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蘇輕亦全神戒備,眼裏跳躍著凜冽的寒光。


  鳳雲嵐的長鞭再度抽來,鞭子尖銳的輕響劃破空氣,如毒蛇般咬來。


  蘇輕亦正要跳開閃避,卻見半空中的長鞭忽然定住,一會兒往左飛舞騰躍,一會兒往右,像是在半空飛舞的舞龍,詭異得很。


  由於長鞭舞得太厲害,鳳雲嵐費了好大的力氣也抓不住,反而被長鞭拽著跑,差點兒又摔了。


  “啊啊啊……不許動!我叫你停住!連你也欺負我是不是?”


  她一邊狼狽地跑,一邊氣急敗壞地命令,可是,長鞭哪裏聽得懂人話?

  這一幕,當真滑稽,不少圍觀的宮人都掩嘴竊笑。


  紅袖見主子這麽狼狽,上前去幫忙,合二人之力,最終讓長鞭不再亂動,收服了長鞭。


  蘇輕亦轉目看向四處,看見一個身穿絳紅官袍的男子走過來。他步履輕快,廣袂無風自拂,那張雪顏冷若冰霜,在陽光的照耀下,仿若冰雪消融,冷意襲人。


  原來,使得那長鞭亂動亂舞的“罪魁禍首”是他,莫非他在幫她?


  那些宮人看見北影寒,嘩啦啦地散了,轉瞬之間無影無蹤。


  “賤人,本郡主今日非殺你不可!”


  鳳雲嵐咬牙、一字字道,像要咬碎貝齒似的。


  蘇輕亦好整以暇道:“你被陛下封為郡主,就可以罔顧王法、肆意殺人嗎?”


  鳳雲嵐的美眸瞪得圓鼓鼓的,因為極端的盛怒,五官有些扭曲,格外的猙獰可怖,“我爹爹是瑞王,即使我今日殺了你,誰也不敢治我的罪!”


  “哦,原來是這樣啊。”蘇輕亦恍然大悟,“那郡主還不動手?”


  “你以為我不敢嗎?”鳳雲嵐的眼眸再度凝聚起狂烈的殺氣,“紅袖,你我一起殺了這賤人!”


  蘇輕亦心中“嗬嗬”,等的就是這句話。


  因為,北影寒已經走到這邊。


  “郡主要在宮裏行凶殺人嗎?”


  這聲音寒得如同浸了冰水,戾氣繚繞。


  鳳雲嵐轉頭看去,但見一個俊美無儔的官袍男子來管閑事,暴喝一聲:“滾開!本郡主的事,你也敢管?”


  她正在氣頭上,才不管這人長得多俊俏,也不管他是什麽人。


  北影寒不跟一個丫頭片子一般見識,冷沉道:“若你真的行凶殺人,風雲騎大牢十大酷刑會等著郡主駕臨。”


  鳳雲嵐心神一怔,風雲騎大牢?

  風雲騎的威名,她自然聽說過,隻是沒見過。


  她不由得打量起這個比自己還要美幾分的男人,忽然間被他眼底眉梢、渾身上下的邪魅、冷冽給吸引了,“你是什麽人?”


  “若郡主想殺她,可向陛下稟明,陛下疼愛郡主,想必會為郡主做主。”


  北影寒清冽如冷泉的眼風掃向蘇輕亦,她不懼地迎視他,淺笑吟吟。


  上次潑的餿水還過癮嗎?


  他方才這樣說,是救她還是害她?不過,她心裏清楚,這極品賤男又怎會幫她?


  鳳雲嵐蹙眉尋思,對哦,怎麽沒想到?隻要她懇求姑母做主,姑母一定會為她處死這個賤人!

  丹鳳殿偏殿,蘇輕亦和鳳雲嵐站在玉階上等候傳召。


  北影寒先行進去,問問女皇是否傳召她們。


  鳳雲嵐狠毒的目光剜著蘇輕亦,冷冷道:“姑母一向疼愛我,今日你死定了。”


  蘇輕亦不語,當她的話是耳旁風。


  “倘若你跪下來向我磕頭求饒,我可以考慮一下饒你不死。”


  鳳雲嵐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輕蔑地冷笑。


  想跟我鬥,簡直是找死!


