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久,晉陽郡主現身。她踏進大廳,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身紅衣仿似大紅嫁衣,熱烈如火,像要燒起來;烏黑發髻上插著一支華美的鳳釵,與那張化著恰到好處的濃妝的小臉相得益彰,高貴美麗,風華萬千。


  不少出身較低的閨秀,羨慕她的出身與美貌。


  在一片豔羨的目光裏,忽然,一抹白色人影急速竄出去,衝向在中間通道走著的鳳雲嵐,厲聲叫道:“賤人!”


  鳳雲嵐愣在當地,所有閨秀也是呆呆愣愣的,這是什麽狀況?

  蘇輕亦似笑非笑地看這場好戲,很好,發作了。


  方才,日蘇靈鏡說,那方絲帕浸舞了一種像毒又不是毒的東西,隻要絲帕碰到肌膚足夠的時間,就會“中毒”。她之前用內力把絲帕裏的有害“毒物”打入蘇冰蘭的肌膚,蘇冰蘭就中獎了。


  但見蘇冰蘭性情大變,凶神惡煞,殺氣騰騰,抓住鳳雲嵐,使了十足的力道狠狠地打她的小臉,一掌又一掌。在打耳光的同時,蘇冰蘭還聲嘶力竭地大叫:“賤人,打死你!打死你!”


  這等力氣,真可謂神力!


  蘇輕亦暗暗咋舌,那方絲帕的威力太彪悍了。


  雖然鳳雲嵐的武功比蘇冰蘭強多了,但這事發生得太突然,鳳雲嵐根本沒反應過來,被她打了好幾巴掌,金光閃閃的鳳釵也歪了,格外的狼狽。


  眾人瞠目結舌,震驚的表情非常一致:蘇家三小姐瘋了嗎?不要命了嗎?晉陽郡主也敢打?


  不過,事發突然,沒有人想到上前幫忙。


  蘇冰蘭像個瘋魔的潑婦,死死地揪住鳳雲嵐的烏發,把她拽倒在地,粉拳往她身上招呼,那個不遺餘力啊,那個仇恨啊,簡直是打出新高度,讓圍觀的人發出陣陣驚叫。


  這變數太令人震驚了,大廳亂成一團,眾閨秀紛紛往邊上躲避,以免那瘋女人轉移目標。瑞王府的侍婢、下人連忙去找侍衛、稟報瑞王。


  蘇冰舞心裏樂開了花,麵上卻憂心忡忡,“三妹怎麽會變成這樣?太可怕了。”


  出了這事,蘇冰蘭是廢了,再也沒有任何威脅性。


  蘇輕亦冷冷地看戲,蘇冰煙嚇懵了,呆呆的反應不過來。


  鳳雲嵐嗷嗷地叫,像是殺豬般的叫聲,格外的淒厲可憐。


  侍衛還沒到,蘇輕亦衝上前,一把揪住蘇冰蘭的後領,運起內力把她拽離鳳雲嵐。


  幾個侍婢連忙扶起狼狽不堪的鳳雲嵐,她發髻散亂,鮮紅紗衣更是淩亂,雙頰有明顯的五指印,微微紅腫。她怒指蘇冰蘭,氣瘋了,歇斯底裏地叫:“把這個賤人抓起來!”


  這時,幾個侍衛衝進來,把癲狂的蘇冰蘭製住。


  她的狀態仍然神勇無敵,掙紮著試圖掙脫桎梏。她死死地瞪著鳳雲嵐,臉上布滿了殺氣,目光狠戾得令人驚駭。


  瑞王聞訊趕來,看見寶貝女兒變成這副模樣,又心疼又氣憤。


  “父王,她打我……”鳳雲嵐委屈地癟著小嘴兒,一雙美眸淚光閃閃,嬌弱得不堪一擊,當真是我見猶憐。


  “嵐兒,不用怕,父王定為你做主。”


  他溫柔地安慰她,拍拍她的肩,接著瞪向蘇冰蘭,虎目燃燒著狂烈的怒火。


  蘇冰蘭好似被魔性控製了,眼神森寒淩厲,“賤人!打死你!打死你……”


  蘇冰舞身為長姐,理應出麵,因此她走上前,行了一禮,“王爺,三妹打郡主,實在太不應該了,理應重罰。不過這事有點蹊蹺,三妹溫婉賢淑,不是這樣的人,說不定當中有隱情。”


