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生氣
她不相信。
雖然他說了是藍風勾他在先,可是他若是真的能上當,那些年早就上當了,也不至於等著要娶自己的時候,才上當,也不至於為自己擋劍連命都不要了之後,才上她的當。
他為什麽又將小語和歡兒送給她。他視他們如子女,他在托孤?
該死!
她從來沒有想到這一點,一定是他出什麽事情了,難道是那一劍讓他留了病根,他為了自己好,才會如此嗎?
她站在那裏胡思亂想。
她想著想著突然苦笑,自己這是怎麽了,難道缺男人嗎?
她收了心思,不管有什麽事情,現在大著肚子,她哪裏也去不了。
半個月了,描秋沒有來,宮裏沒有其它的消息,隻是朱雀使臣帶著仁愛公主回朱雀了,雪舞還沒有消息。
也就是說殺害碧雲的凶手仍舊沒有消息。
一想到這裏,她剛剛平複的心情又煩躁起來,像是在提醒或者是不滿,她肚子鼓了一下,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卻聽到白然喊她,她迎了過來,白然臉帶春風:“妹妹,你來,我跟你說一件事情。”
“怎麽?青瑤要來拜訪?”蘇筱陌淡淡地問道。
白然臉垮了下來:“她若是能來,倒不是一件事情,而是一件喜事……我說的是,我們的錦繡分號已經開業了,今天開市大吉,有許多人捧場,我想讓你跟我一起去帳房裏守著。”
“哥又不是頭一次做生意,怎麽會如此沒見過世麵的樣子,難道這錦繡坊與以往的不同嗎?”
蘇筱陌佩服白然做生意的頭腦,據她所知,現在白然的財富她是計算不過來,而且依她的分析,白然很可能是官商,暗中奉司徒釋天的命令,替他攫取財富。
要不然,他一個閑散的王爺,怎麽可能暗中培植了那麽大的勢力?
不過,她並沒有問。
她不想理。
至於司徒釋天,她有些惱。
白然聽她這樣問,臉色有些訕訕的:“我想,把這錦繡坊送給你打理。”
蘇筱陌愣了一下,盯著他的眼睛,半晌哦了一聲:“是想送給霍青瑤又不敢自己去吧,我還沒有問,上一次在皇宮裏,你和霍子遷怎麽會打起來?”
“他呀,那臭脾氣,我隻不過問問霍青瑤喜歡什麽料子,他就揮拳頭,真是想不到這個家夥,悶聲悶氣的,這麽大的脾氣,幸好青瑤來了,她說了她哥哥,但是也沒有給我好臉色……她並不知道我是你的親哥哥。”
“是啊,現在我住進白府,很多人都當成你收的妾了吧,這樣說來,我該給青瑤寫封信,明後天,我會邀請她來府內做客,至於其它的,我幫不上忙。”
白然清瘦的臉上露出幾絲笑容:“若認識女人心如做生意一般就好了。”
“哥,你從來沒有跟我說過,與閑王認識的事情,哪天,願意的話,不妨告訴我。”
“說來話長呢……”白然想了想,“雲外茶樓是個好地方,閑王當初打理雲外茶樓的時候,遇到了很多能人誌士,現在都已經被封被賜官,替他打理府衙州郡,我也不清楚,他怎麽會查到我是白家的後人,當年我自己尚不知,直到師父把我小時候的東西拿出來,告訴了我實情,我才知道,我雖然在寺院長大,卻是帶發修行,當年與師叔師兄一直采買,我練會了做生意,為寺院賺了很多香火錢,後來師父說我塵緣難了,便把我打發了,然後便被閑王接手,等他告知我白氏一族的事情之後,答應我,我替他賺錢,他替我複仇。”
“複仇的事情說來很不容易,閑王暗中積聚勢力,在找到我之前,已經籌備了不知多少年,他並沒有瞞著你的事情,但是當時你已經入宮了,他知道也是晚了,如果早知道,我們不會讓你一個人入宮涉險,他為了防我入宮攪亂你的計劃,便把我派到了外地做了個縣官,同時也是為他做接應,其實說起來很簡單,我付他錢,他為我報仇……現在,娘親在虎賁的消息不知真假,妹妹你放心,安心養胎,我已經托付人查找了,很快就會有消息回來的。”
“跟我想的差不多。”蘇筱陌想了想,“你覺得司徒釋天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很有頭腦的人。”
“所以他不會做賠錢的買賣,對嗎?”
