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離開他
在一間咖啡廳裏，江若雪和魏琳的麵前都放著一杯咖啡，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動上一口。
“你知道我為什麽來找你嗎？”魏琳依舊微微笑著看著江若雪，擺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
“是因為寒舟的事情。”江若雪想來這幾天確實沒有跟趙寒舟聯係。但是，魏琳顯然不是因為這件事來找她的。江若雪心思單純，但不代表她傻。她知道魏琳這次來找她恐怕是要對自己試壓了。江若雪此時想著自己絕不可以屈服。
“你知道就好。我聽說你家裏最近出了點事情，現在你一個小姑娘過得很艱難吧。”魏琳的臉上擺出一副心疼的樣子，好像江若雪此時的處境對她來說是萬分不幸的事情。
“您想要說什麽就請直說吧，不必再拐彎抹角。”江若雪輕輕撕開了魏琳並不誠意的偽裝，現在她根本就不需要魏琳的假惺惺的關心。
“我想你應該知道，你和寒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寒舟以後的妻子是一個可以在商業上幫助他的人，而不是一個……”魏琳說到這停了一下，從頭打量了一下江若雪低下頭笑了，接著說：“什麽都沒有的窮酸孩子。”
“……阿姨，我現在確實是什麽都沒有。或許就是您所說的一無是處，但是，我相信以後我可以在各個方麵都能幫到寒舟的。”江若雪回答的不卑不亢。
魏琳聽到這皺了皺眉頭，這樣的女孩子她見多了。拒絕隻不過是因為沒有滿足她們所需求的籌碼罷了，隻要籌碼夠了，哪裏會有什麽純潔無暇的愛。
她早就知道江若雪的存在，但是一開始以為趙寒舟隻是玩玩，也就沒有在意。但是，直到前幾天趙寒舟聯係不到江若雪了，那副焦急的樣子，連公司的事務都無心處理了。她才意識到，趙寒舟是真的動了心。
她的寶貝兒子對一個平凡的小姑娘動了真心。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她的兒子應該是和一個門當戶對的優秀的女孩結婚，生一個白白胖胖孫子。這個女孩應該是可以為趙寒舟分擔工作，無論在什麽地方都閃閃發光的女孩子。
而現在趙寒舟愛上了江若雪這種女生，魏琳覺得簡直可笑死了。她江若雪算是哪門子千金？
魏琳重新調查了一下江若雪，發現確實沒什麽吸引人的地方。而且這個時候正好查到了江若雪的父母出了車禍，她覺得是上天給她的最好時機啊。魏琳趕緊封鎖趙寒舟那邊的消息，她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寶貝兒子淪落到喜歡這種女人的。
這種時候江若雪是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了，所以，趙寒舟絕對不能出現在這種時候的江若雪的身旁。
情感的裂痕要從兩邊慢慢撕扯才好。
“我覺得你可能誤會了，寒舟他隻是一時無聊才會找上你的。你看，在這種時候寒舟是在公司一動不動呢。”魏琳笑起來，兩天眼睛眯起來確實美豔動人的很。但是，那是惡毒的蛇在吐著信子“所以，小姑娘，現在離開對雙方都好啊。”
“寒舟不是這種人，我要給他打電話。”江若雪在這種脆弱的時候，不願意相信任何人的流言蜚語。江若雪隻相信趙寒舟的話，是不是真的在玩弄他，當麵問清楚就好。
“小姑娘，你以為我是在跟你談判嗎？”魏琳一把抓住江若雪的手腕，臉上的笑容終於不再偽裝下去了。
毒蛇終於吐出了信子。
“你配不上我兒子。你非要我說的這麽清楚嗎？”魏琳臉上現在滿滿的都是對江若雪的不屑和嘲諷。“你要是非得讓寒舟知道這件事情的話，我也絕對會讓你現在在醫院病床上的母親再也無法睜開眼睛的。”說完，魏琳狠狠的將江若雪的手機奪過來拍在桌子上。
“你一早就計劃好了對吧？如果我不答應的話，我的母親……”
“是啊，你的母親就會跟你的父親一樣。”魏琳打斷江若雪的話，她現在已經挑明了態度，沒必要再繼續假裝下去了。
“但是，我也不會讓白白離開寒舟就是了。你說吧，你要多少錢才肯離開我兒子？你現在需要錢吧？隻要你開口，我就能滿足你。”魏琳攏了攏耳邊的碎發重新恢複了笑容。“一百萬夠嗎？就當是你的封口費。”
江若雪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能說出來。她現在還能說什麽？她感覺這件事來的措不及防，就像是她父母的意外一樣。措不及防卻又不得不承受。拒絕嗎？她一旦拒絕自己的母親就不知道會被怎樣。
江若雪隻能答應，她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除非她願意不顧自己母親的生命去全力追逐趙寒舟的背影，毅然決然的走上一條不知前方的路。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魏琳從包裏掏出一張支票，輕輕推到江若雪麵前。“寒舟那邊我會說你是跟著一個有錢的男人跑了，如果寒舟找到你的話，你知道該怎麽說吧？”