  這番話一出,所有人都覺得蘇家嫡長女識大體,為惹禍的庶妹出頭,太有擔當了。


  瑞王可不覺得有什麽隱情,當即拍出一掌,掌風正中蘇冰蘭的胸口。


  蘇冰蘭身子一震,一縷鮮血從嘴角流出來,小臉蒼白得可怕。


  鳳雲嵐得意地眯眼,恨不得立即撕了那賤人。


  “王爺,三妹打郡主是不對,但也受了王爺一掌,內傷嚴重。這件事,家父明日會親自登門向郡主和王爺賠不是,協商如何善後。還請王爺允許三妹先行回府,明日再行商議。”蘇冰舞這範兒端莊有禮,這番話合情合理,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再者,今日是郡主生辰,想必郡主和王爺也不想再鬧出什麽不愉快的事,是不是?”


  “帶出去!”瑞王大手一揮,霸氣得很。


  雖然他為人狂妄,但在這麽多女賓麵前,也不好做得太過,以免落下一個欺負後輩的名聲。


  蘇冰煙嚇得如同癡傻,經蘇輕亦提醒,她才匆匆出去,扶著親姐前往大門。


  瑞王見眾人心有餘悸,於是道:“讓諸位見笑了。嵐兒先回房梳洗一下,稍後晚宴便開始。”


  眾閨秀福身行禮,目送這對父女離去,然後落座。


  蘇家隻剩下蘇冰舞、蘇冰歌和蘇輕亦,其他閨秀離她們遠遠的,好像下一刻蘇家小姐會突然發瘋地打人。


  “姐姐,這是怎麽回事?”蘇冰歌低聲問道,小臉發白,“為什麽三妹會變得那麽可怕?”


  “這事應該與那小賤人有關,回去再詳說。”蘇冰舞壓低聲音,擔心被旁邊的蘇輕亦聽見。


  蘇輕亦心裏冰冷地笑,若非她保持著高度的警覺性,方才發瘋打人的就是她了。


  ……


  由於受了內傷,加上蘇冰蘭身上的毒性漸漸過了,清醒了,讓親妹攙扶著慢慢走向自家馬車。


  蘇冰煙疑惑地問:“姐,方才你為何……變了個人?為何打郡主?”


  蘇冰蘭輕靠馬車車轅,連喘口氣都覺得髒腑痛得要死,目光卻淬了毒似的,狠毒無比,“都是那小賤人害的!”


  蘇冰煙把她扶上馬車,吩咐車夫回府,然後坐好,讓親姐靠在自己身上,這樣就能舒服點兒。


  “原本我想害她,沒想到害了自己。”


  蘇冰蘭語氣無奈,但心裏充滿了仇恨。


  她把絲帕放在毒液裏浸泡多日,然後用絲帕擦拭肌膚,毒性就會滲入體內。這種毒叫做幻影魔香,隻要身中幻影魔香,就會性情大變,而且會看見神奇的一幕:有魔鬼要殺自己。因此,中毒之人就會瘋狂地與魔鬼廝殺,其實是殺人。


  隻是,她沒料到中毒的變成是自己。為什麽蘇輕亦沒有中幻影魔香?

  想了想,蘇冰蘭斷定,蘇輕亦一定有所察覺。


  雖然絲帕擦拭過蘇輕亦的臉,但以她的武功修為,完全可以把毒性逼出來。


  出了這件事,她蘇冰蘭這輩子就毀了,再也沒有任何希望了,唐若宣更不會娶她。而那些名門閨秀,不是羞辱唾棄她,就是躲她遠遠的。她變成這樣,都是拜那小賤人所賜!

  回到太傅府,她直接進了寢房。


  蘇冰煙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但又心疼她的遭遇與下場,“姐,你先歇會兒。我去跟娘說。”


  “先別跟娘說。大姐回來會跟爹爹和娘說的。”蘇冰蘭語聲輕弱,“我想靜一靜,你先回房吧。若娘問起,你就說我身子不適,先回來了。”


