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思花露華濃 下
紫衣男子叫佟玥，狼妖，原本是瓔珞山脈的公子。
但是家族內亂，作為不得寵的公子都被趕出了山脈，一路闖蕩，倒是在鳳篁山一路有了自己的力量。按能力來說，派這種任務給他算是一種挑戰。但我倒是很看好他。
再看七妖中，嫵媚的鼠妖柳夢菡擅長媚術和幻術，那個看來張狂的虎妖佟華善於群技，溫文爾雅的白衣狐妖佟玉工於心計，黑衣豹子佟羖手段殘忍，灰衣短裝的熊妖佟武力量驚人。然而我這才注意到那個一直隱藏的第七個人，竟然達到了上仙的境界。
他一直在隱藏實力，並且故意用了部分斂息術掩蓋氣息。我打量起這個幹淨的少年。他注意到我的目光，毫不避諱地和我對視。幹淨的眸子，卻有著陰冷的暗流，藏著讓人膽寒的情緒。
這個少年……我竟看不出他的原形。
蕭禦景似乎也注意到了他，虛扶起佟玥，徑直走到少年麵前：“你叫初翮？”
“是的，仙尊。”少年的舉止謙遜卻也不失貴氣。
蕭禦景勾了勾唇：“我聽聞西龍王有一個和花妖的私生子……似乎，也叫初翮。”
初翮的瞳孔瞬間放大，驚愕地看著蕭禦景，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苦笑：“我以為除了那些人，沒有人會知道這種事情。”
“那些人四處尋找你的下落。”蕭禦景負手在後，嘴角輕挑：“我以為龍王愛子心切，卻哪想是一路追殺。”
初翮抖了抖嘴角，剛要開口，蕭禦景卻轉身向我走來，扔下一句話：“我可以救你的母親，前提是，你現在起要跟在我身邊。”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蕭禦景，不知道這個少年對我們有什麽特殊的用處。
初翮目光微閃，沒有猶豫，立即跪下：“初翮願意誓死效忠仙君。”說著就要以血盟誓。
“我不需要你的血誓。你隻要知道，背叛我，你和你母親都會死於非命。這道理，你不會不明白。”蕭禦景輕輕揮手，止住了他的動作，略略側頭，眼角掃了初翮一眼。
“初翮明白。”初翮有些錯愕，但很快回過神，目光堅定地看向蕭禦景。
這孩子明明還這麽小，怎麽負擔這麽多……我看著有些心疼。
接下來，初翮和佟玥六人稍作告別，無非是感謝搭救之恩雲雲。看起來初翮也是剛剛才加入的隊伍。
隨後我們便與佟玥一行告別，以玉符為傳信媒介，直往鳳篁山去。
天界的鳳篁山有了先祖的法術禁製看起來要迷幻得多，仙界的奇花異草，飛禽走獸更是給鳳篁山增添了不少的美感。
初翮一路驚歎地走著，好奇地問東問西，終於有了他這個年紀應有的樣子。
山頂是蕭禦景的屋子，其下是我的屋子。先祖的屋子卻是藏在山裏，而且先祖喜歡天天搬家，我們一時半會還真是不知道上哪找他，隻好沿著山路，一段一段地探查。
我們已經走上山頂，卻一點也沒有先祖的蹤跡。我突然想到一處地方：“瀑布，瀑布那邊。”
鳳篁山最漂亮的地方有三處，一處是山頂，開滿了五顏六色的花，周圍還有翠竹鬆柏，配著我們修製的的假山樓閣，很是雅致。但先祖卻不喜歡，說是花粉讓他渾身不自在。
另一處是霧林，處在鳳篁山的中段，在許多千百年的樹林住著不少不知名的生物，常年雲霧繚繞，倒是先祖挺喜歡去的地方。說是符合他高人的身份。
而先祖最喜歡的就是瀑布那一帶，轟隆的瀑布飛流直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水花妖豔迷人，並且有著深不知底的水潭。據先祖自己爆料，那裏頭有著他最喜歡的東西。而且他曾感歎過過，隻要能潛到潭底，他就是修為散盡也無所謂了。可見那裏對他而言，實在是一處特別的存在。
有了這麽一個猜測，我們立即回頭來到了瀑布邊。
先祖果然在那裏，隻是這次他卻沒有將屋子搭好，甚至於有些衣裳淩亂地坐在潭邊的一塊巨石上。白須白發在風中飛散，不由得讓人覺得蕭瑟孤獨。
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先祖……
我有些困惑地走上前，坐到先祖身邊：“祖爺爺，您怎麽了？”
先祖一陣怔愣，才緩緩開口，語氣輕鬆地道：“嗬嗬，瀟瀟回家了啊。咦，乖徒兒，你怎麽不走過來？站那麽遠是怕師父我揍你嗎？”
蕭禦景臉一黑，僵硬地走上前：“師父，您有什麽心事說出來吧。”
先祖揪了一下胡子，有些懊喪：“咦？有這麽明顯嗎？真是的，徒兒你知道也不能說出來的啊，多拂麵子不是？你瞧，這還有外人呢。呀呀，好俊的小娃，叫什麽名字？”
