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浮雲客
鹹陽來的？雲宸心中一緊，這神秘的黑袍人竟然是出自鹹陽？怪不得看不出對方的身份跟腳。鹹陽是當年始皇帝一統天下定下的都城，獨為一域，是為第十四域。匯聚了八方龍脈之來龍，坐擁山川險峻之雄奇，前有荊兵行皆四州扣關，後有衛商廬赤四域相護衛。
其所處位置之秦州，更是了不得，地域遼闊，沃土千萬裏，商賈農民不知凡幾，世家大族多如牛毛。哪怕是始皇帝死後，秦四分五裂，諸侯裂土，秦州卻從未動亂過。雖然秦宗室命令不出鹹陽，但誰都知道掌控秦州的是秦時便存在的世家門閥，秦雖衰弱，卻無人敢稱自己並非秦臣！
由此，便可以窺見鹹陽一地的特殊，古往今來，令得無數人向往，在各國心目中，下至百姓，上至將相，神之謎有些國君，都將鹹陽視為聖地！
這樣的地方自然臥虎藏龍，若有一日，秦宗室登高一呼，必然從者如雲，為千萬計。若論實力，鹹陽未必比青州或楚國聯手強多少，但論影響力，便是再來十國也遠不夠看！
“怎麽，不動手了？”黑袍人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語帶淡淡的嘲諷。
雲宸看著黑袍人，朗聲說道：“鹹陽強人橫行，販夫走卒也多半了不得。但向您這般身手的，怕是秦宗室出來的吧！”
陌輕雲在一旁聽著，她的記憶並未恢複多少，對鹹陽雖然有些了解，卻並未體會到這個地方的恐怖之處！
“秦宗室是什麽地位，您也清楚。但秦麵臨的是什麽局麵，您恐怕也是明白的。派出人手，襲殺別國國君……噗！”卻是雲宸說到此處，被黑袍人一腳踢中丹田，直接噴出了一口血。
黑袍人冷冷道：“你也敢自稱國君？這天下國君有二，一是始皇帝後裔，還有一個，便是衛域宗室，始皇帝不滅其國，也可稱呼國君！”
很明顯，這黑袍人是秦朝子民，秦之觀念教化已經深入內心。雲宸知道和對方爭論這個問題毫無意義，當下繼續道：“消息若是傳出去，天下諸侯必群起而圍攻秦，他們絕不會看著秦宗室重新插手天下的！”
頓了頓，雲宸繼續說道：“哪怕秦宗室還有秦州那些遺老遺少，貴族門閥支持。但秦州再厲害，又能碾幾根釘？”
這是實話，這種情況一旦發生，一個強大的，展露出白森森獠牙的秦朝絕對不是諸侯們想要的。這種情況下，他們為了自保，隻能選擇攻秦，打到鹹陽覆滅秦宗室也許不可能，但讓秦朝勢力元氣大傷，甚至被幾國諸侯聯手控製脅迫確是有可能發生的。
雲宸在賭，賭這個黑袍人敢不敢賭！敢不敢賭今天發生的事能不能傳出去！
但黑袍人卻忽然笑了起來，笑聲爽朗，及其富有穿透力，就這麽回蕩在茫茫山川之中，頓時野獸飛鳥驚起無數。
“哦？是嗎？有點兒意思！”黑袍人轉過身去，負手於身後。“即便我是鹹陽來的，又能說明什麽？況且，我並非秦宗室的人。”
“他們隻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對秦朝動刀的理由罷了。”雲宸很自信，他本就是一國皇帝，帝王權謀之術，用的再熟悉不過。
很多時候，一件事情的決斷，往往是由背後的含義來抉擇的！他如此，天下所有帝王也都如此。
黑袍人笑了笑，聲音有些沙啞低沉。而後吟誦了一句詩。“九回九轉九天闕，一步一罪一蓮華。千古大局日月同，浮雲流水盡付中。”
雲宸立時呆在了原地。這幾句詩文他自小聽了不少，浮雲山上很多高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一句詩。靈空的是：“參讚古易象禪宗，複合茲道傳無窮。千古大局日月同，浮雲流水盡付中。”
而這句“九回九轉九天闕，一步一罪一蓮華”的人，他自然是識得的。浮雲的太上長老之一，一步蓮華！時至如今，這人已經活過了兩百歲。他出生時，始皇帝甚至還未死！
一步蓮華這個名字是個傳奇，有關於他，流傳最廣的一句話就是——一步一罪化，一步一蓮華！當年一步蓮華以一己之力，強行以武止戈商赤二州混戰，一夜殺三萬人，為諸國所震恐。但也正是這一殺，挽救了千萬百姓性命。故而是一步一罪化，一步一蓮華。
這是真正的老古董，也是一個實力強橫到了極點的人。哪怕是靈空，若要論及功夫深淺，怕也不如一步蓮華。
他的真實姓名和種種過往沒人知道，別人提起他，也隻能回憶當年商赤二州那一戰。但雲宸所了解的卻遠遠不止如此。也正因為了解這位老爺子，就更加明曉他的可怕。不由得為剛剛自己冒失的話後悔。
一步蓮華若是要殺了他，且不說一步蓮華也是浮雲中人。哪怕二人完全無交集，這事情也沒人敢管！隻需一步蓮華這四個字還在，鹹陽或整個秦州周邊，就沒有一個國家敢於挑釁。
“請前輩原諒！”雲宸從嗓子裏幹澀的擠出了幾個字。陌輕雲暗暗驚奇，雲宸在他看來，是不會對任何人低頭的，靈空那樣人都沒有做到。隻因為幾句詩文便開口認錯，來人究竟是誰？
“記起我了？”黑袍人稍一運氣，渾身黑袍鼓蕩而後立刻炸開，露出了真容。
是一個白發飄揚的男子，看形容不過三十歲，一雙眼睛卻分外的滄桑。白發披肩，更顯得他麵容的年輕，但隱約卻有一種歲月的力量緩緩流淌。
果然是他！雲宸倒吸一口涼氣，而後俯身在地。“浮雲第十四代弟子雲宸，拜見一步蓮華尊長老！”
一步蓮華？陌輕雲心神一陣衝擊，忍不住也想要下拜。但已經失去了記憶的她克製了這種感覺，雙眼略帶一絲迷茫問道：“你……是誰？”
雲宸在地上擠眉弄眼著，示意陌輕雲一塊拜下來。但陌輕雲卻仿佛沒有聽到似得，隻是定定看著一步蓮華，這個人她好像見過，而且教給自己過什麽東西。但究竟是什麽，卻又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