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這五小姐蘇輕亦不是應該在抬去工部侍郎李府的轎子上嗎?怎麽會在這裏?


  榮安侯爺看見她,眉宇間的笑意消失無蹤,“哪裏來的姑娘?拜堂的吉時快到了,把不相幹的人轟走!”


  話音一落,旁邊的府衛就過來趕人。


  “侯爺可要看清楚了,今日你要娶的新娘是轎子裏的人?”蘇輕亦神色冷靜,好像對眼前的局勢了若指掌。


  “笑話!本侯爺今日要娶的新娘自然就是轎子裏的新娘!”他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人人皆知,侯爺迎娶的新娘是蘇家最小的女兒,而蘇家幺女的左臉有胎記,還請侯爺把新娘請出來,驗明正身。”她冷冽地眨眸。


  “新嫁娘豈能示於人前?這成何體統?”喜娘緊張得手腳發抖,但為了完成蘇夫人沈氏交代的事和那一千兩銀子,她豁出去了。


  蘇輕亦把喜娘拉過來,冷冷道:“喜娘,蘇家兩個出嫁的女兒,你不可能認錯。你不認得我嗎?倘若你不認得我,那麽你這金字招牌也該砸了。”


  這語氣雖然不重,但她眼裏的冷意那麽的懾人。


  喜娘的嘴張了張,說不出話來。


  坐在喜轎裏的新娘,蘇冰舞,絞著紅帕,咬著紅唇,眉心蹙得緊緊的。


  五妹怎麽會來這裏?


  榮安侯爺瞧出事情不妙,喝道:“哪裏來的野丫頭?也敢冒充新娘?還不轟走!”


  蘇輕亦唇角微彎,突然向喜轎搶步而去,一把掀起轎簾,拽出裏麵的新娘。


  這番動作快狠準,幹淨利落,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令人防不勝防。


  他又是扼腕歎息又是氣憤,竟然讓這個醜女得逞!

  新娘被拽出來,下一瞬便是紅蓋頭被扯掉,展現在所有人麵前的是一張美豔無暇的臉蛋。


  新娘果然不是蘇家醜女!


  所有人都明白了,原來這是一出“上錯花轎”的戲碼。就說嘛,榮安侯爺肯定不願意娶那醜顏小姐,可是之前為什麽又要答應?這當中的隱情還真令人玩味。


  蘇冰舞垂著頭,花容蘇貌千般委屈、萬般無辜,好似她是被人欺負的受害者,什麽都不知情。


  “唐若宣,這位是我長姐蘇冰舞。你確定今日你迎娶的人是她?”


  蘇輕亦好整以暇地問,好像這件事與她無關。


  這出“陰差陽錯”的戲碼再也演不下去了,他索性道:“蘇輕亦,你也不拿鏡子瞧瞧你長的什麽模樣?本侯爺絕不會娶你這個醜八怪!”


  終於承認了!等的就是這句話好嗎?

  她不是那個被姐妹推入湖裏溺死的蘇輕亦,而是從二十一世紀來的女漢子。五日前,她在睡夢中穿在這個同名同姓的身軀裏,代替原主活下去。原主是心腸好到無節操無下限的溫婉聖母,看不透人心與世情,她可不一樣,她要為原主討回公道,要這些小婊砸、老表砸和渣男付出代價!


  這出陰差陽錯的“上錯花轎”精彩好戲,是蘇夫人沈氏搞出來的詭計,相信榮安侯爺是同謀。


  “唔……原來你想娶我姐姐呀,早說嘛,我不會阻止,更不會破壞。”蘇輕亦忽而笑吟吟地說著,“大家都聽見了,咱門英俊瀟灑、倜儻風流的榮安侯爺要娶的姑娘是蘇家長女蘇冰舞,不是我蘇輕亦。”


  “五小姐,喜轎已經到長公主府,大小姐也進門了,這已成事實。不如你速速去工部侍郎李府拜堂成親。”喜娘勸道。


  “也不是不可以。”蘇輕亦看向榮安侯爺,悠悠然地打住,“隻不過……”


  “你想怎樣?盡管說來!”唐若宣不耐煩道。


  “上錯花轎,我認了。隻不過抬錯的嫁妝,麻煩侯爺吩咐下人抬到工部侍郎李府。”她陡然變臉,語氣說一不二,“立刻,馬上。”


  他的臉膛瞬間綠了,氣憤道:“嫁妝哪有抬走的理?成何體統!”


  蘇輕亦冷笑了下,雲淡風輕地說道:“侯爺不想娶我這個醜女,卻要霸占我這個醜女的嫁妝,這就是長公主府教出的好兒子嗎?這麽多百姓看著呢,我不想丟人現眼,相信侯爺也不想遺臭萬年,丟長公主的臉,丟皇家的顏麵,是不是?”


