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挨打
她癱倒在他的懷裡,大睜著眼睛一臉錯愕,他的唇就這麼緊緊地貼著她的,一絲絲一點點淺淺地吻著吮著,他的唇那麼熱,他的氣息那麼溫軟,她本該推開他,可是為什麼自己的心會變得這麼軟?這麼無力?這到底是怎麼了?
他輕輕地鬆開自己的懷抱,低頭看向懷裡這個驚慌失措的小人兒,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羞慚,明知道自己眼前無法給她一個正妻的名份,怎麼可以如此對她?嗐,簡直是禽獸之舉。
元泓臉色一紅,轉身從窗子里躍了出去。
「二世子,你……」若夕趕到門口,卻見他的人影只在眼前一閃,便又不見了。
他是真的來過?還是自己又在作夢?若夕抹著潮濕的唇角木然呆立著。
或者與他的相逢本就是一場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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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映雪伸出雪蔥般的手指將車簾一挑,一手撫著酸痛的後背,沖著車外騎著駿馬的陸定元皺眉道:「夫君,這還有多久才能到啊?」
「不遠了。」陸定元將手裡的馬鞭向前一指「朝元寺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今天十五,上香的人多,我們不妨走慢一些。」
陸定元身後的張廷義駕著馬快走兩步跟了上來問道:「嫂嫂和表小姐是否累了?要不然咱們歇一會兒再走?」
張廷義一邊說,一邊透過車簾的縫瞥了若夕一眼,只見那張如同玉琢的臉上一片沉靜,看不到一絲多餘的表情。
張映雪笑了笑,回頭看著若夕問:「累嗎?要不然在這裡歇上一會兒?」
若夕看了一眼張映雪撐著後背的手,笑道:「那就到前面樹蔭下面停一下吧,山路不好走,我是坐得快要散架了。」
馬車在前面樹蔭下停了下來,張廷義又趕快奉了水壺和點心過來。
「嫂嫂,表小姐,餓了吧,先吃點東西。」
若夕道了個謝接了那點心過來,沖著張廷義禮貌地一笑。
這一笑卻叫那張廷義立馬紅了臉,強忍著滿心的歡喜,卻是連耳根都要高興得滴出蜜來了。
陸定元離老遠看了自己的表弟一眼,心底升起一陣哀嘆,突然覺得自己這事情辦得挺不地道的。
抬眼卻看到張映雪正自款款向自己走來,趕快笑吟吟地上前一把挽住她伸向自己的小手兒。
「真能在這遇上嗎?」張央雪搖著帕子假裝漫不經心地問道。
「這朝元寺是先祖御筆提名的寺院,天家的人初一十五常來拜會,二世子是個孝子,怕山路崎嶇走著太累,每個月的這一天都會替王妃過來燒香的。」陸定元答得極為肯定。
張映雪抿嘴一笑,回望若夕,只見她手裡捧著一塊點心,正隨著張廷義的手指看向遠處的山景。
那張廷義正自興緻勃勃地不知道在講些什麼,卻絲毫沒有察覺到身邊這個女子那滿臉的落漠。
「這個傻小子啊,唉,娘子,你說我主意出的是不是有些……」陸定元看著遠處的張廷義,眼中有些不忍。
張映雪直視陸定元,等著他往下說。
陸定元咽了一下口水,滿臉陪笑道:「有些……大義滅親。」
「若是能成全了那一對痴人,那可是功德一件呢,你和你表弟也算是積了善行。」張映雪嘴角一翹,給了夫君一個讚許的微笑,伸手由夫君攜著兩個人慢悠悠地踱到前面去看山景去了。
「風煙俱凈,天山共色。看了此處的山景才知這兩句詩的妙處。」張廷義看著遠處的霧靄纏繞的山峰,眯著眼睛酸溜溜地嘆道。
若夕抿了抿嘴角微微一笑,張廷義一見她笑,眼神又軟了,指著山澗間的一處流水又道:「快看那山峰與泉水相映,果然應的是那句: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欲問行人去那邊?眉眼盈盈處……」
「才始送春歸,又送君歸去。若到江南趕上春,千萬和春住。」若夕檀唇輕啟,幽然吟出這首詩的下句,想起那句「又送君歸去」,心下又是一陣索然。
張廷義回過頭,再也難掩對面前這位女子的愛慕之情,只用熱切的眼光灼灼地看向若夕。
「表小姐……」
「嗯?」若夕抬眼卻剛好迎上張廷義如火如熾的目光,趕快垂眸道「這裡有些冷,我想回車裡去了。」
「表小姐。」張廷義難掩心中熱切,上前一步迎視著若夕的目光,輕聲道「請問表小姐,可願作我張某人的妻子?」
若夕怔住。