在山上之前我們已經說過自己的身份。初翮得知自己可以見著先祖，一直激動著，先下見到了，臉上卻有些抽搐：“啊，咳咳，先祖，抱歉，我叫初翮。”
“初翮？哦，就是那個西龍王家最有天賦的孩子啊。”先祖上前拉住初翮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遍，“不錯，沒有繼承龍王家的臭模樣……嗯，真身是荷花？不錯不錯哦。”先祖笑眯了眼。
“師父，您跑題了。”蕭禦景低頭輕咳一聲。
“嗯？有嗎？”先祖看向我，怔愣了片刻，一臉迷茫地等著大眼睛，“瀟瀟，祖爺爺老了嗎？”
自打我有記憶起，您一直是這般迷糊的樣子好不好……“沒有啊，祖爺爺沒老……但是祖爺爺剛才是怎麽了？那麽得……”一臉悲戚。
先祖狐疑地看看我，“十分”絞盡腦汁地想了想，微眯了眼睛咧嘴一笑：“哦！？……不記得了。”
噗……蕭禦景別過了臉，初翮抬頭望天，我揪住了先祖的胡子：“祖爺爺！你不要裝蒜好不好？！”
“嗯？裝蒜？怎麽裝？用布袋子裝還是直接收進袖子裏？瀟瀟想吃蒜了嗎？”
什麽玩意兒？！
“師父。”蕭禦景聽不下去了，“我們去了人界的鳳篁山。”
先祖一下子沉了臉，背過身去：“去人界玩就去玩啊……去什麽鳳篁山？天天待的地方還要去看看嘛？……咳咳……唉……你們知道了。”
以肯定結束？果然，先祖又有事情瞞著我們。
“師父，您打算怎麽辦？”蕭禦景直接問道，以免先祖又將話題扯出去。
“怎麽辦？嗬嗬……”先祖忽然正經，聲音驀然故作蒼老狀卻引不起我的一絲笑意，“我已經不能出手了。”
什麽？
“為什麽？”我和蕭禦景立即皺眉問道。
“我的力量已經不被世界接納了……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不允許我幹擾眾生的命運了。”先祖突然咧嘴一笑，“因為我太強大了，哈哈哈……”
我有些無語，轉念驚道：“爺爺，您被約束了？”
“對啊……”先祖笑得很開心，也很——蒼涼，“所以我會離開一段時間，直到我可以駕馭世界的時候才會回來。嘿嘿，祖爺爺是不是太強悍了？”
不等我回答，先祖又看向蕭禦景：“怎麽樣？小子？師父的能力可不是你能夠輕易夠到的啊。你可得好好努力，別給我丟臉哦！”
蕭禦景沒有說話，眼角有些抽搐，頓了頓才開口道：“師父估計會離開多久？”
“誰知道呢？”先祖哈哈笑了幾聲，“以後老祖我可就是傳說中的人物了……我會在天界傳播出老祖不見了的消息。也就是說，我會‘死’一段時間。等回來的時候就再說了，我已經有點反感這個身份了呢……”說完露出一臉苦惱的模樣。
這回沒有人笑得出來了。先祖一走，以我們的力量怎麽能與天界抗衡？以仙界的私心，有誰願意舍棄自己的世界？
“祖爺爺……”我不確定地看向先祖。他真的要放棄？他忍心看著人界成為天界的替死鬼嗎？
怎麽會這樣……
“瀟瀟啊，並不是每一次的抗爭都會是好結果的。”先祖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這可是你們的劫數啊……這是你們命中注定的經曆，能不能正確度過就隻能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至於正確度過的標準……誰知道呢，堅持自己吧。別後悔！祖爺爺隻能這麽跟你說了。”
“祖爺爺……”
再見是什麽時候呢？
我一直活在你和蕭禦景的保護下，現在，我要幫助蕭禦景撐起一邊天了。我會加油，或許做得不能盡善盡美，但是也不會讓您失望的！
正想著，我忍不住撲到了先祖的懷裏，像小時候那樣蹭了蹭先祖的胡子：“祖爺爺，我們不會讓您失望的。”
“師父，您什麽時候走？”蕭禦景眼中也帶著不舍，但也不太習慣對著先祖露出對那種悲傷的情緒。
“哼？小子！這麽想師父走嗎？師父我偏偏要多留幾天了！”先祖一聽，立即跳了腳，罵罵咧咧地對著蕭禦景。
氛圍一下子又回到先前歡快的時候。
一行人來到山頂住下，因為先祖哼哼唧唧地說：“我要監督蕭徒兒，看他能不能好好照顧瀟瀟……阿秋……哼，我就說這山頂風水不對，不適合我這老身板……要不是為了瀟瀟，我才不會上來！……”
先祖罵歸罵，卻見他手腳麻利地瞬間搭好兩間屋子：“初翮小娃，來來來，跟我住一間，我給你講故事……”說完就拉著初翮坐到花叢裏絮絮念開。
什麽風水不好？這模樣怎麽看怎麽都是自在得很啊。
我不禁皺了皺鼻子，無奈地和蕭禦景對視一眼，兩人一齊無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