“應該是吧。”
“所以,他的目的絕對不是簡單到隻得到皇位,我還記得當時他跟我說,不得害司徒幻允,不得算計南燕的江山社稷,可是後來,這些事情,他自己都做了,現在好了,他把一切都拋了,自己不知道跑哪裏密謀算計誰去了……”蘇筱陌現在對於司徒釋天形容起來沒有什麽好的詞語了。
她不是小氣,是生氣。
事情不該這樣的,她覺得自己被人算計了。
不生氣才怪。
“妹妹,你不想嫁給皇上,皇上並沒有怪罪你,你何必氣得這樣,是不是後悔了?”白然心疼地看著她,“如果當真如此,哥哥去和皇上說。”
“得,你還真是不了解我,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哥哥,你是不是看著我礙眼,打算把我送出去,然後自己娶三妻四妾?”
“你這不講理的樣子,真像個妹妹了,好啦,我不惹你,你想怎樣便怎樣,隻是今天晚上我回來晚些,你不會等我吃飯,你早些歇著……”白然寵愛地看著她,“妹妹,娘親若是還在,我們這樣,也勉強算個家了,多好。”
蘇筱陌笑嗔地瞪了他一眼:“你娶了妻生了子,才算是一家呢。”
晚餐沒有白然,她一個人吃得有些沒滋味,有時候盛飯添菜的,她仍舊會習慣地喊碧雲,每喊一次,心疼一次,她幽幽地歎了口氣,放下了飯碗。
突然聽到外麵有異動,好像是屋頂瓦片碎裂的聲音,她警覺地站了起來,讓家丁上外麵查看,她有時候也覺得奇怪,當初在皇宮裏護衛森嚴,她仍舊不斷出事,現在回來白府,半個月了,竟然少有的安靜,今天,難得有人來找上門了?
兩個小丫環有點害怕,她們圍在了蘇筱陌的身邊,蘇筱陌倒反過來安慰她們:“沒有事,一會兒若是有什麽壞人,你們隻管自己逃命吧,我不會有事的。”
想要她命的人,她在想,除了生而複生的司徒幻允,應該沒有別人了。
她現在對誰也構不成威脅,不是嗎?
很快,家丁進來,說沒有發現什麽。
夜半的時候,蘇筱陌突然醒了過來,屋子裏牆角的蠟燭還亮著,守夜的小丫環正坐在她的帳外不斷地打嗬欠,已經困得不行的樣子,仍舊強撐著,卻咚地一聲磕到了床柱子上,把自己嚇了一跳,站起來,四處地看,也沒有發現什麽,又坐了下來。蘇筱陌看著她傻傻的樣子,笑了,這個小丫環叫冬瓜,另一個叫冬菊。
也不知道是誰給她們起的名字。
蘇筱陌坐起來:“冬瓜,給我倒杯水……”
“哎……”她痛快地答應,然後把水吊子取下,倒了杯水,燙了燙杯子,然後又倒了半杯溫水,遞了過來。
蘇筱陌喝了兩口:“白少爺回來沒有?”
“回小姐,少爺回來了,喝了酒,來問過小姐的起居,現在睡下了。”
“嗯,你也去睡吧,在外間,我這裏沒事了。”
“奴婢不敢。”
“去吧,也快天亮了,難為你了。”
冬瓜想了想,便退下了,將蠟燭的芯又剪了剪,蠟燭暗了許多,蘇筱陌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她總覺得心裏不安生,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耳聽得外麵的聲音,又沒有什麽聲音,隻有偶爾的風過屋簷,嗚咽作響,她聽了一會兒,也慢慢地迷糊得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冬瓜和冬菊在外屋不知道說著什麽,兩個人好像要吵起來了,蘇筱陌本不想理,冬瓜卻跑進來,好像要跟她說什麽,想了想,轉身又跑出去了,這倒把蘇筱陌的興趣勾了起來,她笑著問冬菊:“怎麽了?這麽神秘,難道是夜裏誰偷吃了好東西,另一個沒吃到,在埋怨呢?”
冬菊想了想:“小姐,今天晨起,奴婢看到窗下有可疑的腳印,看形態大小是男子的,可是我們的院子,除了昨天晚上少爺來過之後,並沒有其它的人前來,所以,我們覺得很可能夜裏真的招了賊了。”
蘇筱陌提裙走了出去,那階下灌木叢間果真有一對深深的腳印,那腳印是男人的無疑,那腳印周圍的雪甚至有少許融化的痕跡——顯然,這是站了很長時間才會有此效果。
有個男人在半夜裏,站在這裏,盯著自己的房間——蘇筱陌後背起了一層的白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