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蘇醒
虛荒一進入人工建立的岩洞後洞口的地方就覆上了一層透明的淺藍色屏障，五彩的能量時不時在屏障上閃過。
跟在身後的人很自覺的在屏障前停了下來，包含了全能量的屏障，他們就算聯手也沒有辦法闖進去。
即使沒有這塊屏障，他們也未必就會跟著進去，畢竟除了等待他們幫不上任何忙。進去了，反而可能帶給方玥困擾。
方玥從頭到尾沒有理會跟在身後的人，虛荒把安都放在一塊平坦的石頭上之後，轉身走下培育原液的水池中，把歸一撈上來。
毫無動靜沉睡了百年的人不知何時竟然微微睜開了眼睛，半睜著的眼眸沒有焦距的看著前方，仿佛沒有生命氣息的木偶一樣。
“安都，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得到，現在歸一就在你身邊，我們最後再試一遍。”方玥的手上覆滿了隔離離子，再一次動手前他低低的對安都說，而後毫不猶豫的入侵了他的意識海。
安都的身體已經上升到一級衰竭了，在此之前他嚐試了無數種芯片剝離的方法，最後才確定了這種方案。
如果最後還是失敗，那這就是你的命。
安都的意識海中，被隔離粒子侵入並包裹著的芯片輕微的抖動著，纏繞在上麵的紅色脈絡仿佛活過來了一般，色彩鮮紅得如同血管一樣，隨著安都的心跳而起伏。
漸漸地，紅色的脈絡終於商量好似的自動分成了兩半，各自纏繞著一半的芯片。
黑白兩色的掃描界麵中，紅色的芯片忽然從中間開始裂開，那裂痕好像早就存在一樣，毫無偏差的將芯片分割成了兩半。
“成了……！！”即使還沒有完全剝離出來，一看到那條裂痕方玥就忍不住脫口而出。隻要芯片能夠自動分離，安都的小命就能救下來。
安都這一次當真對外界一無所知，在聯網查殺病毒之後，因為剛剛升級的芯片承受不了信息量的衝擊，機體的自我保護程序讓他的意識回歸了意識海。
昏迷之後的他就被困在了全然的黑暗中，無論他朝哪個方向移動都有結界阻攔，嚐試了幾遍之後安都就安安靜靜的待在了這方寸之間。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可能不太好，因為即使被困在黑暗中，他都能感受得到他的意識海的震蕩，而無法接收到肢體傳達回來的信息，證明他的身體情況大概不是很樂觀。
這種不樂觀一直持續著，不過三天他就發現自己的芯片開始發熱。那種熱度並不像清醒的時候所感受到的那樣，而是一種由內而外的無法阻擋的燒灼感。
承受著炙烤靈魂的痛苦，每每在意識完全陷入沉淪的刹那安都都會極力讓自己清醒過來。有的時候他會想，如果不是這個封閉的空間，可能他的意識早就消失了。
這種漫長的煎熬在第七天的時候終於有了新的轉變，安都發現漆黑一片的意識海裏忽然有一豆光團亮了起來，漸漸的，他的意識海終於重新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安都首先“看到”了自己的芯片，芯片的崩塌已經完全到了不可逆的地步，中間被紅色脈絡纏繞的地方露出了完整的深刻的裂縫。
這個時候儀器還無法掃描出他芯片的異常，因為芯片的異常波動，無法承受的身體發出了衰竭的信號。
安都懸浮在自己的芯片旁邊，他緊緊的盯著那塊芯片——芯片並不是從邊角開始崩潰，而是從中間一分為二。
這是不是證明，歸一的身體已經跟上了芯片的進化速度，以至於這次升級，歸一的芯片本能的開始運轉了呢？
就在安都這樣想的時候，透明的粒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圍繞在了芯片周圍，那些細細的粒子擠擠挨挨的靠在安都和芯片身邊，等到達到一定密度的時候，它們開始虛浮在安都眼前。
