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令人發指
半個月後的一天早晨,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下著毛毛細雨,雨滴飄在玻璃窗戶上,隻見密密麻麻的水漬,沒有聲音。
‘叩叩叩’的敲門聲傳來,林玲從陽台穿過客廳去開門,她趴在門板上從貓眼裏看出去,又是秦岩那張妖孽般的臉龐,正對著貓眼朝她眨眼,太近的關係,她看見的不像是睫毛,而是一把毛毛又長又濃密的刷子。
林玲本不想開門,可是一想到他前兩次撬門而入,為了不再換鎖,她無奈地把門打開。
“今天來又有什麽事啊?”她開門之後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每次都說有很重要的事,但到最後通常是吃她一頓豆腐後離開,屁事都沒有。
秦岩把手裏的玫瑰插到花瓶裏,走過去從背後抱著她,“想我了嗎?”嘴唇貼在她的耳邊輕輕地問。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頸間,全身一陣酥麻,她縮了縮脖子,“你放開!”自從美國回來,他就從高冷的男神範變成了現在低熱小白,臉皮厚到令人抓狂,不管怎麽攆都攆不走,就像一隻打不著又趕不走的蒼蠅。
“我不放,我要這樣抱你一輩子!”他故意把唇貼近她的耳垂,聲音低沉悅耳。
這樣的姿勢下,他每說一個字都像是在親吻一下,惹得她陣陣輕顫。“一輩子,你是要站成雕塑嗎?我可不奉陪,你找別人去吧!”說完快速抬起右腳,再重重地踩下去,她就不信她不放手。
可事實是,他早就把她的小伎倆摸得透透的,在她剛一抬腳的時候,他的右腳也就離地了。
沒有預期的硌腳感覺,也沒有他的痛呼,而是她的腳因為太用力,落在地上的時候,腳底一麻,險些歪倒。
“你這個……你這個……”她本想罵他來著,但是卻找不到合適的詞,罵太狠又說不出口,太輕的又覺得不足以表達她的憤怒。所以,憋了半天就出來三個字,淨白的臉也被漲得通紅。
秦岩湊上去,在她白裏透紅的臉頰上啵了一口,識相地趕緊溜到沙發上坐下,雙手十指相扣,放到後腦勺上,慵懶地靠著椅背,“一杯白開水。”
她杏眼圓瞪,大聲地說:“沒有!”如果有一天她死了,那一定是被他氣死的。
但腳不使喚地往餐桌邊走去,提起一個透明的水壺,倒一杯水拿給他。
秦岩笑嘻嘻地接過水喝了兩口,就知道她是刀子嘴下豆腐心,自從知道他很可能是被冤枉的之後,對他雖然保持著距離,但態度卻不如之前的冰冷。
林玲無視他那雙秋水般的眸子和那顛倒眾生的笑容,坐到他對麵的沙發上,“有事沒事,沒事就趕緊走。真不知道秦氏集團有你這樣遊手好閑的總裁,是怎麽走到今天的。”
“知道我遊手好閑,你還不來管管我,爺爺的心血和秦氏的未來都掌握在你的手中,還有秦氏的員工們,他們以後能不能穩定就業就看你的了。”他眨了眨好看的眸子。
林玲不再說話,從認識他那天開始,這男人的風格可謂是千變萬化的,堪比京劇的變臉,隻不過人家變的是臉,他變的是性格。
八年前的總是一副他風輕雲淡的樣子,嘴角掛著輕淺的笑意,好似跟誰都很友好,但那笑中卻又帶著疏離與漠然,讓人不好靠近。
三年前初見他時,仿佛一座不會融化的千年冰山,稍微靠近一點都會覺得全身冷颼颼的,心裏直竄起一股涼意。
但相處之後才發現他其實是一個表麵嚴肅,實則內心悶騷的男人。
三年後她到他身邊,他又變成了喜怒無常的暴君,不但總是用鬼魅般的聲音對她說話,眸子裏還時不時地散發著嗜血的光芒,冷酷時像是來自地獄的刑法判官。偶爾溫柔時也會像那四月的陽光,卻會讓她覺得不真實。