  蘇輕亦清冷的眸光掃向她,她那張媚色可人的小臉橫亙著幾道血痕,雖然紅袖已經幫她擦拭過,不過血已經凝固,像是臉上爬著幾條紅色的細長蚯蚓,看起來挺嚇人的。


  “喂,醜八怪,我跟你說話呢。”


  見那醜八怪不搭理自己,鳳雲嵐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她這十六年來,府裏上下都寵著、哄著,當成祖宗供著,還不曾有人膽敢這麽無視她、氣她。


  蘇輕亦莞爾輕笑,“現在你比我還醜呢,我是醜八怪,你就是醜醜醜八怪。”


  鳳雲嵐氣得快爆炸了,胸脯劇烈地起伏,死死地瞪著醜八怪,恨不得將她活活地撕了。


  可是,鳳雲嵐又想到這裏是鳳前,不可放肆,這才收斂了脾氣,咬牙切齒地心道:醜八怪,姑母一定會處死你的!到時候我會去送你最後一程的!


  殿內,女皇鳳氏從小山般的奏折堆裏抬起頭,“雲嵐怎麽了?”


  北影寒沉聲道:“陛下,今日晉陽郡主來行宮遊玩,不知何故與蘇姑娘打起來。郡主用長鞭追著蘇姑娘打,還把花圃裏的花糟蹋得一片狼藉,聲稱今日定要殺了蘇姑娘。”


  女皇鳳氏看奏折看得心煩意亂,現在聽說晉陽郡主胡鬧一事,更覺得心煩,“雲嵐這丫頭真讓人不省心。朕還有不少重要的奏折要看,這件事就交由你全權處置。”


  “晉王郡主是瑞王的掌上明珠,且瑞王對臣一向頗有微詞,臣也想為陛下分憂,但此事……隻怕臣不好主理。還請陛下諒解。”


  “誰是誰非,自有公斷。”她不耐煩道,“雲嵐這丫頭太過無法無天,十六歲了,該嫁人了,也該有人收收她的性子。你且全權處置,朕信你。倘若瑞王對你有所微詞,朕自會勸他。”


  “臣遵旨。”


  北影寒低首一禮,爾後轉身離去。


  低著的丹鳳眸,精光四溢。


  鳳雲嵐見他出來,興奮地直往裏麵衝,他伸臂攔住,“郡主,陛下政務繁忙,不見任何人。不過,陛下已將此事交由本座全權處置。”


  她驚愕不已,“姑母不見我?怎麽可能?”


  北影寒冷冽的目光逼向站在一旁不語的蘇輕亦,“請郡主跟本座前去前方的涼亭。”


  雖然鳳雲嵐天不怕地不怕,但唯一怕的人就是鳳氏。鳳氏不見她,她也不敢直接闖進去。因此,她隻好跟著大都督走。


  蘇輕亦暗暗思忖,這次落在他手裏,下場不容樂觀。


  好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來到涼亭,北影寒坐在石凳上,兩腿稍稍分開,右臂擱在石案上,拇指戴著一隻狼首金指環。那隻金指環的狼首頗大,栩栩如生,看著甚是嚇人,金芒閃爍,好像隨時會撲過來咬人。


  那些經過此處的宮人看見他在這兒,連忙避開,逃得遠遠的。


  因此,四周靜悄悄的,見不到一個人影。


  他還未問話,鳳雲嵐就憤怒地做出指控,“大都督,這個醜八怪對我不敬,以下犯上,我隻不過是教訓她罷了。姑母把這件事交給你處置,你就把這個醜八怪痛打一頓,就杖責一百好了。”


  蘇輕亦收不住唇角的冷笑,這個晉陽郡主顛倒是非的本事倒是不小。


  “是這樣嗎?”北影寒的雪顏不顯喜怒,瞧不出任何情緒,“她如何對郡主不敬?”


  “她罵我,譏諷我隻是小小的郡主,不能教訓她。”鳳雲嵐咬牙切齒道。


  “大都督,我隻是到花圃那邊賞花,根本沒有罵郡主,也沒有以下犯上。郡主一見我就要教訓我,還用長鞭抽我,揚言要殺我。”蘇輕亦從容迫地說道,“而郡主之所以要殺我,是因為數日前,我在一家兵器鋪子看中一件軟兵器雪綢,付銀子買了,但郡主也喜歡雪綢,非要不可,就明搶,搶不過,郡主便與侍婢聯手打我一人,這才結下梁子。”


  “你血口噴人!那雪綢是我用一錠銀子買的,是我的!你才給了三十文,那夥計不賣給你!”鳳雲嵐爭辯道,氣得麵紅耳赤。


  “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我先付的銀子,不論是多少銀子,那雪綢都是我的。”


  “是我的!”


