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最絕望的恨意
白傑看著我，冷靜地說：“我願意。”我看見了他眼角要流下來的淚花，我痛哭出聲：“不——”
白傑，你不可以答應，我們都知道對方是有多麽的反感這種事情，幾乎是惡心得想吐，恨不得馬上就去死。正因為這種痛苦我才不願意讓你去承受，白傑，你知道嗎？比起我自己被侮辱，看著自己最愛最親的弟弟在我眼前被其他男人侮辱，這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更加讓我痛苦。
為什麽我保護不了自己也保護不了你？為什麽最後的報應都是下降在我的身上？為什麽我會出這樣傻瓜的主意把自己給套弄了進來？在沒有絕對的力量麵前，我永遠是一隻任人踐踏的螞蟻，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能力！為什麽要這麽對我！這麽對我愛的人！
“不要——”
我看著瘋狂的穆四爺狂躁地撕碎了白傑的衣服，白傑被按壓在地上無聲的哭泣。
“小傑！不要！”
白傑尖叫著痛哭出來，淒厲的慘叫讓穆四爺更加的瘋狂。白傑看著我的方向，眼淚噴湧出來，他的手臂蓋住了自己的眼睛，另一隻手伸向我的方向，我看見他的嘴唇再動。
“姐姐，不要看我。”
姐姐，不要看我。
不要看我。
我低下了頭，不再掙紮，隻是默默地哭著。拳頭拽得很緊，心裏生出一股難以遮掩的仇恨，我恨，我好恨！
我恨這個不公平的世界，總是不平等地捉弄低微的我們；我恨這群有錢有勢的人，總是止不住自己對錢權的爭奪，肆意傷害的是成為陪葬品的我們；我恨拍賣會，出賣我們的身體和尊嚴，剝奪了我們成為正常人的權利；我恨穆四爺，讓我體會了永恒的絕望和不死不休的恨意。
我恨，我好恨！
穆四爺，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白傑，你等著看，總有一天，我要讓穆四爺也體驗一把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白傑的聲音漸漸的消失了，我看見白傑無力垂下來的雙臂，他的臉上滿是淚痕，蒼白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嘴唇也被咬破了。
穆四爺起身一把就抓起了白傑弱小的身子，然後朝裏麵的房間走去。地板上是一灘刺眼的血紅！
我的心髒一陣刺痛，有種呼吸不過來的悶痛感，我捂住了心髒的位置。氣血的翻湧讓我的身體極度的不舒服，最後竟然嘔出一口血塊來。我模模糊糊地看著地板上的血跡，晃了一眼這個休息室裏留下的殘跡。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我，不能忘記，今天的一切永遠都不能忘記！
眼前的場景慢慢地變得眩暈，最後在旋轉中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我不會忘記，我的仇恨，所有加諸在我身上的一切我都會慢慢的討回來！我要將那些人一個個地踩在腳下，狠狠的碾壓！
當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眼前是漆黑一片，我什麽也看不見。我想起身去開燈，可我剛一動，渾身都痛得讓我喘不過氣來。一瞬間，我就想起了所有的記憶。
穆四爺！白傑！
我記不得當時後麵發生什麽了，我隻記得白傑被穆四爺帶走之後我就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了，後麵也沒有了記憶。莫非我暈過去了？那我現在是被柒媽媽帶走了嗎？
我動了動手指，摸到了身上的綁帶。於是我猜想，我可能在醫院。可是醫院怎麽可能沒有燈呢？就算還是晚上也是有燈光的？還是說，我被囚禁了，囚禁在某個黑暗無光的地下室？那接下來我會遇見什麽？穆四爺嗎？
我深深呼吸了幾口空氣，試圖平靜自己的情緒，可是我現在頭腦裏亂亂的，根本什麽都想不到。
“雪穎，你醒了？快去叫醫生！”
我聽到了柒媽媽的聲音，我胡亂向空中抓去，抓到了向我伸來的柒媽媽的手。是柒媽媽，沒有穆四爺，也不是什麽地下室，這是醫院。這般想著我就鬆了一口氣，還好。
柒媽媽握住我的手，輕聲問：“雪穎，不要亂動，身上傷口很多，很容易碰到的。現在想喝水嗎？”
我急切地問：“媽媽，小傑怎麽樣了，小傑！”
柒媽媽依然輕聲說：“雪穎，沒事了。白傑也送去醫院了，不用擔心，他比你清醒得快。你放心，雪穎，媽媽會給你一個交待的。”