這次從美國回來,他在之前的悶騷上又更上一層樓,悶騷的程度簡直已經達到悶騷界的最高境界,令人發指的程度。打不走,罵不走,她不開門,他就撬門,她出門,他跟著,她買東西,他去付錢,她去查看美容店的營業情況,他也跟著,可惡的是他靠著這副賣座的皮相,讓店裏的客人和員工們都把她這個老板當空氣,圍著他去轉。
總之他就是專做她無法忍受的事情,好像他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她生氣。
林玲把他仔細剖析一遍之後,發現他的臉已經近在咫尺,英挺的眉,濃密的睫毛,狹長的眸子,深邃的眸光……
“你什麽時候過來的,你想幹什麽?”她回過神來,雙手捂著唇,身體盡量往後靠。
“我沒想幹什麽,隻是看你一直盯著我看,我就走近一點,好讓你看清楚一些。”他的雙手撐在沙發上,將她困在手臂中間,邪魅一笑,“你這反應,難道是在暗示我什麽?我這人在這方麵的反應比較遲鈍,如果有這方麵的需要不妨直接告訴我,我一定會隨叫隨到,隨到隨做!”他的臉湊得更近了,鼻尖甚至已經抵著她的。
靠啊!他這叫在這方麵反應比較慢?她不過是捂個嘴而已,就暗示什麽了?
雖然她真的是怕他會親上來,但她的動作真就那麽明顯嗎?
“你想多了,我沒有在暗示什麽。”她慌亂地從他的雙臂之下鑽出去,坐得離他遠一些又說:“你坐下,好好說話。”
秦岩立即坐得像個小學生一樣,雙手背在身後,做出一臉無辜無害的樣子,濃密的睫毛眨了兩下,看著林玲,又好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似的。
“哎呀……”可真讓人抓狂。
這個男人到底還有沒有一點點的節操,什麽撒嬌賣萌的她也就忍了,可現在這副委屈的模樣又是怎麽回事?她才是被欺負的那個人好嗎?她才是被吃得死死的那個人好嗎?他怎麽能這麽顛倒黑白呢?
“好了,好了,不生氣了,生氣很容易長皺紋的,不過就算你長一臉皺紋,我也不會嫌棄你的。”他說著就朝她坐過去了一點。
林玲就好像是看見什麽瘟疫朝她撲來一般,立刻從沙發上彈起來,咬牙切齒地說:“你才長一臉皺紋呢!”
正在秦岩又要厚顏無恥地靠近她時,敲門聲打斷了他的動作,他的眉頭一擰,疑惑地看著林玲,難道又是那個討人厭的陸子軒?
如果不是林玲說那陸子軒是她的救命恩人,不能傷害他,秦岩早已把他踹出地球之外去了。
林玲無視他瞬間染上冰霜的臉龐,立刻走去開門。雖然這個時候來個人什麽的挺好,至少可以約束一下這個已經進入悶騷魔道的男人。
可如果來的是陸子軒的話,她看還是算了吧!畢竟這一個都已經讓她焦頭爛額了,要是再來一個,她一定會崩潰的!
她又趴在門板上,透過貓眼看外麵的人到底是誰。自從美國回來後,她的這個毛病就養成了,隻要有人敲門,必定是先看看是誰。
不過,此時站在門外的人讓她的心情瞬間明朗起來。
打開門,肖揚對著她點頭,正要打招呼時,林玲已經先他開口了。
“你一定是來叫秦岩的對吧,你等一下,我馬上叫他過來。”林玲就像是看見救世主似的,看到他兩眼都在放光的感覺。
肖揚還沒開口說話,林玲就已經轉身走了,看到她如釋重負的樣子就知道,他們秦總現在是有多麽的不受人歡迎了。
現在不單是林玲對他不滿,就連他自己對秦岩也是恨得牙癢癢,卻是敢怒不敢言!
因為秦岩每天的日程安排都是圍著林玲轉,而他的日程安排就是圍著秦岩轉,不但要處理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還要拿著必須要秦岩親筆簽名的文件滿世界地找他。
林玲不在的三年裏,秦岩變成了冷漠又不近人情的工作狂,他自然每天都要跟在老板屁股後麵加班加點,關鍵是老板不走他也不敢走。
天知道這三年他除了春節之外,再沒有休過任何假期。本以為林玲回來了,可以讓秦岩變得正常一些,至少不用再加班了吧!