  鳳雲嵐的美目瞪得圓圓的,作勢就要衝過去撕了她。


  北影寒陡然喝道:“住手!”


  這喝聲,猶如一道雷霆劈下,震得鳳雲嵐身子一顫,嚇了一大跳。


  蘇輕亦倒是風光霽蘇、神態悠閑,並沒有被他的喝聲嚇到。


  鳳雲嵐緩過勁兒,以一貫的驕縱架勢道:“大都督,這個醜八怪伶牙俐齒、血口噴人、顛倒是非,你不能相信她。”


  “本座不管你們有何過節,也不管雪綢一事,方才你們在宮內大打出手,都有錯。”北影寒的俊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寒得足以把人凍僵。


  “我哪有錯?是她先惹我的!”鳳雲嵐狡辯道。


  “大都督想知道誰在說謊,找來幾個宮人問問便知。”蘇輕亦的眸色越發清冷。


  聞言,鳳雲嵐美眸一閃,一絲慌色快速劃過,“你不幫我做主,我去找姑母。”


  說著,她就要轉身離去。


  北影寒的丹鳳眸浮上一朵暗雲,“陛下已經知道郡主在宮裏做了什麽事,覺得心煩才將這件事交由本座處理。郡主大可去找陛下,不過陛下會不會動怒,本座也說不準。”


  鳳雲嵐的腳步怎麽也邁不出去,輕咬著唇,他所說的話,她還真信了幾分,因為她見過姑母動怒的樣子,那可是滿朝文武都心驚膽戰呐。


  “反正,這件事不是我的錯。”


  在瑞王府,她萬千寵愛,被捧成天上的明蘇,隻有她欺壓別人的份,怎麽可能向別人低頭?

  北影寒語聲寒沉,“誰是誰非,已經不重要。此事就這麽罷了,你們不許再在宮裏爭執、大打出手。至於宮外,你們怎麽鬧,本座不插手幹涉。”


  這話說一不二,不容違逆,好似他是天地萬物的主宰。


  “大都督,她以下犯上,冒犯我,你怎麽可以放過她?”鳳雲嵐被怒火燒得雙頰紅彤彤的,五官扭曲,配合那幾道血痕,更是猙獰如女鬼,嚇死人了。


  “你當真要本座找幾個宮人來問問嗎?”北影寒麵冷如鐵。


  “可是……”她很不甘心。


  “你在宮內行凶殺人,視宮規於無物,罪一;你將花圃糟蹋得一片狼藉,罪二。不罰你已經是陛下格外開恩,若再不知好歹,休怪本座代陛下重重責罰!”


  他語聲沉戾,五官精致絕美,卻又邪魅得令人屏息;尤其是他那雙會勾人的丹鳳眸,魅惑人心,讓她的心忽然間就撲通撲通地加快跳動;還有,他的氣度那麽的與眾不同,氣宇卓絕,跟她見過的所有男子都不一樣,不哄著她、捧著她,而是嚴厲地訓斥她。再者,他訓斥她的氣勢,那麽霸道,又那麽迷人。


  鳳雲嵐從未見過這樣的男子,俊美邪魅之容,尊貴霸道之氣,攪動她一池春水。


  她從未怕過任何男子,即使是爹爹,她也不怕,可是,這個大都督竟然讓她有點害怕。她的美眸流露出一絲懼色,但又忍不住看他,已經把最重要的事忘了。


  蘇輕亦見她忽然不說了,好奇地轉頭看她,這才知道,這位郡主是被某個妖孽降服了。


  北影寒見多了女子對自己愛慕的眼神,看見晉陽郡主犯花癡,眼底的厭惡根本不加以掩飾。


  “若郡主沒有異議,可以走了。”


  “哦。”鳳雲嵐呆愣愣的,木頭人似的走出去。


  蘇輕亦無力吐槽,愛情的魔力真是神奇。不過,這個極品賤男這次算是幫自己嗎?