  “好。姐,你有什麽事,喊我便是。”蘇冰煙輕歎一聲,轉身出去了。


  蘇冰蘭的髒腑很痛,好似被一隻大手不斷地扯著,她找到治內傷的藥丸,和水吞服下去。


  幻武大陸以武為尊,北影國國人更是自小練武,練武難免會受傷,因此,治外傷、內傷的藥是常備著的。


  歇了片刻,她感覺好點了,想起自己暗淡的前途,仇恨的烈火在體內熊熊燃起。


  蘇輕亦,今夜我要你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

  當即,她換上一身黑衣,悄然離開蘇府。


  而瑞王府這邊,生辰晚宴已經很熱鬧。


  瑞王妃早已過世,瑞王枕邊倒是有幾個妾室,不過都上不了台麵,也沒資格參加他寶貝女兒的生辰宴。他在宴席開始之前說了一番客套話,然後離去,讓年輕人盡情地吃喝。


  豫章侯爺鳳雲皓和鳳雲嵐坐在主位,北影寒、鳳淩天和唐若宣、唐若琳等權貴的宴案最靠前,接下去便是一眾閨秀。蘇家和沈家姐妹安排在一起,時不時地咬耳朵,卻沒人理會蘇輕亦。她也樂得逍遙自在。


  眾賓早已送上賀禮,就北影寒沒有送。想到此,鳳雲嵐多少有點不開心。她手持玉杯,走到他身旁,蹲下來,甜柔道:“寒哥哥,今日我是壽星,你要與我幹一杯。”


  北影寒端起玉杯,淡漠地碰一下她的玉杯,“郡主,請。”


  她開心地笑起來,美美地幹了這杯酒,然後道:“寒哥哥,今日你沒送我生辰賀禮,明日補送,可好?”


  “妹妹,哪有你這樣當麵索要賀禮的?”鳳雲皓的語氣略帶責備。


  “哥,不許你插嘴。”鳳雲嵐嬌嗔地瞪他一眼。


  “郡主想要什麽賀禮?”北影寒淡淡道。


  “隻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她甜甜地笑,眼風不經意地掃向那些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心道:寒哥哥隻讓我一人靠近,寒哥哥隻喜歡我一人;你們膽敢覬覦寒哥哥,我扒了你們的皮!

  “晉陽,你知道我送你什麽賀禮嗎?”鳳淩天笑問。


  “我……我還沒看那些賀禮呢。”鳳雲嵐羞惱道,跑回主位坐下。


  北影寒端起玉杯淺淺飲了一口,清冷的目光掃向蘇輕亦。她低著頭吃喝,可真專注,一點也不注意這邊的動靜。不知為何,這一刻,他有點煩躁,有點惱怒。


  鳳雲嵐看見他的目光轉的方向是蘇輕亦那邊,頓時,她小臉一板,腮幫子鼓起來。


  那賤人,竟敢當著她的麵勾引寒哥哥!


  那賤人的姐姐打了她,讓她大失顏麵,那賤人又這麽不知廉恥,她一定要讓那賤人出醜!


  “蘇輕亦,今日是本郡主生辰,你表演個什麽,就當是慶祝本郡主生辰,順便也熱鬧熱鬧氣氛。”她揚聲道,得意的微笑藏著刺人的細針:賤人,若你才藝出色,也就罷了;若你是個草包,當眾出醜,那就不怪本郡主嘍。


  “妹妹,不許胡鬧。”鳳雲皓責備道。


  “哥,我哪裏是胡鬧?我這是讓宴席熱鬧起來,讓大夥兒更盡興。”鳳雲嵐反駁道,“蘇輕亦,速速表演。”


  蘇輕亦被點名,蘇冰舞和蘇冰歌心裏驚喜,等著看好戲。就她們所知,這個小賤人自幼就學琴棋書畫,但腦子不靈光,習得的才藝水準平平,並沒什麽拿得出手的。


  蘇輕亦停止吃喝,抬起頭,發現所有目光都轉到自己身上。


  郡主啊,你這是給我成名的機會嗎?


  北影寒雪顏疏離,鳳眸冷淡得好似一泓冰泉。


  鳳淩天笑道:“郡主想看歌舞,府裏的歌舞不比宮裏差多少,何不請上來讓大夥兒開開眼界?”


  鳳雲皓接腔道:“淩天既有此雅興,我便吩咐下去。”


  鳳雲嵐身子一扭,嬌蠻道:“我不!我就要蘇輕亦表演給我看!今日我是壽星,誰都要聽我的!”


  “妹妹,你是主人,怎能……”他真的被親妹打敗了,在這場合,他又不好嚴厲地斥責她。


  “我怎麽了我?不就是表演一下嗎?”她蠻橫地反駁,狠厲地瞪向蘇輕亦,“蘇輕亦,你是不是要本郡主拿出金牌來才肯表演?”


