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 忘了傷害朝前看
她半真半假地哭，後來變成了真哭，情緒失控，有的記者過來安慰，有的則為了搶新聞繼續問著勁爆的問題：“他是想找男人玷辱你嗎？”
林穩穩漸漸平複下情緒，今天的采訪爆點已經夠多了，她也不想再自揭傷疤給人看，那裏曾經鮮血淋漓。
不理會記者的追問，自己默默地蹲下身子，看起來是情緒崩潰將身體也壓垮了。記者們依舊嘰嘰喳喳地追問，林穩穩蹲下身子失聲痛苦的照片不久就被各大媒體上傳到網上。
保安組一看事情有變，隻得再次過來催促記者離開。記者多已經得到了勁爆的內容，為了及早發出去，也就離開了。
林穩穩去酒店洗手間補妝，然後順暢地從地下車庫離去。不用看新聞她也知道，她獲得了絕大多數媒體的諒解和輿論的支持，因為她示弱了。大家都更傾向於同情弱者，或者是因為本性善良，或者是因為在弱者麵前，他們有著足夠的優越感和話語權。
醫院裏，杜桂蘭躺在病床上，手腕上掛著點滴。人到中年，身體質量下降，三高四高是常態，卻也是殺人凶手。現在正在用的點滴，就是為了將她的血壓降下來。
思思和天賜依偎在病床前，小聲地跟外婆說著話。林霖濤坐在陪護床上，不停地刷微博。林穩穩匆匆趕到醫院時，就看到這樣的一幕。
林穩穩看著躺在病床上虛弱的媽媽，鼻子一酸：“媽，您感覺怎麽樣了？”曾經那麽強悍的媽媽，也會倒下，在生老病死麵前，濃濃的無力感升起，更恨自己處事思慮不周，沒有及早將輿論風暴扼殺在搖籃裏，才刺激了媽媽。
杜桂蘭冷哼一聲：“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可別帶著哭腔啊，沒病也被你哭病了。”
思思也趕緊出來刷存在感：“媽媽不哭，思思都不哭的。”
林穩穩輕笑：“我哭什麽！還慶幸你現在起不來，不能拿著擀麵杖打我呢。”
“好你個沒良心的，”杜桂蘭笑著說，“真是不孝，還是我們天賜和思思好，都是姥姥的小棉襖。”
林穩穩娘幾個歡聲笑語不斷，林霖濤將手機放在兜裏，麵色很不好，看著林穩穩的眼神很複雜，多是愧疚和憐惜。
天台上，林穩穩和林霖濤對麵而立，林穩穩俯視著地麵的車水馬龍，心中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獨。在這個時代，在這偌大的都市裏，人都太容易被替換，太容易被人淹沒在人群中。
林穩穩不在的四年裏，這座城市從來沒有一天終止過它的車水馬龍；現在，顧向仁失聯了，這裏依舊繁華；會不會有那麽一天，這裏也會衰落。
林穩穩的思維無限延展，不知道飄到哪裏去，直到林霖濤出生打斷她：“姐姐，對不起。當年因為我的任性，讓你受了那麽多苦。”
林穩穩轉過身，目光沉靜地看著麵前高大的男子，豔麗的容顏似乎不適合悲傷，所以，她笑了，輕輕緩緩地笑了，說出的話語卻毫不客氣：“你現在才道歉，真是晚了好久。從我回來，你為不經我允許將我帶走道歉，為替我教養孩子表功，卻還沒為算計顧向仁致使我入獄道歉，為什麽？”
林霖濤低頭，像一個做錯事情的孩子。
林穩穩輕聲問：“你不會認為自己做得沒錯吧，一定是因為你受過更大的傷害，那傷害大到讓你有足夠的理由說服自己去傷害別人。”
“姐姐，對不起，對不起。”
林霖濤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姐姐，對不起。”
“你的道歉我收下了。”林穩穩輕緩地說，“現在我還在，你還在，大家都活著，而且活得很好就夠了，別再糾結過去的事情了。”
林霖濤沒有說話，但身子明顯放鬆了。
林穩穩蹲下身子，視線與弟弟持平：“霖濤，你告訴我，如果你知道我在警察局會被刑訊逼供，在監獄裏會被打，你還拖著顧向仁不讓他有時間顧及我嗎？”
“不會，不會——”林霖濤失控地咆哮，一把把林穩穩抱在懷裏，“姐姐，對不起，我錯了。”
林穩穩輕輕拍拍弟弟的背：“乖，不哭了，姐姐現在不怪你了，也知道你是沒想到會傷到姐姐才會這麽做，以後行事分清輕重緩急就夠了。”
“我知道了。”林霖濤扶著林穩穩起來，“姐姐，為什麽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顧向仁都沒有出現？”
林穩穩歎息：“我聯係不到他，關於他被調查，不久就要落馬的言論很多，我也很不安，但現在隻能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好再說了。”
林霖濤問：“顧家人什麽反應？”
“沒什麽反應，顧相宜正全力穩定顧氏的股價。”
“顧國泰呢？”林霖濤尖銳地問，“姐姐你能原諒我，是不是也能原諒他？”他對顧國泰的恨，永生難消。不是他不可理喻，自己做錯了事情苛求原諒，卻不準顧國泰被原諒，實在是因為顧國泰，他失去了做男人做丈夫的資格。
林穩穩捏捏眉心：“我沒有聯係過他，但是他最近生活很平靜，幾乎沒有受到影響。所以，我懷疑顧長官被調查一事有隱情。”
“隱情？”林霖濤心中一動，“姐姐，我給你幫著調查一下吧，我是警察你知道的，我有斷案推理能力。”
“好。”
林穩穩最近打輿論戰打得很累，閑暇時間還要照顧母親和孩子們，能夠思念顧向仁的時間很短，隻能在午夜夢回時輾轉反側。
她不擔心他被調查，因為她相信他是幹幹淨淨的，但是她害怕他接著調查之機金蟬脫殼，去參加什麽秘密行動。隻是這擔憂隻能埋在心底，跟任何人都說不得。因為顧向仁不在，她就是家人的主心骨頂梁柱，怎麽能慌亂！
人到三十為而立之年，所謂立，就是要將自己全副武裝起來，保護家裏的老老小小，應對人生的風風雨雨。
林霖濤問：“你認識跟他關係親密的人嗎？我去套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