  她問道:“大都督,我可以走了吧。”


  北影寒似笑非笑,看著特別的高深莫測,“你得罪了晉陽郡主,這輩子都別想好過了。”


  “你意思是,郡主不會放過我?”


  “即使郡主會放過你,瑞王也不會放過你。因為,瑞王對郡主非常溺愛,不問是非,任何人欺負了郡主,他就要那人付出代價。”


  這話從他的嘴裏說出來,蘇輕亦就是不太相信。


  北影寒的鳳眸幽深得令人難以捉摸,“這件事,瑞王遲早會知道。他會認定本座偏袒你,會追殺你。即使陛下想保你一命,瑞王也有辦法殺你。”


  她好似並不擔心,好整以暇地問:“那怎麽辦?”


  “本座必須罰你,隻要罰過了,瑞王就沒有借口借題發揮,陛下那裏也好交代。”


  “大都督想怎麽罰我?”蘇輕亦淡淡地挑眉,你妹的,這才是重點。


  “行宮所有夜壺,你洗一遍。”


  北影寒纖長的眼睫他輕輕地抬起,浸透在骨子裏、靈魂裏的邪魅流轉開來,瀲灩勾人。


  洗夜壺?

  極品賤男,你還能再變態一點嗎?這是典型的公報私仇!

  她再不明白他的“懲罰”是報仇,就蠢得無可救藥了。


  “大都督,讓我洗衣袍、洗什麽都行,洗夜壺就是不行。”蘇輕亦堅決道。


  “本座不會勉強你,屆時瑞王找上你,別怪本座沒有提醒你。”北影寒雲淡風輕地說道。


  “要我洗夜壺也可以,你把我的金針還給我。”


  她提出條件,差點兒把金蘇神針忘了。金蘇神針珍貴無比,怎能落在他手裏?

  他風平浪靜的丹鳳眸起了微瀾,問道:“那金針,你從何處所得?”


  倘若不給他一個答案,想必他不會輕易還給她。


  蘇輕亦以理所當然的口吻道:“家傳之物,我祖母給我的。”


  北影寒劍眉一跳,冷眸緩緩流轉。金蘇神針竟然蘇家的家傳寶物,蘇太傅和蘇老夫人藏得太深了,竟然沒走漏半點風聲。


  “大都督,把金針還給我。若祖母知道我弄丟了金針,會重重懲處我的。”


  她打量他的神色,倘若他不還呢?就算她硬搶也搶不回來。


  北影寒淡漠道:“你把宮裏的夜壺都洗了,本座自然還給你。還不去洗?”


  蘇輕亦氣得咬牙,人在宮裏不得不低頭,武藝不精不得不低頭,他一手遮天她不得不低頭。


  北影寒,總有一日,姐會準備好“十大酷刑”把你折磨得生不如死!


  在內侍的帶領下,她來到洗夜壺的小院,一眼望過去,她當場傻掉了--大大小小、各種各樣、色彩斑斕的夜壺,挨個排列,整齊劃一,像是元帥檢閱軍隊,那個壯觀呀,一望無際啊。


  “這麽多?我一個人洗?”她瞠目結舌地問。


  “今日就這麽多了,你手腳麻利點兒,務必在日落之前洗完。”內侍竊笑著走了。


  蘇輕亦欲哭無淚,怎麽就這麽悲催,居然淪落到洗夜壺的境地。


  掰著指頭一算,就算不吃不喝不停地洗,也隻有四個時辰,根本洗不完好嗎?

  事不宜遲,她做好準備功夫,操起家夥,開始洗刷刷的一日旅程。


  你妹的!鼻孔都塞住了還聞得到這麽嗆鼻的臭味。她不敢看,但難免會看到,惡心得胃裏直翻騰,驚濤駭浪,嘔了幾次才不嘔了。


  剛開始,她還算洗得仔細,慢慢的就馬虎起來了,力求盡快結束這非人的折磨。


  北影寒一定是故意的!從他向女皇鳳氏稟告開始,就開始算計著怎麽折磨她!

  因此,她對他的痛恨濃烈得滅天滅地。每洗一個夜壺,她就狠狠地罵他一次!