張廷義反便鎮定下來,將身子站直正色道:「表小姐清麗端莊,舉止大方得體,又如此有才華,確是小生夢中之人,若是表小姐肯下嫁於我,那便是我三生修來的福份,我發誓,這輩子我決不納妾,一生只愛表小姐你一個人,我……」
看到若夕那一臉愕然的表情,張廷義轉身舉起右手對著山谷大聲說道:「我張廷義對天發誓,一定會對若夕小姐好,哪怕是山無陵,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我也斷然不會負你,我願與你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作連里枝,我們相濡以沫,不離不棄,我們……」
張廷義正在激情表白,忽然身後「哐當」一聲巨響。
張廷義嚇得一縮肩膀,回頭一看,只見自己的馬車被一輛寬大的馬車猛地一撞,差點跌到了山谷里。
趕車的人嚇了一跳,卻見那馬車硬是被撞碎了半邊,那馬匹受驚掙了韁繩嘶叫著就往山上跑,馬夫一見不好,急急地撇了馬車,徑直追了那馬去。
張廷義氣得面紅耳赤,上前一步對著那馬車大聲罵道:「何人如此無禮,衝撞本府車駕?」
從對面那個寫著「王」字的豪華馬車上慢悠悠地走下一個人來。
手裡拿著一把摺扇,仰著臉嚷道:「是誰家的馬車不長眼停在這路中間?礙了九王我的車駕?」
只見此人一身紫色長袍,袍上綉五爪蟒紋,頭上一頂紫金鑲玉冠,腰飾鑲金玉帶,面如冠玉,五官端正,鼻子下面的那一對八字鬍須修得細細的齊齊的,就象兩條眉毛一樣勾於唇上,這般不顧體面的大喝倒是和他這身貴氣十足的打扮很不相襯。
隨著他這一身喊,馬車後面隨他一起冒出十來個身著皂衣的家丁來,個個膀大腰圓,看面色都不似善類。
張廷義一看對面突然冒出這麼多人,一時亂了陣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梗著脖子道:「哪怕是王府的車駕,也不該如此橫衝直撞,撞了車駕事小,萬一傷了人可……可如何是好?」
九王爺把手裡的扇子一搖,冷笑道:「本王這車駕走得好好的,不知道路邊是哪個小子,專拿著酸不溜丟的詞兒來哄人家女孩子,酸得我這馬匹都給驚了,這可不就撞了車嗎?」
「你……」張廷義到底是個讀書人,臉皮薄,被九王爺這麼一通搶白,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只抖著雙手再也說不出話來。
九王爺看他這個樣子可笑,直抖著肩膀笑個不停,拿著一雙桃花眼斜斜地打量著張廷義身後的若夕,只見這個女子生得桃花玉面很是美貌,不由得心口一熱。
若夕上前一步輕聲道:「姐姐和姐夫在前面,我們還是先找到他們再說吧。」
張廷義早就被氣得沒了主意,聽若夕這麼一說,倒是得了個台階下,側身護著若夕就要走。
九王爺卻故意把身子一傾擋到他們面前,冷笑道:「慢著,本王這馬是被人酸得受了驚這才走神的,本王的車馬又該有誰來賠呢?」
「你你你,你!強辭……奪理。」張廷義徹底露出讀書人的面貌來,氣得混身發抖,卻是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只睜大眼睛前後看著路邊的人,來來回回地找陸定元夫婦在哪裡。
誰想那一對夫婦只管貪看山景,卻是越走越遠,這一會兒連個人影都不見了。
九王爺向來是個喜歡捏軟柿子的,看到張廷義這個樣子不由得好笑,上前一步盯著若夕笑道:「小丫頭,看看眼前這個書獃子,除了幾句酸詞就是你你你的……他還會什麼啊?跟著他,你可不如跟著本王我……」
九王爺一邊說,就一邊色咪咪地笑著向著若夕伸出手來。
張廷義將九王爺的手一把推開,用身子緊緊地護著若夕梗著脖子大喊道:「不准你碰她!」
九王爺抬手抹了一把被張廷義噴到臉上的口水,不耐煩地把手一招,一群家丁衝上前來,將張廷義扯到地上就是一通海扁。
若夕被嚇了一跳,厲聲喝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九王爺邪邪一笑,一把抓了若夕的手腕道:「小娘子,我們做什麼不重要,只是你看看這個窩囊廢,酸不溜丟的幾句詩就能騙了你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兒去?嗨,那也太便宜他了,你要是跟了本王,那可就……」
九王爺一邊說,一邊邪笑著就湊了過來。
「無恥!」若夕氣得混身打戰,一聲厲斥要抽出手來,卻被九王爺一把握住手腕,獰笑著就把那一張賤臉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