我聽見白傑沒有事之後，才放下了一點心，隨後我疑惑的問：“媽媽，為什麽不開燈？好黑啊。”
我問完話之後，突然就安靜了，沒有柒媽媽的聲音，若不是我握著柒媽媽的手我都會懷疑她是不是離開了。我感覺有東西在我的眼前晃來晃去，但是隻有一個朦朧的黑影，我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眼前依然烏黑無光，視乎柒媽媽也沒有要去開燈的想法。
“媽媽？”我小心翼翼的問道，總覺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很久才聽見柒媽媽的聲音：“雪穎，你看不見我嗎？”
“太黑了。”我回答道，隨後一個模糊生成的想法停留在我的腦海，我蒼白了臉色，顫抖著問，“媽媽，我，是瞎了嗎？”
不要，如果是這個答案的話，我該怎麽辦？柒媽媽還會要一個瞎眼的郭雪穎嗎？閻銳澤還需要一個瞎眼的郭雪穎嗎？一個瞎眼的郭雪穎還能做什麽？不能給自己報仇，不能給白傑報仇，就連穿衣吃飯最日常的活動都需要別人的幫助。如果什麽都沒有的我眼睛瞎了就什麽也沒有了，不再有任何生的希望，不再有任何淩雲壯誌，也不會有任何的作用，真的就還殘廢了。
我的手開始顫抖起來，抓緊了柒媽媽的手，聲音滿是恐懼：“媽媽，我真的瞎了嗎？我真的什麽都看不見！”
柒媽媽出聲安慰：“雪穎，你不要著急，等醫生過來看看再說。”
“我瞎了，我什麽也看不見了，就是瞎了。”我絕望的鬆開了柒媽媽的手，我已經能預料到，以前以為的光明未來理我遠去，就連現在唯一的依靠也會慢慢的拋棄我。這個世界隻剩下我一個人，孤獨又悲哀。
幾乎就是死了吧。
很快，醫生過來了。我聽見柒媽媽的詢問：“醫生，她眼睛看不見東西了，看看是什麽情況吧。”
醫生把我的眼睛扳開，用手電筒照了照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還能隱約感覺到光的存在，突然的光亮讓我眼睛瑟縮了一下。
醫生問：“能感覺到光？”
光？這個認知讓我重新有了希望，這是不是代表著我還有重見光明的可能性？我使勁點點頭，說道：“有光影。”
醫生繼續說：“還能感覺到光影，應該是暫時性的失明。可能還是之前血塊大量進入眼睛堵塞了視覺神經，這幾天清理一下應該還是能看見東西的。”
“真的嗎？”我一把抓住了一聲的白大褂，心裏是僅有的希望，“醫生，我真的還有機會重新看見東西嗎？”
醫生的聲音沒有一絲的感情：“按原理來說應該還是這樣的，但是也不排除失明的可能，請做好心理準備。這兩天我會安排護士給你洗眼睛的，希望為了複原積極配合。”
“好的，我知道了醫生。”我頹然地倒回了床上，依然還是有失明的可能。
等醫生走了以後，柒媽媽輕聲說：“沒事的雪穎，醫生也說了暫時失明，很快就能看見東西了。”
我苦笑了一下：“也不排除失明的可能。媽媽，如果雪穎失明了，你還會要雪穎嗎？”
柒媽媽很久沒有說話，過了很久之後才說：“雪穎，乖乖配合醫生治療。鳳凰城還有很多事情，我就先回去處理了，會有看護照顧你的。”說完我就聽見高跟鞋遠去的聲音。
我自嘲地笑了一下，果然還是會被拋棄的吧。這次不會再有人來同情我了，就算秦老爺子還願意養一個瞎子，他們也不會知道我在這裏的事情。既然穆四爺對我做了這種事情，如果被秦家知道了，秦家肯定會不滿，鳳凰城現在外患嚴重，絕對不會給自己樹一個內憂。所以，不管怎麽想我現在都是被監視和控製的一個狀態吧。就算我沒有瞎，柒媽媽也不會允許我跟外界聯係的。除非我能讓柒媽媽相信我絕對不會跟秦家說這件事情。
但是事情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麽好說的呢？柒媽媽寵愛我，但是寵愛的是完整的我，失明的郭雪穎已經什麽都不是了。沒有辦法再為鳳凰城創造利益，恐怕就會被鳳凰城拋棄吧。現在能有醫院住已經很不錯了，說不定我以後的生活真的是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中度過。
從這天起，我再也沒有說過話，也沒有見過鳳凰城裏的任何一個人，就好像被世界遺忘了一般。我每天的生活就是跟著看護生活，該上廁所的時候看護會帶我去廁所，看護給我吃飯我就吃，給我喝水我就喝，帶我去治療我就跟著去。護士給我做的洗眼睛的治療很痛，藥水十分的刺痛眼球，但是我沒有啃聲過一次。
要麽恢複光明，繼續活著。
要麽永遠失明，狼狽死去。
沒有第三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