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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檢榻下承遺命 魏忠賢殿外試閣臣

  那太監忙飛跑回去,一會兒玄武門首領太監王朝輔急急趕來,呈上出入簿錄,王體乾急忙翻看,駭然地:“怎麽?竟有德子!”好似見了活鬼一般。


  徐應元回到信王府,已近申時,信王正在書房看田妃畫蘭,聞知皇兄病重,便想連夜入宮。但聽皇城守備森嚴,難以出入,一時束手無策,焦急萬分,在房裏不住地來回徘徊。田王妃勸阻道:“自古君子不立危牆,何況王爺萬金之身,一旦有變,進退不得,如何是好?”


  “入宮最為緊要的莫過於各道門禁,隻要平安到了內廷,夜裏容易遮掩,反倒安全些。”信王安慰。


  田妃看著徐應元的模樣,擔憂道:“隻怕進去容易出來難。”


  信王忙問:“如何容易?”


  田王妃笑道:“卻要委屈王爺了,未免有失王爺的尊嚴。”


  “事急從權,隻要見得哥哥一麵,受些委屈何妨!”信王雙目炯炯,望著窗外西斜的日頭,急聲問道。


  徐應元搖頭道:“王妃所言,奴婢領會了。奴婢的易容術就是將王爺男伴女裝,也是不難,難的是王爺的聲音無法改變,怕被那些宮中的舊友遇到識破!”


  田妃笑道:“何必定要王爺話呢?一個爛醉如泥的人怕是話不完整的,別人也不會多計較什麽!”眾人一怔,隨即一齊喝彩起來。


  夜幕降臨,大街上喧鬧依舊,古樹旁乘涼的人們談古論今,稗史,鬼怪精靈,引人入勝。酒樓、茶肆、賭坊、勾欄燈火輝煌,人聲鼎沸,喝茶鬥酒,猜拳行令,調笑紅袖……皇城白晝的繁華、威嚴漸漸移到了風光旖旎的溫柔富貴鄉裏來。


  殘月高掛,夜涼如水。一匹高頭大馬拉著一輛烏篷的馬車在大街上奔馳,密不透風的車廂裏赫然端坐著陳德潤,而趕車的馬夫卻是徐應元,他們在急急地趕往皇宮。進了皇城,向北一轉,馬車在東華門外停下。徐應元跳下車來,微微撩起車簾,從懷中取出一瓶酒,先遞與陳德潤喝了一口,然後將瓶中的燒酒在他周身上下胡亂灑了幾下,先將酒瓶在懷裏藏了,伸手再將陳德潤扶下車來,門口已有人喝問:“什麽人?”


  徐應元答道:“是陳公公回來了。”


  守門的首領太監帶幾個人過來道:“是陳子呀!回宮還算及時,再晚了,你子可要睡宮外受罰了。咦!這不是老徐麽?你來做什麽?”


  徐應元這才認出此人乃死去的乾清宮暖殿高永壽的堂兄高永福,忙滿臉堆笑:“我道是誰?原來是高公公當值,陳公公奉命出宮,正與兄弟巧遇,就多喝了幾杯,醉得人事不醒,兄弟隻好將他送回來了。”


  “嗬!你子也恁勢利,陳子剛伺候上娘娘就請他喝酒,什麽時候也請請咱哥兒幾個?”高永福嘴裏罵罵咧咧。


  徐應元賠笑道:“高公公的哪裏話來,弟平日就是想請弟兄們還怕不能賞臉呢?改日弟兄們閑暇,弟做個東主,好好喝上一喝!去柳泉居可好?”罷,從身上取出二十兩散碎銀子遞與高永福,“些須碎銀,權當請弟兄們的茶錢,煩請幫忙將陳公公送回,千萬不要教皇後知曉。”


  “看在銀子的份上,老徐放心轉回吧!咱派弟兄把陳子送到坤寧宮就是。”高永福掂著銀子。


  徐應元懇求道:“千萬別將陳公公送到當值的宿處,還是將他送到以前乾清宮的值房內先醒醒酒吧!以免皇後知道責罰,誤了他的前程。”