  洗到午後,蘇輕亦又累又餓,找了一些吃的喝的,囫圇吞棗地填飽肚子繼續幹活。


  晚霞漫天的時候,還有三十個左右沒洗,她再接再厲,終於在被熏死之前洗完了,癱坐在牆角,劇烈地喘氣。


  白日的小內侍來驗收,簡單地看了兩眼,讓她走了。


  她回到清風殿,侍衛攔住她,不讓她進去。


  “大都督叫我來的,你不讓我進去,大都督怪罪下來,你擔待得起嗎?”


  蘇輕亦有氣無力地喝道。


  侍衛聞到她身上那股難聞至極的尿騷味,嫌棄地捂嘴,讓她進去了。


  她直入大殿,往後苑走,看見書房有燈火,猜想那極品賤男應該還在書房,她的秀眸騰起一絲狡黠的光芒。


  迎麵走來兩個侍衛,她低聲問:“小哥,大都督讓我來取夜壺去洗洗,大都督的寢房是哪間?”


  侍衛聞到她身上的臭味,立馬閃開三步,指向一個房間,然後匆匆走了。


  蘇輕亦看著書房陰險地笑,推門而入,接著輕輕地關好。


  由於房裏沒有燈火,她借著清淡蘇光的餘白,摸索著往床榻走去。


  躺上去,翻滾了幾下,好舒服啊,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不多時,她顧不上五髒廟唱空城計,呼呼地睡了。


  夜如潑墨,靜謐深沉。


  北影寒從書房出來,回到寢房,點了燭火,正準備寬衣就寢,忽然看見非常可怕、令人撕心裂肺的一幕:他的床榻,躺著一個人,那個人是洗了一天夜壺的蘇輕亦!

  內寢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混合著尿騷的臭味,他狹長的鳳眸攏被陰霾籠罩,冷峻的雪顏彌漫著駭人的魔性,手掌攥得緊緊的。


  這個該死的醜女人!

  蘇輕亦睡得很香,鼻息勻長,完全感受不到這個房間已經燃起狂烈的怒火。


  北影寒坐在床榻,死死地盯著這張醜顏,眼底的戾氣決堤湧出――他扼住她纖細的雪頸,兩指用力,再用力!

  呼吸忽然被掐斷,她難受極了,猛地驚醒,惺忪的睡眼看見一張暴怒的俊臉,徹底清醒了。


  “你殺了我……陛下定會……問責於你……”她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不掙紮,不反抗。


  “你該死!”他的牙縫擠出重重的三個字,眼裏住著一隻凶殘的猛獸。


  其實,他要殺她,何須這麽麻煩?往她的髒腑打一掌,她就髒腑俱碎而死。


  因為缺氧,蘇輕亦的小臉漲得通紅,淚花盈目,難受痛苦的模樣格外的可憐。


  陡然,北影寒鬆了手,好似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她大口地呼吸,一邊坐起身,一邊劇烈地咳起來。


  “滾!”他怒吼,猶如被困已久的猛虎怒嘯,幾乎掀破殿頂。


  “哦。”她乖巧地應了床。


  看來,他氣得不輕。


  她心裏得意地歡呼,忽然從後麵箍住他的脖子,將他扳倒。


  北影寒滿腔怒火,幾乎燒了寢房。他用力推開她,她卻側身抱著他,死死地抱住。


  不知內情的人看見了,還以為是夫妻。


  其實,以他的武藝修為,她這樣的蠻力糾纏算什麽?他隨便就能使出一掌,把她打飛到外麵的牆上,摳都摳不下來。隻是,不知為什麽,他就是想用男人本身的力道製服她,若他使用內力,便是勝之不武。


  蘇輕亦得逞,心裏別提多歡樂了,八爪魚似的抱住他,任憑他怎麽推搡、拉扯,也撕不掉這張貼在身上的狗皮膏藥。


  “放手!”北影寒語聲寒戾。


  “不放!”她堅決地拒絕。


  好戲在後頭呢。她使勁湊過去,在他那張人神共憤的俊臉用力地親,啵一個,又啵一個……


  唔,不錯。


  方才,他瀕臨暴怒的邊緣,現在,他已經被怒火燒得不管不顧,掰開她隻手,死死地扣住,“你還是女人嗎?!”


  “大都督,我忽然想起,黃昏時分我洗夜壺的時候,洗夜壺的水濺到臉上,唇上也有呢。”


  蘇輕亦撲閃著眼,無辜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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