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手指有毒
蘇儷沒有救過來。
天又開始飄雪了。
蘇筱陌坐在窗前已經兩個時辰未動未語,她腦海裏全是空白,怎麽都想不起來第一次和蘇儷見麵的情景,蘇儷的死,仿佛有人在她耳邊敲響了一記鍾聲,一直到現在還在嗡嗡作響。
她與自己的恩恩怨怨,就這樣就了了嗎?
她那樣一個聰明的女人,在昨天皇上於眾人麵前未寵之後,會突然自殺?
她到底為什麽而自殺?
因為司徒釋天對自己的縱容?
還是因為她覺得看不到希望?
不,不管怎麽樣,她都不會不反抗直接自殺的。
她不是這樣的性子。她的堅強和固執如同自己,怎麽可能輕易放棄?
蘇筱陌怎麽想怎麽不對勁,她要見司徒釋天。
卻被告知,司徒釋天不在乾清宮。
他也不在坤玉宮。
他在哪裏?
描秋也不知道。
晚上,他仍舊沒來。
蘇筱陌雙身子無法給蘇儷守靈。
偏雲殿周圍明暗的侍衛多了幾重。
夜,更冷了。
蘇筱陌開始咳了起來,原來,一波陰謀之後,還有一波接著一波,陰謀與皇權永遠不會分離,隻是誰是受害者,哪是始作俑者,隔著迷霧,看不清楚,或者,窮其一世,也無法究其真相,現在,誰能給她一個真相?
“描秋,你看到那繩痕沒有,是自殺的印跡嗎?”蘇筱陌終於問出來。
“不是自殺……隻是屬下不明白,那人若是要殺,為何用這拙劣的手段來掩飾真相,這有什麽目的呢?一眼被看出來的偽裝真是欲蓋彌彰,顯然不管是誰,都是一個蠢人。”描秋麵無表情,她撫著手裏的匕首,“不管怎麽樣,小姐,你現在是不安全的,宮裏出了這麽多的事情,真讓人摸不著頭腦,都是無緣故的。”
“一定是有緣故的,之間雪舞和霍青瑤都和我有關係,現在是蘇儷,我覺得我不是想多了,背後那人,一定是對我下手沒有機會,或者,是隻殺了我,抓了我,對我造成的痛苦不夠大,不足以讓他解恨,那個人得多恨我?”蘇筱陌說到這裏苦笑,“現在想不到,還有誰這樣恨我。”
“小姐,你不必把責任往自己的身上攬,現在的事情還未明朗,如果真的是背後那人想要小姐痛苦,怕是在朱雀的蘇家人才是最危險的,現在並沒有收到那邊的消息,所以小姐放寬心,孩子和身體是最重要的。”
“若不是為了孩子著想……”蘇筱陌撫著小腹,為人母必堅強,她無論如何,也會撐下去。
第二天.
收到消息,司徒釋天抓住了一個刺客,連夜審問,並沒有得到消息。
所以,蘇筱陌才沒有找到他。
早膳的時候,司徒釋天帶著疲憊,來到了偏雲殿。
兩人相對無言。
終於司徒釋天道:“抓到一個刺客,他是一個老熟人,你也認識。”
蘇筱陌想著腦海裏的老熟人,搖了搖頭。
“張大富。“
“張大富?”
“是。”
“那雪舞和霍青瑤呢,她們呢,是他劫走的嗎?她們可是還活著?”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隻是審了一夜,他一個字都沒說。”
蘇筱陌想了想:“或者,我們該換個策略……”
司徒釋天聞言若有所思,然後道:“你說的對,或者我們該換個策略。”
大牢。
張大富渾身鞭痕,滲著血跡,他靠在牆角,稻草堆散發著黴味,不時地有老鼠從這個牢房竄到另一個牢房,他眼皮都沒有撩一下,隻是靠在那裏緩緩地吐納,調整自己的呼吸,突然地牢房外有響動,隨著牢頭罵罵咧咧的聲音,有兩個人被帶了進來,塞進了他隔壁的牢裏,門被狠狠地關上,鏈子鎖了幾層。
牢頭最後對牢裏的人喊道:“老實點,告訴你,司徒幻允已經死了,司徒無敵也死了,現在已經換了片天了,你還是老腦筋,想複辟,做夢吧,等著皇上下令抄的家滅你的九族吧,真是的,蠢貨!”
“呸!老子死就死,死了也是好漢,你們永遠是逆臣賊子!“
“好漢個逑哦,司徒幻允也是竊的江山,你們是好漢,那老子就是英雄!呸,你還想對蘇姑娘不利,你也不想想,保護她的人,比保護皇上的都多,你能動得了她的毫毛?她福大命大著呢,司徒幻允都沒動得了她,憑你?”
“呸,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那對狗男女,老子做鬼也會回來找你們!”