  “好吧!”高永福驗了太監專用的珠穗官字牙牌,揮手將陳德潤帶走,徐應元一直望著他們遠去。


  乾清宮西便殿,啟皇帝坐臥在龍床上,病體似乎減輕了一些,精神也勝於往昔,就命太監、宮女們都退下,隻留皇後張嫣一人在身旁服侍,他細細端詳著張嫣,見她容貌清減了許多,全身上下滿是疲憊之色,不由惹動了心中的柔腸,歉然:“這些日子苦了你,朕心裏實在不安,你可要好好愛惜自家,不要輕賤了身子。”


  張嫣淚盈雙眼,望著啟羸弱的身形,哽咽道:“臣妾勞皇上費心了。”忍不住鼻子一酸,淚水悄然淌落。


  啟將她的手抓到掌中,溫存道:“朕實在舍不得你,想你入宮那時,身形也是這般消瘦。宮燭高燒,新人如花,何等快樂!隻是三宮六院,佳麗眾多,朕不想傷害一人,難以專情,冷落了你。如今朕身染沉屙,怕不久於人世了,你年紀輕輕,朕拋得你好苦!”啟眼中也閃動著淚光。


  張嫣將頭輕輕貼到啟的手上,麵帶愧色道:“隻恨臣妾無福,不能多伺候皇上,也沒有給皇上生得龍種,致使儲君之位久虛,皇上身後無嗣,實在有負皇恩,有愧祖宗!”


  啟微笑道:“你不必自責,朕不怪你。剛才魏伴伴奏言,後宮兩個妃子有孕月餘,朕也不算無嗣了。若得麟兒,今後還要勞你細加看顧,替朕費心撫養**,稍稍長大,你既可垂簾,由魏伴伴攝政。朕便可無愧於列祖列宗,含笑九泉了。”


  張嫣大驚,抬頭急問:“二妃子有孕,臣妾一直未有耳聞,怎麽今日突然有此消息?”


  “是魏伴伴親口所奏。”


  張嫣心急如火,定了定心神,才:“皇上五月既病,當時雖寵幸過幾個嬪妃,敬事房的起居注上並未記載有人懷孕。數日後皇上用藥漸多,不再行男女之事,怎會有懷孕月餘的妃子?此事斷然是假的,背後必是有人弄神作祟,皇上萬不可中了狸貓換太子之計,使大明江山易主改姓!”


  啟麵現失望之色,怏怏地:“此言有理,令朕心下豁然。方才朕隻顧了歡喜,心智昏了,竟被蒙到鼓裏。隻是垂簾攝政之事,朕已傳口諭給魏伴伴,如何是好?”既急且愧,連咳幾聲,麵色青紫。


  張嫣忙給他輕揉後背,開導:“皇上若要更改也不難,不妨可另草詔書。臣妾愚見,最緊要之事當屬立誰為儲君,以免朝野觀望不決,莫衷一是,勢必會有人妄生分外之念,覬覦大寶,激成變亂。皇族宗室中惟信王血脈最近,保我大明江山社稷,當速召信王入宮!”


  啟點頭,但麵色悲愴,似是心有不甘,躊躇道:“傳位五弟倒也合乎情理,朕是擔心魏伴伴不願輔佐他,反而會害他性命。方才你皇城已被封鎖,五弟又如何進得了宮?”


  “臣妾以為五弟能夠進宮固然最好,皇上可當麵托付。若不能進宮,皇上不妨草下詔書,臣妾自可設法將詔書送到信王府,他日金鳳銜詔,遍告下,誰可更改?”


