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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極稱帝崇政殿 張漢儒訐告錢牧齋(二)

  吳昌時那裏理會得他心中的曲折,感激道:“牧齋老先生若聽到公公此言,必是喜出望外。隻是他最近遭人誣陷,官司纏身,一籌莫展。”


  “哦?”曹化淳驚奇道:“牧齋先生桃李遍下,什麽敢惹他?”


  “自然是來頭頗大的人了。”吳昌時故意朝外看了看,才壓低聲音道:“此人的權勢極大,雖在京師,可江南的事哪一件不是他幕後操縱?當真惹不起呀!不用牧齋先生隻是一個卸職回鄉的禮部侍郎,就是當朝的六部尚書,哪個不是唯唯諾諾,敢有半句怨言呢!”


  “你的原來是溫閣老,怨不得如此心。二人恩怨極深,不過牧齋先生隱居江南,著書自娛,怎會與溫閣老有什麽瓜葛?”


  “近年來,複社聲勢日益壯大,四年前的虎丘大會,牧齋先生攜門徒瞿式耜光臨,溫閣老必是忌憚他借助複社之力東山再起,便唆使常熟張漢儒具疏訐告,將牧齋先生與瞿式耜二人押解入京,關在刑部大牢。”


  “哦,咱還不知道這事。”曹化淳暗覺不安,出了這麽大的事,東廠竟未得到絲毫的風聲,實在有些丟顏麵,他一邊讚佩溫體仁手段老辣,一邊不動聲色地問:“他們搜羅了什麽罪證?”


  “不畏明論,不畏清議,吸人膏血,啖國正供,把持朝政,濁亂官評,如此種種,不下五十八條之多。張漢儒乃是衙門的師爺,羅織罪狀本是他的拿手好戲。”


  “此事到了什麽地步?”


  “應巡撫張國維、巡按路振飛都替牧齋先生上了辯冤的折子,牧齋先生在獄中也連上兩道奏疏,可都給溫體仁壓下了,到不了皇上手中。”


  “嗯,此事我都曉得了,沒什麽大不了的,你倆先回去,傳話給牧齋先生,教他安心。”曹化淳著,從袖中拿出一疊銀票,推到吳昌時、董廷獻麵前道:“這是前些日子你們托周應璧送給咱的四萬兩銀子,既是牧齋先生的事,咱也不好收下,你們帶回去吧!”


  “這、這……如何使得?”饒是吳昌時機變過人,也在官場上曆練了多年,竟也支吾難言,大為尷尬。


  唐之征抓起銀票,塞到他們手裏,勸道:“廠公既已答應下來,你們自管放心地去。”二人遲疑不決,懵然地看著曹化淳。


  曹化淳笑道:“咱也有件事求牧齋先生,請他大筆一揮,給太夫人寫一個神道碑文,也好勒石悼念。這樣一來一往,權當扯平了,互不欠賬。”


  吳昌時、董廷獻心花怒放,連連點頭,千恩萬謝地走了。


  次日一早,曹化淳便拿到了錢謙益連夜書寫的碑文,錢謙益身陷圇圄,悲怨正無處排遣,於是借此一吐胸中塊壘,將碑文寫得聲情並茂、悲愁淒美,曹化淳讀得動情,仿佛剛剛死去的祖母就在眼前,不由地悲泣有聲。正在流淚,一個太監飛奔進來,稟道:“萬歲爺口諭,宣督爺即刻入宮。”


  曹化淳急匆匆地趕到宮裏,進了清暇居,崇禎不待他施禮叩見,就將一張紙扔到他眼前道:“淳子,你可越來越出息了。伸手就是四萬兩銀子,好大的氣魄!”


  曹化淳忙不迭地從地上撿起那片紙來,竟是一個匿名的揭帖,慌忙首尾讀了一遍,上麵錢謙益用四萬兩銀子“款曹擊溫”,登時冷汗直流,跪地叩頭道:“奴婢斷無此不法事,想必是奸人惡意陷害,萬歲爺明鑒哪!”


  “空穴不來風,這個道理你不會不知。”崇禎麵色陰沉,話音甚是嚴厲。曹化淳將周應璧送銀票並昨日退還的前後仔細想過,不知什麽地方出了紕漏,竟會給人泄露出去,又想皇上將揭帖出示,實在是莫大的恩寵,必要趁皇上半信半疑之際,心剖白,他穩一穩心神,細聲問道:“奴婢鬥膽,這揭帖哪裏來的?”


