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芯片剝離
方玥比汪箏先回到地球，當飛船從人工蟲洞裏出來停靠在唯一的空間巷的時候，方臨已經駕駛著小型飛艇在那裏等了他很久了。
“情況怎麽樣？”方玥一看到方臨就開口問。
“芯片二級崩潰，但是儀器掃描不出。意識無法檢測，器.官功能三度衰竭，能量暴走，我已經讓人將他的能量暫時封存了三天，不知道還能夠封存多久。”方臨簡略的說，他臉色極差，這幾天他承受著巨大的壓力，簡直到了徹夜不眠的地步。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可以移動，我想把他帶回新星。”方臨頓了頓還是說出了口，很多儀器他沒能帶過來，即使有挽救的方法他都來不及。
“方臨，安都並不想和你回新星。”方玥一針見血的說，“況且他的身體適應了這個星球的生存法則，即使和你回到新星，未必見得比在這裏要好。你也看到了，我到新星之後依然要穿上防護服，我和安都是一樣的。”
方臨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放鬆靠在了椅背上，緊緊閉上了眼睛。從他見到安都開始，他就狀況不斷，這個星球根本不適合人類居住，即使他們現在僥幸存活，並且往一個奇怪的方向進化而去，但是百年下來他們並沒能得到突破性的發展，這足以證明這種生存方式是不科學的。
也許不需要幾年，他們就會因為自身攜帶的病毒或者缺陷而陷入滅絕的境地，這正是方臨無法忍受的。
“存在即為合理，要麽生，要麽死，安都是不會獨自一個人離開地球的。而且事情還沒到這麽糟糕的地步，你現在需要好好睡一覺。”方玥戳破了方臨的幻想，就安都對歸一那股執著勁兒，即使偷偷把他送走，隻要他一恢複意識肯定要跑回來。
到時候折騰的是誰，方玥一點兒也不想自討苦吃。
方玥回到部落的時候才知道為什麽方玥看起來如此疲倦，因為小小的部落竟然擠滿了人。原本遷出去各自生活的智能體拖家帶口，不遠萬裏的趕了回來。
他們沉默的立在安都那棟樓的外圍，跟百年前他們還是機械體的時候立在朱雀前一樣，等待著裏麵的人醒過來給他們一點回應。
安都進入他們係統進行病毒查殺的時候他們都是知道的，然而安都並不是他們的“王”，雖然王就在安都的意識海裏，但是並不等於安都就能夠完全獲得歸一的能力。
如此勉強，還是這麽大規模的病毒查殺，安都不躺下就不科學了。
“已經不能再繼續封印下去了，我們準備一下，三個小時後強製分離他的芯片。”方玥掃了一眼監測數據，立刻說。
“不行！他的芯片根本不能動！”方臨深深吸了口氣說，“你比我更清楚他的芯片到底是怎麽回事，在和歸一的芯片融合之前我曾經嚐試過取出他的芯片，那個時候他的芯片就已經無法取出來了！”
方臨隻覺得血氣一陣上湧，連續的不眠不休讓他的身體負擔不起這麽激烈的情緒波動，他伸手扶住一旁的桌子。
“你分離他的芯片，和直接要他的命有什麽區別……”
“你心裏早就清楚，除了分離芯片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卻硬是拖了這麽多天。”方玥偏頭冷冷看著他說，“早死晚死都是死，與其讓他忍受這麽巨大的痛苦，不如讓他早死早超生。虛荒，把方臨帶出去，他現在不適合在這裏。”
方玥寒著一張臉，轉過身，任由跟進實驗室的虛荒架起方臨，把他帶到了門外。
“唉……”看著重新回到實驗室的虛荒，方玥長長歎了一口氣，可憐天下愛父母心，在不知情的時候不是冷心冷情的麽，人類呐，一旦牽扯上血緣，自己所有的弱點就暴露了出來。
“虛荒你看看，他體內的能量還有可能理順麽？”方玥往旁邊讓了讓，看了站在一旁的虛荒。
“他自己找死，為何要救。”虛荒紋絲不動，他的聲音和機械體的時候差不多，渾厚低沉，比任何一個人都來得要穩重成熟。
“因為我希望有一天你倒下的時候，也有這麽一個人能救你。”方玥看了他好一會兒才低聲說，“就當還他之前救你的人情吧。”
聽到方玥的話，虛荒的眼眸沉了沉，走到安都的身邊。
墨藍色的粒子從他周身驀然顯現，與此同時，空氣中慢慢聚集了五彩的粒子，它們聽話的按照不同的色彩懸停在墨藍色粒子的旁邊。
等到空氣中的粒子匯聚到一定濃度的時候，虛荒伸出手，張開五指淩空順著安都從頭到腳的方向用力抹過。
刹那間安都體內被固定住的能量瘋狂的湧動起來，幾乎同時，空氣中墨藍色的粒子猛然朝安都俯衝下去。
一陣刺目的光芒之後，墨藍色的粒子消失在安都的身體裏。原本暴亂的粒子漸漸平穩下來，順著安都體內的循環方向安靜的流轉。