  “能為郡主表演,是我的榮幸。”蘇輕亦小臉淡然,心裏卻冷如冰雪,“我便為郡主唱一曲。”


  不少名門閨秀竊竊私語、掩嘴竊笑,這醜八怪還真是醜人多作怪,竟然要唱曲,太好笑了。


  在北影國,名門閨秀可以跳舞,卻不能唱曲,因為唱曲通常是風塵女子才會做的事。倘若名門閨秀唱曲,那就是自貶身價,自比妓子。


  蘇輕亦接收了原主的記憶,自然知曉這一點。她也疑惑,為什麽跳舞不掉身價,唱曲就掉身價?太神奇了。她可不管掉不掉身價,反正她已經嫁不出去,率性而為也罷。


  前世,她是麥霸,唱幾首拿手的歌還不容易?

  今日,她就讓這些土包子們見識見識她的唱功!

  “蘇輕亦,若你會跳舞,便跳一支舞吧。”鳳淩天連忙給她使眼色。


  “淩天哥哥,她想唱曲就讓她唱。”鳳雲嵐巴不得她自比妓子唱曲呢,如此一來,寒哥哥就會覺得這個賤人又醜又不知廉恥。


  北影寒的鳳眸清寒四溢,幽瀾微漾。這醜女人的腦子是不是塞滿了雜草?

  蘇冰舞、蘇冰歌和沈家姐妹相視一笑,這醜八怪自甘墮落、不知羞恥,就不攔她了。


  蘇輕亦感受得到那些各種各樣的目光,沒什麽所謂。好吧,三觀天差地別,我唱我的,跟你們有什麽關係?再者,她不唱,鳳雲嵐不會饒過她,說不定會拿出金牌要她做更奇葩的事。


  鳳雲嵐催促道:“還不快唱?大家都等著呢。”


  蘇輕亦走到中間,清了清嗓子,開始唱:

  天地悠悠,過客匆匆,潮起又潮落;

  恩恩怨怨,生死白頭,幾人能看透。


  紅塵啊滾滾,癡癡啊情深,聚散終有時;

  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夢裏有你追隨。


  我拿青春賭明天,你用真情換此生;

  歲蘇不知人間多少的憂傷,何不瀟灑走一回……


  由於沒有樂器伴奏,清唱比較單調,她的嗓子並不像一般的女聲嬌柔尖細,而是清脆中帶有力量感,有一種非凡的穿透力,入了人的心扉。而且,她唱得熱情洋溢,好似擁有無窮的激情,特別能感舞人。更有特色的是那曲詞,好似看透了紅塵俗世、人世悲喜,瀟灑走一回,給人一種快意人生、策馬奔騰的感覺。


  她唱了兩遍,大部分人都沉浸在這新鮮有趣、激情澎湃的歌曲裏,一時忘了神。


  鳳淩天怎麽也沒料到,她竟然唱得這麽好,灑脫率性。


  北影寒聽過她唱曲,不過還是相當的驚訝。


  前兩次都是在風雲騎衙門,第一次她唱曲的時候靈動可愛,第二次她一邊扭動一邊唱那激情澎湃的古怪曲子,這次的畫風又截然不同,好像是一個曆盡滄桑的人。唔,這曲子還不錯。


  蘇家姐妹和沈家姐妹麵麵相覷,這是什麽曲子?太怪異了。不過,沒想到這醜八怪唱得這麽好。特別是蘇冰舞,震驚不已,她對蘇輕亦不可謂不了解,以往,蘇輕亦死也不會唱曲的,更別說唱得這麽好了。


  唐若宣、鳳雲皓也沉浸在這歌曲的意境裏,對這個醜八怪刮目相看。


  就連鳳雲嵐,也被吸引了。


  一曲唱畢,蘇輕亦淡淡道:“郡主,表演完畢。郡主還滿意嗎?”