  啟無力地歎息道:“傳朕口諭,命信王入宮覲見。”


  張嫣看一眼高大的西洋教士進貢的自鳴鍾,合掌默默禱告:“若蒼佑我大明,信王也該到了。”


  剛剛定更,喊夜的宮娥手持宮燈和金鈴,在乾清宮門前列隊,口中高唱“下太平”,向日精門、月華門走去,鈴聲與歌調相應和,餘音嫋嫋,不絕如縷。張嫣回望著寬闊的宮門,忽見陳德潤閃身而入,身後並無他人,心中惴惴不安,正待要問,陳德潤卻搶步拜倒,低聲哭泣道:“皇兄,臣弟來看你了!”罷,俯在龍床邊不住流淚。啟驚異來人的裝束,問道:“你是五弟麽,為何如此模樣?”


  信王悲聲道:“漫紫禁城,就是皇城以外也守衛森嚴。若非如此,怎能見得到皇兄?”兄弟二人相對而泣,大有人神相隔、上人間之感。張嫣忙勸道:“皇上,信王既來,還是快將血書錦詔交付與他,再召當值的閣臣進宮草擬遺詔,以免遲久生變!”


  啟點頭,側起身子,拉著信王的手,將血書錦詔遞與他:“五弟與朕同氣連枝,血脈一貫。朕膝下久虛,當由五弟繼承大統,五弟可要做堯舜那樣的聖君呀!”


  信王將血書在黃龍緞子上的遺詔高舉在頭上,慌忙跪在床下,推辭道:“皇兄此話,臣弟萬死莫贖。當年朝野傳言國丈欲謀害皇兄,擁立臣弟,事過多年,至今想起仍覺心驚肉跳。太祖禦撰《皇明祖訓》諭示:‘凡古王侯,妄窺大位者,無不自取滅亡。’臣弟謹記,時刻不敢有忘。太祖又諭:‘凡自古親王居國,其樂甚於子,何以見之?冠服、宮室、車馬、儀仗亞於子,而自奉豐厚,政務亦簡。若能謹守藩輔之禮,不胡作非為,樂莫大焉。’臣弟隻想做逍遙快活的信王,與皇兄長伴,不想做什麽皇帝,總攬萬機,晚眠早起,勞心焦思,憂下難治,慮黎民勞苦!”


  啟拍拍信王的頭,流淚:“朕豈會聽信讒言而離間骨肉,當年朕可曾相信?如今朕不想讓出皇位,也不能夠了,朕已沒有多少時日,也舍不得你。”


  “臣弟幼失皇父,全賴皇兄養育,不如讓臣弟代皇兄而死!”信王以頭觸地,淚如雨下。


  啟頷首道:“朕知道五弟的一片忠心,也足感寬慰了。”


  張嫣見信王神色猶疑,急:“皇上並無他意,若一味推辭,難道要將祖宗的基業拱手讓與外姓他人嗎?”


  信王神情一肅,拭淚道:“臣弟不敢!”忙將血書錦詔收好,貼身藏了。


  啟喘息一會兒,笑道:“你可還記得當年,朕剛做了皇帝,你以為好玩兒,問朕可不可以也做一做,朕戲言讓你幾年,不料竟成讖語!如今你就要做皇帝了,有件事兒可要替朕辦好。”


  “臣弟遵旨。”


  “自古道長兄若父,長嫂若母,皇後深明大義,嫻靜莊重,極力勸朕傳位與你。日後五弟可要善視中宮,好生奉養,為朕彌補相負之憾。”交代完畢,唏噓不已,張嫣早已哭成了淚人。


  首輔黃立極、次輔施鳳來二人自啟病重之時,便在乾清門外的內閣值房內當值,一個多月來不曾離開半步,出不去紫禁城,其他閣臣也進不來。聞聽皇上詔宣,急急趕來,見西便殿裏隻有皇上、皇後和信王三人,不覺愕然,忙跪請了安,見皇帝骨瘦如柴,形似鬼魅,竟又似比早間更加不如,心裏暗自悲戚。啟抬手示意他倆平身,幹咳幾聲:“中五、鳳來,朕欲傳位於信王,你們草詔吧!”


  黃立極花白的胡須抖動幾下,麵容顯得更加蒼老,正了正頭上的烏紗帽,撣撣一品仙鶴補子服,叩頭:“皇上聖體未能霍然勿藥,卻憂思祖宗基業,顧念下萬民,微臣感激莫名。草詔一事,可要宣知司禮監?”


