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情或是三生 下
“沒。”他轉過身，手指輕拈樹上的紅葉，“好的。我教你。至於條件，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不可能讓你做不情願做的事，所以你隻要就安心學。而且……說不定這輩子我都不會提出這個條件的。”那你讓欒兒傳達的話是什麽意思……逗我麽？！
我疑惑地看著他，確定他在沒有開玩笑，看著那片自他手中鬆開的紅葉，兜轉飄落而下，末了回神道：“好。”隨你要提什麽吧，你喜歡就好。
為了教導我，蕭禦景堅持天天報到，刮風下雨都沒能阻擋。弄得我狠狠地感動了一下。有這麽負責的師傅，我對自己的提升充滿了信心。
摸清了我的底子之後，蕭禦景決定教我的有三樣：易容、暗器、製藥。
其實知道內容後，我還是失望了一陣。沒有多少武學含量，還都是見不得人的樣子？雖然對這三樣的確挺感興趣，但我總覺得威力不是很大。在我仇怨地盯著某人許久之後，蕭禦景片刻開口道：“要不再教教你輕功？”
我都會瞬移了，還學這種低級技能嗎？但是小學一下輕功還是對身體的修煉很有用的。於是，我心情有點小低落地開始了學習生涯。但怎麽說呢，可能是對蕭禦景的第一映像實在談不上好，兩人也沒什麽交情，我有點疲疲怠怠的。表麵上很是認真，有日日在學習。但是卻不走心，很容易懈怠，學了也很容易忘記，記得形式也不會舉一反三地利用。
蕭大人很是眼尖地看出了這點。他決定時不時露一手來讓我產生對他能力的膜拜，從而達到讓我潛心用功的目的。
我還沒見識過蕭禦景的功力，之前真看不出他的能力居然這麽強。第四次考核易容，他假扮做慕雲鍾陪在紫衣身邊一天都沒被發覺。
不久為了顯示他還有很大的能耐，更為了讓我乖乖聽話，他帶我無聲無息地潛入來儀附近的一個中等幫派，執行剿滅的任務。當然，此幫為非作歹多年，我們這也是想要為正道出一份力。不過，不管怎麽說，那是我第一次麵對大型血腥活動，心裏還是很忐忑和愧疚的。
蕭禦景挑選了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們倆人一身黑地在空蕩蕩的街道的兩側的房頂上行走。悄無聲息地直接進入他們的總部，蕭禦景閃身進屋，抬手一掌搞定了頭領，三兩下易容成他的模樣。速度超快，效率超高，手法超帥。挺棒。
至於我，則是披了件黑色的鬥篷，低頭做嬌滴滴含淚狀，裝作是頭領剛買回來的歌女。咳咳……對於這個設定我實在不大喜歡。
接下來更加讓我驚歎的，是他的演技，輕而易舉地混入群體，沒有一個人發覺頭領已經掉包。所以這麽看來……第四次的考核不能算我不合格好麽！
夜漸深時，頭領“一時興起”舉辦了晚宴。晚宴開始後，蕭禦景就隻是在頭領位子上默默坐著喝酒，時而回一下部下的敬酒。難道這是在演鬱悶寡歡高冷時的頭領麽。好吧，前夜他絕對是下了不少功夫來者查探過的。
我坐在“頭領”身側，等了多時，卻不見他有任何動作。還真的要開完這晚宴麽？我輕輕地敲了敲石製寶座，抬眼表示不滿，小聲道：“本座乏了。”
隨即聽到蕭禦景輕輕笑了笑，為自己小斟了一杯酒飲下。“那就開始吧。”蕭禦景看了看廳中的燃香，淡淡發話了。不多時，整個大廳突然間鴉雀無聲。莫不是已經動好手腳了？
待我意識到什麽，緩緩起身一看，恐懼瞬間沒頂。那場麵是何等的詭異驚悚。
趴在桌上的，趴在地上的，你若仔細一看，會發現他們不是喝醉，而是七竅流血。你會看到那死不瞑目的慘烈模樣遍布大廳。而他隻是笑了一聲，甚至不見任何動作，便輕輕碾碎了十眾生命。樂聲漸歡，喧鬧的晚宴卻成了鬼怪的饕餮盛宴。
我感到身上每一寸都是刺骨的寒，不想看見這一切，眼睛卻似僵住，難以合上。
一隻溫暖的手忽然遮住了我的雙眼，身子被環住，漸漸地停止了顫抖。“嚇到了嗎？麵對死亡，麵對屍首，不要怕。你若怕了，還怎麽保護別人？”似乎感覺到我的絲絲反抗，他繼續說道，“不要說你可以不殺人。沒有絕對的事的。你終究會麵臨一個必須殘忍的時候，而你難道要委屈大義，隻為了小小的婦人之仁嗎？”
