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藥方裏的秘密
“絕不會是皇上……”
“立刻派人替皇上檢查一下,他肯定也中了毒。”蘇筱陌開口。
她說對了。
司徒釋天隻是中了輕微的毒,但是指甲都變了顏色,左手有一個指甲已經活動了,可能很快就要脫落了,如果不是蘇筱陌發現的及時,怕是手指都會有問題,誰的毒下的這麽巧妙,好像知道司徒釋天會同蘇筱陌下棋,目標是司徒釋天還是蘇筱陌,不得而知。
當然,如果時間久了,每個棋子上都有均勻的毒素,那麽就會變成蘇筱陌要毒害皇上了。
這真是讓蘇筱陌暗恨不已。
天葵毒。
很難得。
所以,該很好查找。
司徒釋天坐在蘇筱陌的麵前,他雙手已放了血,纏著紗布,手指頭很粗,他擺弄著自己的手指:“這下子,不能陪你下棋了……”
“嗯。”蘇筱陌吃著酸黃瓜,酸得自己嘶著涼氣,這罐子黃瓜隻剩下兩根了,她有點舍不得吃,咬了兩口又放了回去,抬眼看他,“是你嗎?”
“什麽?你是說下毒?”司徒釋天愣愣地看著她。
“我是說這黃瓜,是你送的嗎?”蘇筱陌擺弄著手指,“好在發現的及時,若是再晚幾天,孩子就沒了。”
“你指的是黃瓜?“
“我指的是毒藥。”
司徒釋天開口:“玄清已經在追查了,張大富如果隻是個人,倒好辦。”
“如果青瑤和雪舞是他帶走的,那麽,他便不是一個人。”
“朱雀使臣的人,已經被我關了起來……“
“什麽借口?”
“借口?哦,南燕大雪封路,他們沒有見過雪,為防凍傷,他們隻能呆在屋子裏,哪裏都不能去……”
“到春曉花開的時候?”
“到夜如晦敢來南燕的時候!”司徒釋天說這話的時候,是帶著笑意的,但是他在咬牙,蘇筱陌不必看他就能聽得出來。
“夜如晦,不會來,若是南燕單方撕毀和約,朱雀王就算沒有兵力出征,他手下的很多諸侯,倒是樂意有這次機會可以擴土擴疆,比如陳國,比如齊國,還有,霍達和雷天明,這兩位也是野心勃勃,絕對不會放過這麽大好的機會,他們來說,可是肥肉。”
“你知道的真不少。”
蘇筱陌沉默了片刻:“付出代價,必有回報。”
“你心中太多沉重,何時能放下?”
“放下?”蘇筱陌隻反問了一句,便苦笑,“我如果是個黃瓜,那麽已經千瘡百孔,怕是隻剩下一個黃瓜蒂了,如果我是一塊石頭,那麽我將永遠是塊石頭,皇上,你希望我是什麽?”
司徒釋天未開口,隻是看著蘇筱陌,眼神裏帶著悲憫與哀傷。
半晌:“好在,你還有他……”
他看向她的肚子。
“是呀,好在我還有他,若是他不在了,我再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蘇筱陌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裏帶著深意,看著司徒釋天。
第二天.
吳院正來到偏雲殿,他給蘇筱陌診完脈後,又調整了一下藥方,說孩子沒有問題,隻是蘇筱陌的身子太弱,怕是後期會吃力,開的不過是補血補氣的藥。
終於,描秋去熬藥的時候,蘇筱陌低聲道:“下毒的是誰?”
吳院正臉色未變,手也未抖,將藥方又抄了一份遞給蘇筱陌,上麵寫著:蘇子葉,紅娘子,苦菇娘,甘草,細辛,五味子,使君子,王不留行。
“這幾味藥,苦,入心,然而有孕又不許服用,不知蘇姑娘會如何選擇,為了孩子,還是為了自己?”
蘇筱陌看著那藥方,她想了想,開口:“孩子現在很好,對嗎?”
“這是個堅強的小家夥,經曆了那麽多,他還堅強,而且有顆強健的心髒,他會是一個堅強的小家夥……”
蘇筱陌含笑看著他:“謝謝你。無論如何,你是值得我相信的人。”
“我什麽都沒做,隻不過是一個大夫,做的是自己的本份,瞧病而已,其它的,倒是什麽都不會,這一輩子,也就如此了,再不會有其它的可能,姑娘保重。”吳院正說完站了起來,笑了笑便離開了。
蘇筱陌又看了一遍那藥方,將之放在燭火上點燃,看著那火舌卷起紙張,那白色的紙最後變成了黑色的灰,卷起再卷起,最後那最後一點兒紅色火星暗淡了下去,終於黑色變成了灰色,一碰便碎了,仿佛某些人脆弱的人生。
乾清宮。
玄清臉上仍舊是如初的淡定,他不急不緩:“張大富的落腳點已經找到,是城內一家妓院,叫紅袖招。”
“紅袖招是朱雀的地盤。”司徒釋天開口。
“朱雀的地盤?”