  這話直戳要害,撕了榮安侯爺的臉麵,眾百姓議論紛紛,榮安侯爺在他們眼裏的形象一落千丈。


  唐若宣氣得額頭上青筋暴凸,真想當場掐死她,“稍後我自會吩咐下人把嫁妝抬過去。”


  她微微一笑,皮笑肉不笑,“嫁妝自然是和新娘一起到府的,侯爺這麽做,豈不是讓我這個新嫁娘在夫家抬不起頭、做不了人?”


  蘇冰舞像一個受盡委屈的小媳婦兒,拉著她的衣袖,懇切地求道:“五妹,這一切是我的錯。為了蘇家、長公主府和李家的顏麵,也為了你的顏麵,不要鬧了好不好?你先去李府,好不好?就當我這個當姐姐的求你……”


  在京城百姓的眼裏,蘇家長女蘇冰舞一向端莊大方、知書達理、溫柔良善,這不,她又向百姓們展露出長姐的風範,事事以家族顏麵為先。她這番話立即博得不少人的好感與稱讚,而那醜顏小姐,倒像是一個無理取鬧、不顧家族顏麵的小醜,為了一己之私,什麽都不顧了,太不要臉了。


  雖然蘇輕亦到這裏才五日,但已經把蘇府上上下下百來號了解個透徹。蘇冰舞能說出這番話,早在她意料之中。


  “姐姐說的是,我自當為三家的顏麵考慮。不過姐姐是蘇家長女,幼承庭訓,知書達理,肯定做得比我好。因此,隻要你去李府和李公子拜堂成親,今日這場鬧劇就圓滿解決了。”蘇輕亦秀眸清亮,裏麵卻閃著幽冷的暗芒。


  “五妹,不要再鬧了。”蘇冰舞泫然欲泣,“要不我給你跪下,好不好?”


  說著,她捂著心口,慢慢地屈腿,弱不禁風的樣子好像快暈倒了。


  這麽一個淚珠盈睫的大美人兒,為了家族的顏麵當街向妹妹下跪求情,太令人感動了。


  不少男人恨不得把她抱在懷裏憐惜、嗬護,不讓她再受任何傷害。


  蘇輕亦感慨,美人就是受歡迎、受擁戴,尤其是男人的愛護,淚珠兒一下來,那些男人就心肝兒疼死了,恨不得代美人受苦,為美人兩肋插刀。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好嗎?

  她一把拽起蘇冰舞,立馬整出一副姐妹情深的小樣兒,“姐姐別這樣,是我的錯。我不夠關心姐姐,如若我早知道姐姐鍾情於榮安侯爺,我定會把夫君讓給你,讓你們雙宿雙棲。姐姐也真是的,為什麽不早早告訴我呢?現在鬧出這種事,太丟臉了。”


  百姓們恍然大悟,原來蘇家長女早已和榮安侯爺暗度陳倉,今日明擺著搶妹妹的夫君。


  如此一來,不少人同情起蘇家的醜女:不僅僅被姐姐搶了夫君,嫁妝也被搶,太慘了。


  看見眾人異樣的目光,蘇冰舞嚶嚶哭泣,又傷心又委屈,整個一副被冤枉的神色,“妹妹,我究竟哪裏做錯了,讓你這樣誤會我?我與侯爺清清白白,隻遠遠地見過三次麵,今日陰差陽錯上錯花轎,是意外,五妹你怎麽能這般冤枉我?”


  唐若宣見心愛的女子備受欺負,恨不得把她抱在懷裏好好地安慰、疼愛,可是,眾目睽睽,他什麽都不能做,必須與她保持距離,以免坐實他們之間的事。


  “就當妹妹我誤會了姐姐,那麽姐姐對侯爺無意,是不是可以把夫君還給我?”


  蘇輕亦義正詞嚴地說著,好像在說一件天經地義的事。


  顏麵能當飯吃嗎?能還給她嫁妝嗎?那些嫁妝可是原主的祖母給她的,她可不能弄丟了。


  那些支持、心疼蘇大小姐的男人再一次鄙視這個不知廉恥的醜女,她竟然當街跟姐姐搶夫君!還真沒見過這麽下賤的醜女!

  蘇冰舞嬌豔的小臉煞白煞白的,宛若一朵備受摧殘的嬌花,令人心生惻隱。


  “本侯爺絕不會娶你這樣的醜女!”唐若宣的眼眸閃著堅定、決絕的光芒。


  “那正好了,我也不會嫁一個以貌取人的男人!”蘇輕亦的聲音格外的鏗鏘,“在場的百姓都能作證,我蘇輕亦與榮安侯爺的婚約,就此作罷!從此互不相幹,任憑嫁娶!”