我不說話，知覺漸漸恢複後，輕輕抬手移開覆在眼上的手：“我明白了。”
“咦！啊啊啊啊！快來人啊！死人了！死人了啊！”一個守在外頭的丫頭覺得不對，遲疑著終於進門，隨後大聲驚叫。
我帶上鬥篷上的帽子，聽著外麵慢慢錯雜逼近的腳步聲。蕭禦景一動不動，含笑而立。
“你是誰？膽敢冒充頭領？！”為首的帶頭跨進殿內，掃視一圈，發現無一人生還，聲音略略顫抖，“來……來人！給我殺了這人，為眾兄弟……報仇！”
後麵的人遲疑了一二，沒有什麽動作。那人隻好帶頭小跑衝來。
蕭禦景依舊沒有動作，似乎還有些好笑地看著那麽一群人浩浩蕩蕩，氣勢洶洶地衝過來。眼見得那刀三步就要劈上前，蕭禦景緩緩出手，衣袂一震，打頭的一排人當場斃命。
蕭禦景不等後麵的人反應，左手頻頻震動，一排排的人如浪潮退去般倒下。一個人見形勢不對，急急逃到外頭，燃放了一個煙花彈。
蕭禦景絲毫沒有製止，像看笑話一般站著。大總部已毀，樹倒彌孫散，已然翻不起水花。而後邁開幾步，眨眼來到眾人麵前。他取下腰間寶劍，看似隨意地打了個劍花，周圍的人立即慘叫著倒地。後麵的人驚懼地慢慢後退。然而蕭禦景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幾道白光閃過後，依然是一招斃命的手段，全部殲滅。
整個廳堂充滿了血腥味，而我卻意外地不再害怕，穩穩地慢著步子來到蕭禦景身邊：“回去吧。晚了，該休息了，師傅。”麵對非敵人的強者，我明確地選擇抱大腿。
蕭禦景頓了頓，眼含欣慰地看看我：“走吧。你可算終於對我恭敬點了。不過不要叫我師傅。我不喜歡，感覺好老。”您是在賣萌麽？
“是，蕭大人。”我抬腳邁出廳門。
“哦。算了……”
一夜無夢。
之後我賣力地學習，絕對認真地完成蕭禦景布置的所有任務。這三項的確很是適合我，不像練武時的力不從心，我的進步很是明顯。這些時日的教導，讓我對於蕭禦景更加佩服，不過心中對於那晚他的冷酷依舊心有餘悸。那嗜殺的眼神讓他變得好陌生……
看到我飛速的進步，蕭禦景很是高興，每日所教的量也日益增多漸深。
不久，我已經可以不讓殘夢有太多察覺地對她下藥。但是慕雲鍾會因此好幾天都給我臉色看。結果後來我隻能對慕雲鍾下手了，這下殘夢不但不幫丈夫，還幫我製造機會。對此，我深感這夫和妻差距太大……
父君愉快地見證我能力的飛躍，看蕭禦景的目光更加讚賞了。但有時父君會遠遠地看我練習，良久良久都目不轉睛，神色卻很是莫測。我若去詢問他當時在想什麽，他往往會避而不答，這就讓我更加不解了。
轉眼又是兩個月，司空來信，邊疆又開始蠢蠢欲動，不過他的日子還是一貫的清閑。又問我父君近況和我的生活好不好。我一一回答，附贈了一句：哈欠胖了，想必在那邊吃多了，還望司空將軍在外珍惜國家糧食，不要過得太奢靡。
所有的都在按原來的腳步前進，除了子淇。我已經三個月未見到他了。隻是不管我問哪個知情人士，關於他的問題統統閉口不答，就連父君也隻是對我苦笑，讓我別掛記了。
轉瞬之間，已到初冬，皇上決定趁著動物們行動日漸遲緩的時候，好好地打一場獵，順便慶祝這段時間的賢才廣納。照例請了父君和朝中各位重臣，不過這回少了皇上的唯一兄弟靖王，估計這狩獵會格外的有趣和平和。再加上我好久沒有出門玩，因而我難得地自告奮勇願陪父君一同赴會。
臨行前，我以配置出遊所需為由向蕭大人告了假，拉著殘夢出門偷閑。
“小姐，我們需要買什麽？”殘夢還不知道我的小心思，一本正經地問道。
“走走看看嘍。”我很是悠閑地亂走。
“呀，那裏新開了酒樓。很多人喲。不如我們也去嚐嚐？”我不等殘夢回答，直接拽了人就走，心中因為今天不用完成蕭禦景額外布置的繁重任務，不由得看什麽什麽順眼。
進了酒樓，我找了個中間的位子坐下，滿是期待地點了所有招牌食物，樂悠悠地等著。
“放肆！”一個嬌蠻的聲音傳來，“你這弱書生也不看看本女俠是誰！竟敢占我的位子！”
我看向臨窗那桌。原是一個身著梅色短裝的女子，杏目圓瞪，氣咻咻地將帶鞘寶劍直指著坐著的人。目光移至坐著的人，我不由得一驚。
這人不是蕭禦景嗎？他怎麽會在這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