  “朕想草詔後,再召魏伴伴等人來宣讀。”


  黃立極回稟道:“自永樂爺以來,草詔要有內臣參與,閣臣筆錄,內臣加蓋禦寶,已是我大明的成例。眼下內臣不知,尚寶監已然關閉,無法用寶,如何草詔?”施鳳來也推委:“非是臣等不奉詔,實在是不合成例。”


  “朕意已決,不必多言!”啟用力過度,大口地喘氣。張嫣暗罵閣臣年老昏聵,隻知明哲保身,不顧大體,也催促道:“事情緊急,可在詔書上加蓋皇上閑章,再有皇上親筆畫押,以密詔傳位。”


  “這也是祖宗成例,趕緊辦吧!”啟喘息更加急促,顯得疲乏不堪。二位閣臣對視一眼,忙將筆墨備好,凝神靜聽諭示。啟看看跪在地上的兩位老臣,又看看皇後張嫣,不由流下眼淚,珠光滾動,反而憑添了幾分生氣。張嫣掏出絲巾,要給他擦拭,啟搖頭:“朕這一輩子歡樂夠多了,何妨流幾滴眼淚?朕心裏並非不知足,什麽也都嚐過了,該享樂的也享樂了。太祖爺總是感歎做皇帝累,朕卻未覺出來,看來朕不是個好皇帝。”啟自嘲地笑笑,話鋒一轉,似是不勝憐惜:“如今朕卻玩得累了,要將這個重擔交給信王。五弟,難為你了!朕沒有給你留下什麽,你多辛苦些,我大明的江山是高祖皇帝出生入死打下的,你要替朕守好,不要教朕對不起列祖列宗。廠臣忠賢、監臣體乾,還有中五、鳳來都是國家棟梁,都堪大用。”啟一連了這麽多話,累得伏倒在床上,大口喘息起來。張嫣急忙過來輕輕地揉拍著他的後背和前心。


  黃立極接過施鳳來擬好的詔書,略略清一清嗓子,躲閃著環視了一眼,顫聲:“皇上,臣等擬好了遺詔,請皇上禦覽!”


  “不必了!就念與朕聽吧!”啟緊緊閉著眼睛。


  “奉承運,皇帝詔曰:……若夫死生常理,人所不免,惟在繼統得人,宗社生民有賴,全歸順受,朕何憾焉!皇五弟信王由檢聰明夙著,仁孝性成,爰奉祖訓,兄終弟及之文,命紹倫序,即皇帝位。勉修令德,親賢納規,講學勤政,寬恤民生,嚴修邊備,勿過毀傷。內外大文武諸臣協心輔佐,恪遵典則,保固皇圖,因布告中外。”


  “好,好!快用了寶吧!你們可要盡心輔佐儲君。”啟挪動了一下頭。


  鹹安宮裏,用繡著花鳥的紅色輕紗圍起了一個大幔,魏忠賢與客印月躺在幔中的大床上,正朦朧地要睡去,親隨太監王朝忠從門外喊道:“九千歲,王總管派人有急事稟報!”二人一驚,摟抱的雙手迅即分開,魏忠賢披衣而起,喝道:“命他進來!”


  一個白淨的太監戰戰兢兢地躬身進來,饒是知道有大幔隔著,也不敢平視,低頭垂目,細聲細語地:“王總管派的稟告九千歲和奉聖夫人,乾清宮西便殿傳出哭聲。”


  魏忠賢急問:“可是皇上賓了?”


  “不是,皇上也在哭。”


  “什麽人在宮裏?”


  “皇上、皇後和當值閣臣,似乎還聽到稱呼信王的聲音。”


  “都了些什麽?”


  “宮門口兒都由皇後派的人把守,的們無法靠近,隻隱約聽了幾句片段。”


  “什麽時候宣的信王入宮?怎麽早不來稟報?”魏忠賢大怒。


  “的不知。”


  “那信王是如何入宮的?四門都有錦衣衛和太監們把守,難道是飛進來的?”