下一刻，隻見安都倏然站起來，緊緊盯著眼前的透明粒子。
漸漸勾勒出來的是個少年的身體，人間眨眼已是百年，他卻仿佛被終止了時間，還是多年前那個模樣。
隻見歸一的身體勾勒完成的刹那，他胸口的地方，心髒開始一下一下跳動起來。他的指尖動了動，伸手輕輕捏住那塊芯片，透明的手指微微用力，芯片在他手中斷成了兩半。
“分離完成！開始移植！”在芯片斷成兩半的刹那，外麵的方玥激動得即刻下達命令。他看不見意識海裏發生的事情，但是他能掃描到芯片的動態，這樣就足夠了！
一旁等著的虛荒伸出手覆在方玥的手掌上方，隻見紅藍兩色的粒子從歸一的身體裏順著虛荒的牽引飄逸出來，空氣裏三色的粒子碰撞在一起，細小的火花劈裏啪啦的響個不停。
“真是個不省心的，還沒醒就這麽囂張！”方玥抬頭看了一眼眼前分分鍾要打一架的粒子，撇了撇嘴角說。
抱怨歸抱怨，方玥時時刻刻高度關注著這兩個小鬼的身體狀態。抽離芯片的過程安都的身體看起來並沒有什麽不適，衰竭等級也沒有再繼續下去，這大概是這麽多天來遇到的第一件好事了。
紅藍兩色的粒子在空氣中徘徊了一會兒，就向著歸一的身體降落下去。有了開頭的先行者，隨後的粒子都跟著前麵的步伐，有序的回到了歸一的身體中。
直到芯片抽離又吸收完畢，歸一的眼睛才像是驚醒一般，忽然轉了一圈。
還沒等方玥問他感覺怎麽樣，歸一就又閉上了眼睛。
虛荒眯了眯眼睛，迅速的伸出手將他扛起，重新放回修複原液的池子裏。
進入歸一身體裏的芯片並沒有消失，而是不斷的融合又分開，像是細胞分.裂一般。有的粒子消失在身體裏，新的元素即刻補充了上去。
“他這是……要重新生成完整的芯片？”方玥看著歸一的掃描數據，皺著眉頭有些驚訝的說。
“嗯。”虛荒確認的點點頭。歸一的身體應該還沒有進化到能夠承受他本源芯片的時候，但是因為安都的意外，歸一竟然提前“醒過來”了。
方玥看看池子裏的歸一，又看了看還躺在他旁邊的安都，良久才低低歎了口氣。
是他小看了歸一了，或者說，是他小看了兩個人情誼。明明已經完全封閉了自己的意識，卻在另一個人有危險的時候，完全不顧自己是否能夠承受得住，硬是強製離開了賴以生存的地方。
早就知道這兩個小輩比當年的自己勇敢，卻總是在不經意間被他們感動到。一大把年紀的，他多不容易啊，還要被兩個小兔崽子秀恩愛……
“把安都放到歸一身邊去，能不能醒過來，就看他們自己的了。”方玥指揮虛荒把安都安置好後，兩個人就離開了。他要去給外麵的人一個解釋，至少要報個平安。
方玥回頭看了一眼並排躺在培育原液裏的兩個人，露出個淺淺的笑容。所有的努力都會有一個好的結果，從未放棄的堅持終究會等來一個不相負的陪伴——祝福你們。
作為生死一線的主角之一，其實歸一並不是很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他覺得自己做了個醒不過來的夢，夢裏他蜷縮著漂浮在一片靜謐的海洋中，世界仿佛隻剩了他一個人，不知年月，無所謂歸屬。
不知這樣過了多久，他開始聽到遙遠的上方有人在叫他，聲音低沉沙啞，好像已經等了他漫長的歲月。
他終於忍不住睜開眼睛，隔著晃蕩的水幕，他看到那個人有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好看雙眼，他的嘴巴緊緊閉著，隻是用那雙黑得令人眩暈的眼睛一瞬不瞬隔著重重水層在看他。
九九，九九。
是你在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