江若雪看著自己麵前的支票，沒有說話。
魏琳看江若雪這幅樣子也不再緊逼，她深諳到什麽程度是一個人的極限承受力。過了那條線，這個人就不在可控了。所以她今天的談話到此結束了。
“沒有什麽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祝令尊早日康複。”魏琳拿起自己的包，在桌上留下一百元，然後走的搖曳生風的出了咖啡廳。
江若雪看著自己麵前的支票和錢，又收緊了桌子下的雙手，指甲好像要嵌進肉裏去了，卻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無能為力是什麽感覺？就是這種感覺啊，自己活著但是好像是死去了一樣。
如果說生死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那麽愛情總該由自己掌握吧。可是現在愛情也不是她的了，親情也不是她的了。明明就在幾天之前自己還是一個被愛人寵愛著的，被父母掛念著的江若雪。
隻是瞬間，生活的偶然性就可以把你摧毀的麵目全非。
短短幾天江若雪就體會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今天原本她是要去學校收拾一下東西的，辦理一下暫時的休學手續。可是，這樣的事情發生之後她突然不想再去學校了，她害怕會在學校碰倒趙寒舟。江若雪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麽樣的樣子去麵對他。
江若雪在咖啡廳獨自一人坐了很久，咖啡也冷了個透。咖啡廳的落地窗外的雨從魏琳走後就越下越大。水滴落在地上濺起水花，斑駁了玻璃，鄰座的一對小情侶依偎在一起。那個男生對那個女生說：“你知道天空為什麽會下雨嗎？”
女生有點困惑，搖搖頭。男生揉了一把女生的頭頂，眼中寵溺的不行說：“是有人的心在哭啊。”頓了頓又說“是我愛你愛的不能自己，所以哭了。”
隨即女生的臉紅成了一個蘋果，兩個人鬧作一團。
江若雪對這句話記了很久，那個時候她的心裏哭的比外邊的瓢潑大雨還要大。也是愛一個人，但是是因為離別。
江若雪鬆開了緊緊握著的雙手，她的手心有著深深的掐痕。有的甚至破了皮，隱隱的能看見血跡。
“江若雪，哭夠了就站起來繼續走吧。”她在心裏這樣對自己說。
生活不會因為你遭遇了不幸就對你心懷仁慈，地球不會因為你一個人的哭泣就停止轉動。我們還是繼續向前，哪怕你已經遍體鱗傷。這就是生活。
江若雪站起身來，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哪裏還在“砰砰”的跳動；她的胸膛也還在不停地起伏。有呼吸和心跳，她還是活著的。
既然還活著該好好活下去。
江若雪看著自己麵前的支票，然後拿起來，放進了口袋。她選擇了自己的母親，選擇了金錢。沒有選趙寒舟，沒有選擇愛情。
或許有人該恨自己了吧。但是她江若雪不覺得自己是錯誤的。
“我應該回學校一趟了。”江若雪對著自己喃喃自語，該做的事情依舊沒有變。她要辦理自己的休學手續，然後收拾自己的行李。料理父親的後事，支付母親的醫藥費。
以後的生活中除了沒有了趙寒舟，什麽都沒有變。
她不應該感到悲傷的，她現在有了一百萬。可以給父親買一塊好的墓地，在有父親喜歡的樹的地方；可以給母親支付上之後兩年的醫藥費，說不定在這兩年中母親就可以醒過來。多麽令人欣喜的好消息啊，多麽令人開心啊。
她不應該感到悲傷的。
江若雪走出咖啡廳，她沒有帶傘，剛一走進雨中就被淋得濕透。她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劃過溫熱的液體，眼睛在雨中變得澀澀的生疼。
這不是眼淚，是雨。
江若雪這樣欺騙自己。她抬起手抹了一把臉，可是視線依舊不清晰。
好奇怪啊，這個雨怎麽就止不住呢？模糊了她的眼睛都沒辦法好好看清前麵的路了，這場雨到底什麽時候會停啊。快點結束吧，心好痛啊。眼睛也好痛，整個人都好痛。
江若雪在雨中慢慢抱住自己，身體在不斷的發抖。止不住顫抖，所以抱抱自己吧。或許這樣就可以感到溫暖了。
旁邊的樹的葉子在雨中搖搖欲墜，卻依舊頑強的依附在樹上。雨好像又大了點，劈裏啪啦的打在葉子的身上。
秋天的葉子已經不屬於樹了，為什麽還要這麽倔強的留在樹的身旁呢？雨一直下，不停地打在葉子身上。
搖搖欲墜了啊，在突如其來的風雨中。
又是幾滴雨打在葉子身上，終於支撐不住了。那片最後的秋葉在風雨中忽的墜落了。江若雪的身體也終於暈倒在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