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我全都記起來了
紀初浩，你怎麽能那麽自私地跟我在一起？
洛卡卡目光呆滯，被紀初浩緊緊擁在懷裏。看著躺在地上的男人，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仿佛被水徹底清洗過。她好像記不起來，她為什麽會在這兒，為什麽會在紀初浩極力克製顫抖的懷裏？她竭力回憶，哦，她下樓去買吃的，幾個男人圍上來用布捂住了她的口鼻，後來她就什麽都不記得了。醒來之後，她發現在這個包廂裏，有兩個男人淫笑著靠近她……
洛卡卡的眼眸忽然放大，她記得了！她被躺在地上的兩個人按倒在桌子上，他們用力地撕扯著她的衣服！她反抗，她尖叫，卻還是阻止不了那兩個人的手在她的身子上肆虐！
很疼，身子像裂開一般……她的眼淚不聽話地落下，她感覺自己快要死了，腦海裏一直反複出現著一句話："紀初浩，救救我……紀初浩……"
慌亂中，她的手摸到桌上有冰涼的東西，她下意識地抓起來，狠狠地插進壓在自己身體上的人背部！男人尖叫一聲，從她身上滾落。另一個男人見狀，撲過來，想要奪下她手裏的水果刀，爭搶中，她將刀送進了那個人的腹部……她像瘋子一樣，瘋狂地刺著他們，任憑血液濺到了她的臉上，暈滿了她的衣服。她隻想讓他們不想再睜開眼睛，她想殺了他們！
直到連提起刀的力氣都沒有，直到那兩個人完全不能動彈，她才停手，將自己瑟縮在小小的牆角。巨大的恐懼將她整個人籠罩，她感覺自己將要被黑暗吞沒。
那種感覺那樣的熟悉，那種恐懼似曾相識，仿佛她曾經經曆過一般……她記不起來，記不起來了！洛卡卡的腦袋突然間劇烈地疼痛起來，狹小閉塞的黑暗房間，男人淫邪的臉，還有身體徹骨的疼痛……這些為什麽對她來說那麽熟悉？熟悉得讓她害怕？
那些仿佛早就存在記憶裏的片段，淩亂地出現在她腦海裏，以前她努力想要去看清，可是總是模糊一片。現在，那一幕幕逐漸清晰的畫麵好像快要拚接成原來的一切。
瞳孔忽然之間放大，那些殘存的記憶碎片猶如拚圖一般，一塊一塊地在她腦海中拚接起來，形成一幅完整的畫麵。那些片段猶如回播一般生動地重複著，和紀初浩相遇的時候，和紀初浩吵架的時候，被紀初浩誤解的時候，和紀初浩擁抱的時候，和紀初浩接吻的時候，滿滿的都是紀初浩……每一個畫麵都清晰得仿佛隻是昨天的事。
當她回憶起把瑞士軍刀刺進紀初浩身體的時候，洛卡卡忽然就大聲尖叫起來："啊--啊--啊--"她掙脫開紀初浩的懷抱，死死地抱住自己的頭，眼淚從眼角的兩邊落下，她感覺自己痛得快要窒息了！她全部都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是紀淩害死了她的父母，是紀淩害得她家破人亡，然後她親手把刀刺進紀初浩的身體，殘忍地選擇了兩敗俱傷！她在酒吧被流氓強暴懷上了孩子，是她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這一些，她都記起來了！
紀初浩被她推得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他呆呆地看著洛卡卡像瘋了一樣抱住自己的頭，神情痛苦不堪，他的心就仿佛被撕裂一樣。他慌忙上前將洛卡卡重新抱在懷裏，聲音哽咽："卡卡不怕，紀初浩在這裏，紀初浩會保護你……"
洛卡卡忽然哭起來，她記起來了，這段時間的所有。她一直都和自己的仇人一起生活，一起開心。他寵她寵得沒了天理，但是她記起來了，是他偷走了合約，害得洛家破產，害她父母雙亡，她全都記起來了……那麽她要怎麽辦？怎麽辦？她還能怎麽辦？
"紀初浩，你怎麽能夠那麽自私地和我在一起……"洛卡卡的聲音冰冷，卻抑製不住地顫抖。
一句話讓整個房間的人一下子震驚了，蘇半夏、單鬱助和聶夙羽不可置信地看著洛卡卡，呼吸聲都變得清晰起來。
紀初浩全身的肌肉瞬間僵硬，他聽見自己胸口的某一個地方猶如玻璃碎裂的聲音，眼淚終是不可抑止地掉下來。抱著洛卡卡的手臂卻沒有鬆開，而是更緊了。他一直幻想著這一天也許一輩子都不會來到，他一直沉浸在她給的快樂之中，他欺騙自己也許她一輩子都會是這樣子。可是，這一天還是來了……
"卡卡，你記起來了……"紀初浩的聲音略帶自嘲，強裝的鎮定卻是不堪一擊。
