋，一雙眼睛卻是綻放出幽綠的光芒，如同兩顆綠寶石格外明亮耀眼。
風玉衡注目之時，那隻雪狐恰巧看了過來，四目相對，一人一狐之間的相隔空間突然開始扭曲、波動，一股沉重又滄桑的氣息撲麵而來，無數畫麵排山倒海朝風玉衡壓了過來，她感覺自己腳下一空，莫名朝著未知的空間跌了下去。
時光紛錯，流光如海，紛繁如雨的光景世界裏，風玉衡如同乘坐著時光機，朝著她所不知道的方向瘋狂跌落，腦海中無數畫麵交織，似曾相識，恍如隔世，她的意識也跟著漸漸沉迷糊中，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