  “溫先生奏來的。”


  “揭帖明言是據王藩出首而彈劾奴婢,可奴婢怎麽也想不起來,王藩是誰?奴婢所認識的舊雨新知,沒有一個叫這個名字的人中。此人言之鑿鑿,像是親眼所見一般,這可真奇了!”曹化淳搔頭冥思苦想,心覺此事蹊蹺太甚,疑點頗多,但梳理起來,卻是紛亂如麻,不知從何處入手。


  “太祖爺的訓誡你可還記得?”


  “奴婢時刻不敢有忘。洪武十七年,太祖爺命人鑄了一塊‘內臣不得幹預政事,犯者斬’的三尺鐵牌,高懸在宮門裏。成祖爺遷都時,把這塊牌子帶到北京,立在乾清宮旁的太監值房。”


  “你記著就好。朕當年被困五城兵馬司,你拚死報信,朕心裏也記著。但朕不能徇私,救駕是救駕,貪墨是貪墨,不是一碼事兒,此事若是坐了實,可別怪朕翻臉無情!”


  曹化淳叩頭道:“萬歲爺,奴婢若真有此事,哪裏對得起您老人家的獎掖愛護之心,不必您老人家動嘴,愧也早愧死了。但奴婢看此事實在蹊蹺得很,溫先生身居首揆,卻跟那些台諫官一般,隻憑一些風聞,便急急忙忙地入奏,大違常例,似乎此事與他有莫大幹係。奴婢請旨,徹查清楚,一則向萬歲爺交代明白,二則也可洗清自身。”


  崇禎沉思片刻,才點頭道:“也好,朕就給你一個機會,但此事關係重大,不可四處驚擾。再清兵尚在京畿擄掠,人心惟危,不可給清兵鑽了空子。起去吧!”


  曹化淳回到東廠,與手下太監王之心商議,派檔頭、番子扮作各色商販、郎中、術士,溫府四周查探,監視跟蹤出入溫府的所有人員,隨後親往司禮監拜見掌印太監王德化,請命到內文書房調出批紅的張漢儒疏稿,命中書抄了帶回。那疏稿洋洋萬言,羅列了六大害五十八條款罪狀,逐款細看,隱隱感到有些誇大其辭,得不盡真切,但卻不知如何辯駁,絞盡腦汁,反複翻看疏稿,累得頭昏眼花,不住地用濕手巾敷臉拭汗。日落時分,檔頭來報:“兩乘涼轎徑直抬入溫府去了。”


  “轎中是什麽人?”曹化淳登時來了精神。


  “轎簾遮得嚴嚴實實,看不分明,但聽進門時問話的口音,屬吳語無疑。”


  “走!”曹化淳換了便服,快步出屋,帶了幾個便服的檔頭直奔溫體仁的府邸。


  溫府所在的石大人胡同因內有權臣石亨的賜第而得名。順年間忠國公石亨大將軍因奪門之變,擁戴英宗複辟,而權傾朝野,被賞賜了這套豪宅,宅子在胡同北麵,幾乎占了半個胡同。溫體仁做了首輔以後,將石亨舊宅買下,修葺翻新,改作府邸。曹化淳命隨身的幾個檔頭在胡同裏的茶攤上吃茶,獨自走進斜對麵的一家鹵煮火燒店,叫了一碗熱騰騰的鹵煮火燒,用寬沿的涼帽遮了大半個臉,邊吃邊朝對麵巡看。暮色之中,溫府裏的高大榆樹、槐樹蓊蓊鬱鬱地擠滿了庭院上空,樹葉上不時閃爍著金色的餘暉。將近定更時分,溫府的左角門吱呀一聲開了,出來兩乘青布轎,朝西南快速離去。不等曹化淳示意,兩個檔頭已快步跟上,若即若離地隨在轎後。曹化淳付賬出店,隨後追趕。半個多時辰,兩乘轎子穿過前門大街,拐到一條胡同前,轎上下來二人,打發轎子回去,一人接過燈籠,一人抱著一捆東西,蹙身一前一後地進了胡同。胡同黑黝黝的,格外幽深。曹化淳心地在胡同陰影裏跟隨,借著燈籠的微光,發現這個胡同寬不過一丈,彎彎曲曲,有死彎、活彎;有直彎、斜彎;還有彎連彎,竟似迷宮一般,沒有前門大街車水馬龍的喧囂,極為僻靜。二人在一處略高的門樓前停下,持燈籠人上前輕拍兩下門板,黑漆大門開了一個縫兒,探出一個腦袋,問候道:“老爺回來了,少爺剛才還念叨呢!”