"你希望我一輩子都生活在你編織的夢幻裏，這樣子就能夠自私地和我在一起？"洛卡卡沒有掙脫他的懷抱，她任憑他抱著，聲音冷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下一瞬間便變得歇斯底裏，"可是你別忘了，你是殺人凶手！你是害死我父母的凶手！你是讓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紀初浩將頭深深地埋在洛卡卡肩窩處，溫熱的液體落在她裸露的肌膚上，那灼灼的溫度像是讓她的肌膚燒起來一般。他的聲音喑啞，好像一個疲憊得沒有力氣的人："是，卡卡，是我害了你，要是沒有我，你到現在應該還是幸福的大小姐。卡卡，對不起……"
沒有絲毫的反駁，紀初浩承認得爽快，他以為她會說出更惡毒的話，說她恨他，說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可是她沒有，她隻是忽然笑了，帶著眼中的點點淚光，笑得無奈："對不起？這個世界上最沒有用的就是這三個字……對不起？嗬嗬，紀初浩，你明知道我是恨不起你的，你明知道我愛你愛得那樣深，你明知道你說什麽我都會信的。紀初浩，你為什麽要在我失憶的時候和我在一起？為什麽那麽自私？為什麽對我那麽好？為什麽？"
洛卡卡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根刺，狠狠地紮進紀初浩的心裏，他忽然發現，當初蘇半夏和聶夙羽擔心的事是對的，他原本就不應該和洛卡卡再有交集。他們之間橫亙的那條血河是不可能被淨化的。一旦卡卡想起所有的事，她的痛苦就不僅僅是那些難堪的回憶，還有對他的眷戀和恨意。他對她越好，她就越痛苦。
"是我太自私，想要把你留在身邊，我奢望著你永遠都不會記起以前的事。可是，我忘了，世界上沒有瞞得住的事……我遭報應了，卡卡……所以你記起來了，所以你又要再一次離開我……"壓抑的哭聲從洛卡卡的脖頸處發出，紀初浩開始後悔，為什麽要強行進入她的生命，或許讓她悄無聲息地消失才是最好的辦法。
"紀初浩，"洛卡卡的手指揪緊了他的衣服，"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好。"紀初浩什麽都不問，她想的事，就算要付出他的生命，他也會毫不猶豫。
"替我照顧半夏……"聲音很輕，但是房間裏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站在門口的蘇半夏豁然抬頭，她看向牆角的兩個人。在那個瞬間，思想停止了運轉，呆愣片刻，蘇半夏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麽。
"不--卡卡——"撕心裂肺的叫聲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想要奔過去，但是雙腿一軟，直直地跪倒在地。
紀初浩還未來得及反應，就感覺懷抱裏的人身體瞬間變得軟綿綿的。他低下頭，看見原本拿在她手上的水果刀此刻正插在她的腹部，殷紅的血開始從傷口處汩汩地往外冒。紀初浩漂亮的瞳孔裏瞬間變得鮮紅一片，再無其他的顏色。
聶夙羽忽然踉蹌了幾步，他扶住牆才沒有癱軟在地。他竟然親眼看著洛卡卡把刀插進了自己的身體，他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他愛的第一個女人，他愛了那麽多年的女人，拒絕他求婚的女人，竟然在他麵前自殺了！
"不！不！不！"紀初浩無法接受地喃喃自語，他的手顫抖著想要去觸碰那把刀，可是卻始終不敢接觸。他怕一動，卡卡就會閉上眼睛。他的眼淚決堤，下嘴唇被他咬出了鮮血，那鮮紅的顏色和卡卡身上的血如出一轍，他嚐到了腥甜的味道。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你恨我可以殺了我啊！為什麽？"紀初浩泣不成聲。他的恐懼，他的害怕，毫不掩飾地展現出來，沒有了洛卡卡，他的世界完全崩塌，潰不成軍。心髒裏的血似乎被抽幹了，幹澀得發疼，妖媚的淚痣此時此刻在淚水的映照下，顯得愈發明亮。
洛卡卡艱難地捧起他的臉，輕輕吻去他的淚水，那樣的溫柔是紀初浩從來沒有見過的。她的笑明媚而憂傷，嘴唇因為失去血色而顯得蒼白不堪。"我……我愛你，我想你……活下去……"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從洛卡卡的眼角溢出,"我……沒有……臉……活下……去……"
她曾經說過，要是她被強暴，一定不會有勇氣活下去。真的是一語成讖，隻不過第一次她選擇了逃避，這一次她選擇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