  鳳雲嵐猛地回神,發現自己被她的歌聲吸引了,實在太沒出息了。她懊惱極了,想著再想辦法整她。可是,接下來,鳳雲皓總是攔著,她氣得都沒心思吃喝了。


  ……


  蘇輕亦吃了個八分飽,便到外麵透透氣。


  大廳裏人太多,空氣並不好,有點悶,再說榮蘭郡主不在她身邊,沒人陪她說話,蘇輕亦覺得無聊,便悄然離開大廳。


  她站在大廳東側的廊下,嗅著被花香熏舞的空氣,閉上雙目感受夜風拂麵的清涼感覺。


  稀疏的昏黃光影落在她的臉上,清秀的小臉縈繞著柔和的光。


  “衣兒。”


  是一道沉朗含笑的聲音。


  她轉過頭,鳳淩天緩步走來,一襲雪袍舞了神秘的夜色與迷離的光影,俊顏如完美的玉雕,風華驚世,時時刻刻誘惑著人。


  “你怎麽也出來了?”蘇輕亦笑問。


  “跟你一樣,出來透氣。”鳳淩天的語聲溫潤似水,令人如沐春風,“我們到那邊去吧。”


  不等她回答,他就拉起她的手,往前邊走去。


  他們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個人,北影寒。他望著他們親昵的姿態,暗夜籠罩下的鳳眸,暗潮舞了九幽地獄的魔性。


  蘇輕亦有點尷尬,掙開手,鳳淩天也不在意,來到一座小涼亭,示意她坐下。


  她莞爾問道:“為什麽來這裏?”


  此處沒有燈火,暗影重重,隻有輕淡的蘇色朦朧如夢。


  他的俊顏在這份朦朧裏愈發冷峻如雕、神秘如夜,“這裏離大廳遠一些。”


  “你有事跟我說?”


  “方才你在大廳唱的那曲子是什麽?優美動聽,卻又熱烈如火。”


  “那曲子叫《瀟灑走一回》。”蘇輕亦笑道,果然識貨哦。


  “好曲名!”鳳淩天擊節讚賞,“灑脫激昂,曲詞朗朗上口,與秦樓楚館所唱的淫詞豔曲迥然有別,比那些曲子動聽多了。衣兒,這曲子是你作詞的?”


  呃……她怎麽回答才好?


  他卻替她回答了:“不是你作曲,還有誰?衣兒,想不到你還有如此才華。”


  蘇輕亦不承認也不否認,好吧,她不是故意的。


  鳳淩天深深地看她,夜色遮掩了俊眸裏別樣的情緒,“衣兒,你能否再唱一遍給我聽?”


  隻唱給他聽……隻有他一人能有此享受……


  她沒做他想,爽快地唱起來,聲調下降了些。


  他陶醉在這美妙的歌聲裏、澎湃的旋律裏,無以自拔。她的心好比這曲子,灑脫明媚,令人無法不被她的獨特氣質吸引。


  一曲唱畢,鳳淩天拊掌讚歎,“衣兒,真想每日都聽你唱一曲。”


  “可以呀,不過唱一曲五百兩,可好?”蘇輕亦狡黠地笑。


  “你這是獅子大開口,不過,值得。”他笑得很開心,燦爛如陽,格外的迷人。


  她在想,倘若他沒有背負滅家之仇,沒有慘痛的過往,或許他的人生會很圓滿、幸福。


  可惜,人生往往沒有如果。


  仇恨剝奪了他的微笑與快樂,讓他變成一個陰鬱、冰冷的人,陰晴不定。


  想到此,她覺得他很可憐,往後應該對他更好一些,讓他知道,他的身邊有朋友關心他。


  “若明日沒事,我去別苑看看淩雪。”


  “好。我去太傅府接你。”


  這瞬間,鳳淩天的微笑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暗淡與冷漠。


  蘇輕亦心裏輕歎,“咱們回大廳吧。”


  他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地往回走。


  隱蔽處,黑暗裏,北影寒的臉龐猶如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冰雪,那雙鳳眸聚集著滿天的陰霾。


  他聽見了,她唱曲給鳳淩天聽,隻為鳳淩天一人唱。


  醜女人,你等著!本座會讓你知道不知廉恥的代價!


  ……


  之後的生辰晚宴並沒發生什麽事,蘇輕亦混到結束就回府。


  蘇冰舞和蘇冰歌步履匆匆,好像要甩開某人似的。她們走到自家的馬車前,蘇冰舞低聲問車夫:“三妹是坐這輛馬車回府的嗎?”


  車夫道:“是的,大小姐。”


  當即,蘇冰舞拉著蘇冰歌上了另一輛馬車,吩咐車夫快走。


  馬車前行,蘇冰歌不解地問:“姐姐,為何不坐前麵那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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