虛荒立在床邊，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良久才退到一邊去。
“怎麽了？”方玥有些疑惑的問。
“沒什麽。”虛荒搖了搖頭，不再說話。剛剛他捕捉到了一絲細微的生物電流，隻不過消失得太快，他還來不及鎖定。
他閉上眼睛靠在一旁閉目養神，接下來沒他什麽事了，說起來安都這小子，運氣真是不錯……
在能量正常循環的一個小時裏，方玥準備了自己要用要的東西，然後進行了一場虛擬模擬芯片剝離術。
跟預熱一樣，這會讓他迅速集中精神，最快的進入狀態。
“幫我看著門，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方玥叮囑了虛荒一句，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緩慢的呼出，而後站到了安都身旁。
掌心的隔離離子散發著淺藍的冷色調，方玥將安都調整到適合的角度，虛擬的頭部三維圖立在眼前。
黑白兩色中，一塊紅色的小方塊躁動的在其中起伏翻騰，仿佛迫不及待要衝出來一樣。方玥的手穩穩的懸停在安都腦袋上方，另一隻手上粒子手術刀配合著在安都的顱骨上劃下去。
歸一啊歸一，要是你有幸能醒來，一定要好好謝謝安都這個傻瓜……
方臨被虛荒架出來的時候淩飛就知道安都情況要遭，他伸手把方臨扶到沙發上，沒有問他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
大廳裏坐了一圈的人，淩飛和淩朗，嚴峰和明承，零域和宴行，以及韓曉和寧慕一家三口。賀青剛剛上樓了，現在又多了一個方臨。
方臨出來後，偶爾還有兩聲的交談頓時停止，大家變得更加沉默起來。
總不能這樣枯坐著等一晚上，明承進了廚房，給大家做了些吃的，外麵站著的人已經被淩飛轟回去了，否則這會兒人恐怕要多得站不下了。
“方院長，你還是去睡一覺吧。”天邊已經泛白，實驗室裏還是沒有什麽動靜，方臨的臉色卻蒼白到仿佛下一刻就會倒下去的地步。淩飛看了他好幾眼，終於忍不住開口。
他們這裏醫療設備並不十分發達，強健的體魄和剽悍的自我修複功能讓大家對醫生的需求變得極少。即使有，也隻是普通人類的。
所以要是方臨倒下，他們這群人裏會救命的還真沒有。
“……好，有消息的話，請務必要叫醒我。”方臨站了起來，他晃了晃，轉身朝樓上走去。明承看著他的背影，雖然他並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男人看起來這麽傷心，但是他還是忍不住站起來扶著他往樓上走去。
不是他太擔心，他真的覺得方臨下一刻就會倒下去。
明承一動，嚴峰就跟著上去了。枯坐了一夜，他得讓明承睡一會，這麽多年來，他的體質在普通人類裏算不得頂好。
方玥和虛荒在實驗室裏一直呆到第二天的下午，淩飛並不是特別困，但是仍然被淩朗壓著躺在沙發上睡了一覺。
晏行和寧慕比不得他們，淩晨的時候也被各自的伴侶抱回去休息，現在的大廳除了淩飛和淩朗，就隻剩下韓曉了。
淩飛知道外麵一定圍滿了人，但是他不想動，因為前一天晚上的熬夜明承有些低燒，嚴峰今天上午下樓來看了看，又回到了樓上。
至於晏行，因為零域的係統升級，很多功能需要重新適應，他們的芯片同步，這個時候自然也沒有辦法出現。
“方玥出來了沒有？”一醒過來淩飛就坐了起來，及腰的長發柔順的鋪滿他的整個背部。被當成靠枕壓了兩個小時的淩朗掃了一眼他的頭發，搖了搖頭。
“怎麽……”那麽久。還沒等淩飛把這句話說完，實驗室的門忽然砰的一聲被踹開，虛荒一手安都一手方玥旋風一樣的狂奔了出去。
淩飛：“……追！”
慢半拍的淩飛衝出大門的時候才發現站在門外的人都朝著一個方向狂奔，得，這根本用不著辨別方向了，跟著跑就是了。
才跟著狂奔了一會兒，淩飛猛的反應過來，虛荒是朝著歸一的方向去的。連方玥都帶上了，必然是要用到培育原液，不過即使他們跟過去，方玥會讓他們進去才怪。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淩飛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他的臉上漸漸浮上訝異和些微的不可置信——如果是的話，那是不是證明，歸一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