  他看著她,她這絕烈的模樣,神采飛揚,氣勢驚人,與柔弱善良的性情以往大為不同。


  不過,人長得這麽醜,若他娶了她,就一輩子受人取笑、詬病;再者,漫長的一生對著這張醜顏,他會短壽的好嗎?堅決不娶她,是明智的決定。


  蘇冰舞也愣住了,不敢置信,五妹一向菩薩心腸,從來隻為別人著想,心眼太過實在,以至於變成了蠢,何時變得這般爭強好勝?蘇冰舞就是斷定她會逆來順受嫁入李府才聽從娘的安排,卻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意外。


  明明是五妹,卻好像變了個人,冷靜從容,伶牙俐齒,據理力爭,尤其是惦記著那價值甚巨的嫁妝不罷休。現在鬧成這樣,太丟臉了,她高貴端莊的形象都被這個賤人毀了!

  “什麽就此作罷?什麽任憑嫁娶?”


  這道聲音甚是威嚴,盡顯上位者的氣勢。


  一個姿容美豔的中年美婦走下高階,一襲紫紅華服、一支鳳凰金釵完美地彰顯了她的雍容貴氣。


  “娘。”唐若宣叫了一聲。


  “拜見長公主。”所有人都下跪叩拜,就連蘇冰舞也跪下。


  蘇輕亦是現代人,還沒這屈膝跪拜的習慣,這會兒不情不願地下跪,很快就站起身。


  長公主冷冷的目光掃了一眼兩個新娘,不動聲色地喝道:“在府前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長公主,你兒子不願娶我這個醜女,我也不願嫁一個以貌取人的男人,這樁婚事就此作罷。”蘇輕亦率先開口,省得讓人潑了髒水。


  “胡鬧!兒女的姻緣從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說作罷就作罷?”長公主喝道。


  “娘,我絕不會娶這個醜八怪!”


  唐若宣表明心意,心堅意定。


  可是,他怎麽覺得自己被人嫌棄了?而且是被一個醜八怪嫌棄!不是他不要、不娶醜八怪嗎?怎麽變成醜八怪嫌棄他?這種感覺太不好了,心塞塞的。


  “哪個新娘坐著喜轎來的,誰就是長公主府的兒媳婦!”長公主這話一落地,便是一錘定音,不容違抗。


  “長公主既然這麽說,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我姐姐蘇冰舞便是長公主的兒媳婦。不過,婚書上寫著嫁入長公主府的人是我蘇輕亦,抬進長公主府的嫁妝也是我的,勞煩長公主吩咐下人把屬於我的嫁妝抬出來。”蘇輕亦不卑不亢地說道。


  “哦?有這回事?”長公主裝腔作勢地說道,目光轉向兒子。


  “長公主有所不知,祖母最疼我,為我打點的嫁妝價值不菲,有三樣寶物是無價之寶。”


  “你們同是蘇家女兒,哪一個嫁進本公主的府,不一樣都是陪嫁的嫁妝嗎?”


  “我的嫁妝是祖母親自打點的,姐姐的嫁妝是母親打點的,不能混淆。”


  與強勢的長公主對話,蘇輕亦絲毫不懼,氣勢也不遜於人,不少百姓稱讚蘇家幺女的氣魄。


  不過,這個醜顏小姐揪著嫁妝不放,原來是因為這些嫁妝是無價之寶。


  想想也是,任何人都不會白白丟了那麽豐厚的嫁妝。


  不過,像她這種為了豐厚嫁妝而置家族顏麵不顧的閨閣小姐,也是娶不得。


  蘇輕亦接著道:“祖父乃先皇之師,深受先皇器重,得了不少賞賜。長公主理應知曉,祖母把那些鳳賜的寶物作為我的陪嫁嫁妝。今日這些嫁妝抬進了長公主府,侯爺卻悔婚不娶,假若長公主不還我的嫁妝,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長公主有意謀奪我的嫁妝,是不是?不過呢,長公主自幼長於宮廷,什麽珍稀寶物沒見過,怎麽會覬覦我的嫁妝呢?”


  百姓們竊竊私語起來,長公主陡然變色,“放肆!你的嫁妝是什麽東西,也值得本公主看一眼?”


  蘇冰舞自然知曉祖母為這賤人準備的嫁妝是多麽的豐厚,祖母太偏心了,把鳳賜的寶物都留給那賤人,她才是嫡出的長女好嗎?祖母怎麽可以無視她這個嫡長女呢?

  因此,娘非常不甘心,她也不甘心。


  “我就說了嘛,長公主怎麽會覬覦我的嫁妝呢?哦對了,這些鳳賜的寶物賞賜給哪位大臣,宮裏都有記錄在案的。如若哪一日女皇陛下知曉這些寶物都進了長公主府的庫房,不知長公主如何向女皇陛下交代呢?”蘇輕亦淡淡而笑,笑裏卻藏著細細的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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