  客印月冷笑道:“問他做什麽?他一個火者,最卑賤的人,能知道什麽?還是快去乾清宮吧!”


  魏忠賢厲聲命道:“回去告知王體乾,給咱家盯緊了信王,看他如何出得了宮?”


  乾清宮外,王體乾已經接到信報趕了過來,穿大紅直身、係金扁絛的乾清宮管事王朝宗忙過來參見道:“萬歲爺口諭任何人非召莫入,宮門被幾個皇後的近侍守著,的也不敢擅入,不知裏麵的動靜。”王體乾默然,聽著宮裏時哭時笑,斷斷續續,無法看個明白,心裏萬分焦急,在殿廊之下不住地來回走動。一見魏忠賢與客印月到了,慌忙迎上來接了肩輿,稟告:“皇上與閣臣還在裏麵。”


  “皇後呢?”魏忠賢惡聲問道。


  王體乾道:“剛剛與陳德潤回坤寧宮了,當時的剛剛趕上,前後腳的,隻看了個背影。”


  魏忠賢心下疑惑,不信似地問:“德子竟進了西便殿?”


  王朝宗忙點頭道:“來時便隨皇後進去了,的本想進去伺候,卻被攔在了殿外,還不教靠得太近。隻聽到不久殿內傳出哭聲,萬歲爺喊什麽五弟?話語聽不真切。工夫不大,又傳了閣老黃立極、施鳳來進去。一盞熱茶的工夫不到,倒皇後娘娘帶著陳德潤出來,向坤寧回宮那邊走了。”


  魏忠賢臉上閃過一絲笑影,道:“既然德子在場,必然知道詳情,快找他來回話!”王朝用急忙帶人去找,不多時,回來稟報:“陳德潤沒在坤寧宮值房。的見寢殿已黑了火燭,怕驚動了皇後,未敢靠近。問了幾個太監、宮女,他們都陳德潤今夜不當值。”


  魏忠賢大怒,看著客印月道:“你可**得好!有事尚不回來稟告,要他到坤寧宮何用?怕是早已另攀高枝,轉投了皇後,吃裏爬外吧?”客印月心裏一緊,隨即道:“不會,他不敢!”


  “那快將這個不長進的東西給咱家找來!”魏忠賢低吼一聲,王朝用忙帶人又去找了。


  客印月也暗自痛恨陳德潤辦事不力,隻因是自己舉薦的人,顧及體麵,嘴裏自語似地猜測:“不會是德子剛才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遭了毒手吧?”


  魏忠賢瞪了她一眼,恨恨地罵道:“這麽點兒事兒都辦不到,早就該死了,還可惜什麽?”想起那火者的稟報,問道:“信王可曾入宮?”


  王體乾趕緊回道:“四門都沒有發現。”


  “那麽報殿裏不住連呼什麽五弟的不是信王?”魏忠賢冷冷地看著王體乾。


  王體乾心知他不滿沒有探明殿內的情形,推測道:“或許是萬歲爺要將皇位傳給信王吧?信王並未在殿內,也沒有入宮。一會兒,等黃立極、施鳳來出殿,問問他倆自然會明白。”


  魏忠賢煩躁地:“隻怕是時不我待,教大魚脫了鉤,豈不是要大費周章!”


  “九千歲認定信王真的入了宮?不用是紫禁城,就是皇城內外也都是鐵桶一般的嚴密,他怎麽能進得來?”王體乾心下十分不解,客印月也覺納悶,魏忠賢卻沉著臉,默然無聲。殘月升高,夜露已涼,永巷長街,黑漆漆一片。三人苦想靜等,王朝用從殿後麵快步跑來,喘氣粗聲:“找到、找到德子了。”


  “人在哪裏?”魏忠賢眼睛一亮。


  “宮後苑堆秀山的石洞裏。”


  “怎麽會在那兒?快教他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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