然後便是一陣的搖晃牢門的聲音,牢頭拔出刀就往裏麵砍,也不知道砍得什麽樣,那邊嚎叫了一聲,然後沒聲音了,牢頭邊罵邊走了出去。
半晌,那邊有了動靜,叫罵了半天後,便不出聲了。
發生這麽多事情,張大富沒有半點反應。
那人開始罵司徒釋天和蘇筱陌,極是難聽,罵了一會兒之後就安靜了,然後開始跟張大富搭話,問了幾句,張大富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那人便沒動靜了。
午夜時分,牢裏突然起了迷煙,對麵牢裏那人用濕布捂了自己的口鼻,張大富見狀立刻閉了呼吸,很快,牢門被打開,進來幾條黑影開始學鳥叫,牢裏那人也回了鳥叫:“在這裏呢?快點!”
於是牢門被打開,那人被喂了兩粒藥丸後生龍活虎:,“MD,想關住老子,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誰。牢頭呢?迷倒了?”
“他們怎麽能用迷煙,用的是蒙汗藥,下酒裏了,不過這些小卒子一會兒怕是得醒,大哥,快走吧,接應的兄弟在外麵怕是撐不了太久。”
“慌什麽,這個狗皇帝若是能坐得久江山才怪,他手下的都是酒囊飯袋……外麵的人都摞倒了?那我們不如趁機殺到乾清宮,要不就是偏雲殿,殺他個措手不及。”
“大哥,兄弟們此次準備不足,隻是為了營救你的,若是再生事端,大牢守衛雖然不強,但必須有一萬禁軍在宮裏,我們這些人怎麽也抵不過一萬人哪。”
“我一個人都敢殺這狗皇帝,你們跟不跟我來吧!”
“……大哥你做主,我們跟著。”
“好,立刻去乾清宮。你們幾個多放幾把火,其它的功夫高的,跟我走。”那人說著也不管別人,便往外衝。
很快,外麵就隱約地傳來殺聲,還有火光不斷閃亮,有人喊著救火,亂聲一片。
牢裏有一個犯人試探地捅開了牢門,然後跳著腳透過窗子往外看:“還真的著火了,到處都是光,這時不走,更待何時?”
他說完就往前走,扒了一個侍衛的衣服穿上大搖大擺走了,另一個牢裏的人喊了幾聲,怎麽都弄不開鎖鏈,在那裏氣得直罵,咣咣撞欄杆,罵個不停。
也不知道在罵誰。
一直未動的張大富終於抬眼,看了看外麵,又看了看牢門,他起身用力,那粗如手腕的木頭應聲而斷,倒把他隔壁的人嚇了一跳,見他出去,忙哀求把他也放出去,張大富瞧都沒瞧,隻是也照樣把另一個獄卒的衣服扒了下來,走出了牢門……
他看著外麵果真大亂,他看著偏雲殿的方向,又看看乾清宮,最後竟然都沒顧,反而向外走去,他輕車熟路,避過了巡邏救火的侍衛,更避過了主要的街巷,很快就走到了城牆底下,扒攔了幾下灌木,從裏麵找出飛抓繩索,扔上牆頭,轉眼間就上了牆,然後便消失在了夜色裏,他卻不知,身後的雪裏隨後鑽出來幾條白色的身影,抖落身上的白色披風,露出一身黑衣,也跟著上了城牆,隨即消失在了夜色中。
乾清宮。
司徒釋天聽著反饋回來的消息,他並未有喜色,隻是手指一下又一下緩緩地敲擊著檀木的龍案:“張大富原來是暗衛的頭領,他未必會沒有防範,也許是將計就計,不管如何,能抓他第一次,就能抓他第二次,不管他背後的人是誰,這一次,一定要查個水落……清玄,這一次,不許再出錯!”
清玄是一個冷峻的年輕人,雙眸如水,更如寒劍出鞘,他是新入宮的,是司徒釋天最想要的一個暗衛,這個年輕人的本事有多高,他並不清楚,隻是清楚,目前為止,皇宮裏的人沒有一個能低擋過他兩招。
清玄點了點頭:“屬下遵命!”
然後握緊了手裏的劍鞘。
偏雲殿。
蘇筱陌小腹又開始痛了,她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她診自己的脈,好像是中毒。
胎像極為不穩。
她知道這與自己當初服毒又獻血有極大的關係,當然,最近幾天她經曆的,如惡夢一般,有時候,從夢中醒來,她仍舊懷疑,她這幾天失去的,占她人生中很大一部分,尤其是碧雲。
吳院正來了。
他診斷的結果竟然也是中毒。
關於毒,蘇筱陌已經盡最大的努力預防了,她的吃食,她的用度,還有屋子裏的花,院子裏的樹,穿的衣服,飲的茶.
毒到底從何而來?
她怒了!
讓太醫查她屋子裏所有的東西。
毒在水晶棋盤上!
那水晶棋盤是霍青瑤當初送給她的,她離開皇宮的時候並沒有帶,這是司徒釋天替她保留的,她回到皇宮裏後,內務府又還了回來,碧雲擦試的時候還感慨,說這棋盤真的難得,有紀念意義。
可是那時候,並沒有毒。
蘇筱陌看著太醫們檢測棋盤,最後確定那棋子上的毒,比棋盤上的強。
也就是說,在棋子上下的毒,但是並不是每個棋子都有,黑子比白子多些。
蘇筱陌坐在那裏,知道那毒是天葵毒術,並不多見。
“是手指,皇上的手上有毒。”蘇筱陌突然開口,將吳院正嚇了一跳,眾人也不解地看著她,隻有描秋明白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