誰知道,老板現在連公司都懶得去了,一心隻圍著她轉。
他重重地歎息,這個日子什麽時候到頭呐!
“怎麽,工作很累,還是讓你過來找我覺得很不滿?”秦岩站在門口,語氣淡淡地問。
“秦總,我不累。”肖揚一心吐槽,居然沒有發現秦岩已經在他麵前了。
“今天又是什麽文件非要讓你現在拿來不可。”他不悅地蹙眉。
肖揚一聽這話,腦袋忍不住往裏伸,眼珠子一轉,難道他來得不是時候,壞了什麽好事?
“瞎想什麽呢?有什麽事快說。”他伸手拍在肖揚的腦袋上。
“咳!秦總,彪子和那兩個胖子已經找到了,現在被綁在碼頭的貨船裏,要怎麽外置他們?”他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你先下去等我。”他臉色微沉,半眯著眼,眸子裏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
秦岩返回客廳,看到林玲站在陽台上,看著灰蒙蒙的天空發呆。
她的背影略顯單薄,烏黑的長發披了半背,雙手抱在胸前,任窗外飛來的雨霧灑在身上。
他從後麵抱著她,修長的十指相扣,環在她的腰上。
林玲正覺得有些涼意,他的擁抱就來了,輕輕的,很溫服,很舒服。還有那淡淡的桅子花的味道,驅散了潮濕的空氣,入鼻的隻是清香,沁人心脾。
但她卻不敢貪戀這種美好,因為失去過太多次,因為失去的痛是她無法承受苦。
她推開他,“肖揚走了嗎?你怎麽還在這裏?”
他知道林玲還在意酒吧的那件事,她還不能確定她看到的‘秦岩’到底是不是真的秦岩。
他拉著她的手往門口走去,“因為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林玲已經無力吐槽,每次不分時間地點拉著她的手就走,而每次問他都是這句:到了你就知道了。
她也知道到了就會知道,但問題不是現在沒到嗎?
天下的總裁都一個德行,不管去哪,都是牽著女人的手先走了再說,女人問的時候,他們總是千篇一律地答這句。
肖揚看到他們過來,下車小跑過去開車門。
林玲對著肖揚微笑著說:“謝謝!”唇邊露出兩個小小的梨渦。
秦岩冷冷地看了肖揚一眼,再看著林玲,真是個沒良心的女人,他也為她開過很多次車門,怎麽就不見她對自己笑笑。
肖揚一邊走一邊搖頭,秦總真的變了,變得小肚雞腸,這樣平常的舉動,都會招來他的冷眼,看來以後真得小心自已的行為舉止了。
他在心裏默數著秦岩會不高興的地方。林玲對他笑,他不喜歡;林玲多看他兩眼,他不喜歡;林玲對他說話時比對秦岩小聲時,他不喜歡……
反正以後與她保持在兩尺之外的安全距離上,然後在說話時看著自己的腳尖,沒有絕對的必要,堅決不開口。
一定得這樣,不然哪天突然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那得多冤呐!
可事實是,他才剛坐穩,甚至還沒來得及扭動鑰匙……
“肖揚,我們這是去哪?”林玲腦袋伸到前座的椅子中間。
他呆若木雞,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能回頭,也不能回答。
“肖揚,我說我們這是去哪?”林玲以為他沒有聽見,不但腦袋往前湊了一點,音量也加大了些。
後視鏡裏,秦岩淡然地看著前方,一雙漆黑的眸子裏也看似波瀾不驚,薄唇輕抿。
但越是這樣平靜的他,肖揚越是不敢說話,但是不能得罪總裁,總裁夫人也是不能得罪的啊!他隻能以一聲“嗯”算是回答她了的問題。定了定心神,動作嫻熟利落地發動引擎,身姿筆直,目不斜視地將車開出了天驕小區停車場。
林玲看了一眼秦岩悠然自得的臉,再看看肖揚繃緊的臉,她悻悻地收回目光。
索性也不再自討沒趣,身子斜靠在座椅上,把目光放在窗外的風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