“是夜槿風曾經的地盤,他回朱雀後,那裏便被我收了回來,但是裏麵還有誰是他們的人,不好分辨,索性,朕將之繼續開下去,安插了我們的人手,繼續做為搜集情報之所,在虛實之間,找出他們的人。”
“所以說,我們的人情報搜集並不合格。”
“是呀。”司徒釋天歎了口氣,“或者,這個張大富故意這樣做的,就是想將戰火燒向朱雀,他一定有他的目的,或者,他不知道這裏的緣故,隻是隨便挑的落腳點,查到雪押他們沒有。”
“不在那裏。”
“繼續查。”
“是。”
“如果張大富溜走,寧可錯放,必須抓出背後的大魚,等等,最近皇宮的守衛不錯,希望以後再也不要發生那些事件了,朕累了……”
“皇上,張大富的事情,馬上就會有結果,請皇上放心。”玄清臉上現了堅決的神情,那表情任誰看了,都心生信任與篤定。
“你想要什麽獎勵?”
“先存著,待屬下想到再請恩。”
玄清的話讓司徒釋天笑了:“你不愧是了然大師推薦的人,朕喜歡。”
錦然終於到了。
蘇筱陌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和司徒釋天喝酒,見到蘇筱陌來了,他放下酒杯,站了起來:“妹妹……”
“哥,你來皇宮,呆多久,還走嗎?”她笑著上前,身形有些臃腫,錦然看在眼裏,伸手扶她坐下,又看了兩眼,他笑了,回頭又給司徒釋天倒了杯酒。
看來,想當然的人真的很多。
蘇筱陌也不想解釋,她隻是開口:“怎麽不回答我的話呢?”
“你是在趕我走嗎?我可是剛來,再者,皇上已經還了白府,我要留下來。”
“……很好。”
“你真的這樣以為?”
“當然,現在太平盛世,我巴不得哥哥早日成家立業,隻是不知道哥哥可曾有心儀的姑娘……”
聞言,錦然突然轉過頭來:“我在京城見過霍子遷,他說,他妹妹失蹤了,就在皇宮裏失蹤的,而且還是在妹妹你的偏雲殿裏。”
蘇筱陌點頭:“是……霍子遷說?”
如果他沒有兩條舌頭的話,他不可能會說話。
不過,隨即她明白,他可以用手說,便覺得自己的問題是個愚蠢的問題。
好在錦然沒有在這上麵計較浪費時間,而是跟司徒釋天道:“霍青瑤怎麽會在皇宮裏失蹤呢?”
“跟前朝的餘黨有關係,已經在查了。”
錦然聞言又倒了一杯清酒,然後轉身遞給蘇筱陌一杯。蘇筱陌無奈地看著他,看來這個哥哥隻是重色輕家人,他對霍青瑤失蹤的事情都知道,而且還知道在自己的偏雲殿失蹤的,卻不知道自己懷孕了。
她將他遞過來的酒放在桌子上,然後繼續道:“哥,你此次回來便不走了,是嗎?”
“不走了……再也不走了,如何?”
“很好,我希望我能看著你成親,我希望我能看著自己的小侄子出世,我希望我們能找到娘親……”
後麵一句,讓錦然終於不再吊兒啷當,他看向司徒釋天。
這也是蘇筱陌找到的又一個好機會。
她不好意思繼續追司徒釋天幫她得到消息,她隻得旁敲側擊,果然,司徒釋天開口:“關於你們娘親的事情,我又得到了新的消息,你們娘親很可能還活著……”
“虎賁傳回來的消息說,皇宮裏有一個虎賁胡氏女子,一直在牢裏,那處是禁地,無人能入,消息隻是這些,再調查需要時間。”
錦然未說話,直直地看著皇上,又轉身看著蘇筱陌:“娘親是胡氏女?虎賁最忌憚的胡氏女?”
沒有人回答他,但已經是回答了。
“我有一個更好的法子,能直接查到。”蘇筱陌開口。
司徒釋天看著她:“你的法子,一般都是好法子,不如說說看?”
剛說到這裏,突然旁邊嘎地一聲鳥叫,然後就見歡兒大頭朝下跌到了地上,小語嚇了一跳,想用嘴去碰她,蘇筱陌已將它捧在了手裏,聞到了淡淡的酒香,再看自己剛才放在桌上的那杯酒已經隻剩下小半杯了,她苦笑了一下:“不知道這隻鳥能不能飛越高牆到達目的地。”
“指望一隻鳥?”兩個男人都表示極度不靠譜。
“如果再加上一隻狐狸呢?”蘇筱陌看向小語。
小語好像知道在談論它,站了起來,抖了抖自己雪白的毛發,然後伸著脖子向狼一樣嗥了一聲,那餘音未了,它又汪了兩聲,司徒釋天想笑,錦然卻哭喪著臉:“算了,還不如我親自去牢靠些。至少我不會這樣胡言亂語。”
“或者,我們真該親自走一趟……”蘇筱陌幽幽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