  “嗯!”那人打了幾個酒嗝兒,將懷裏抱著的東西交給迎出來的家奴,招呼道:“漢儒,先到書房,想必犬還在惦念著。”


  二人提著燈籠進去,家奴將門嚴實地關好落栓。曹化淳一揮手,那幾個檔頭、番子縱身躍入院子,悄悄開了院門,曹化淳輕手輕腳地走進去。此處是一個不大四合院,北麵三間正房,東西兩處廂房,庭院中花木扶疏,一時間也分辨不出都是些什麽花草,隻聞到一股薔薇花的甜香。曹化淳看西廂房內燈影幢幢,花窗下正好有一架葡萄,長得枝繁葉茂,閃身在葡萄架下,果然聽到有人笑聲,正要附到窗前細聽,忽聽一陣腳步聲,急忙隱住身形,卻見那家奴烹茶而來,進了屋內,片刻即出來,原路回去了。曹化淳等了半晌,四下寂靜無人,才從葡萄架下鑽出,貼近花窗,隻聽一人道:“履謙兄,還是你心思縝密,竟找了這等僻靜的所在。”


  “這九彎胡同曲曲折折的十三道彎兒,寬處一丈有餘,窄處才容一人過得,平常人都不耐煩走,是個鬧中取靜的好地方,話做事也方便些。”


  曹化淳輕輕浸破窗戶紙,見屋內坐著三人,兩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文士,一個二十出頭的後生。一個檔頭附耳低聲道:“督爺,那高胖長髯的漢子叫陳履謙,消瘦微須的叫張漢儒,那年輕後生是陳履謙的獨子。”


  隻聽那年輕後生不勝豔羨地道:“溫閣老何等尊貴的人物,竟如此禮賢下士,在府上留爹爹、叔叔吃飯,這般的榮耀晚輩不能夠躬逢,實在可惜!”


  “賢侄,豈止是吃飯,溫閣老還將皇上賞賜的禦酒拿出來給我倆喝呢!那禦酒可真香,我走南闖北的,酒吃了無數,還是頭一回喝到這等好酒。”


  陳履謙道:“那匹葛布可收好了?”


  “收好了,眼看到了五黃六月,明日尋個手藝上好的裁縫,給爹爹和叔叔做件袍子穿。”


  張漢儒捏著稀疏的胡須,嗬嗬笑道:“好侄子,虧你想得周全,叔叔也沾些光。隻是那樣上好的葛布,做成袍子,我倒舍不得穿呢!少不得心供放著,日後回到鄉裏,也好誇耀。”


  三人端茶吃了,陳履謙道:“錢謙益果真有些門路,竟買通了勳臣保國公朱國弼,參劾溫閣老欺君誤國。”


  “朱國弼雖是開國勳臣之後,話有些分量,但隻上這麽一個折子,空口無憑,沒有什麽實據,皇上不會動心的。這些年來,參劾的人還少嗎?誰得了好了?倪元璐、黃景昉、陳子壯、劉宗周……就是閣臣文震孟、何吾騶不都是因得罪了溫閣老,或降職或削籍。履謙兄,你就放心地等著這場大富貴吧!一等錢謙益斬首西市,溫閣老斷不會虧待了咱們。你那一處老家的宅子能值幾兩銀子?”張漢儒得眉開眼笑。


  “那宅子倒是值不了許多,隻是咽不下這口惡氣。我備了禮物求錢老賊替咱話,他答應得好好的,可到了縣衙竟將我賣了,反替別人話,將官司攪輸了。你可惱不可惱?”


  “爹爹,如今咱借溫閣老之力,將他送進了刑部大牢,也算替溫閣老除去了眼中釘,一舉兩得,還想著那宅子做什麽?京城總比常熟老家好得多了。”


  “對對對……得有理。咱們就留在京城,有溫閣老這棵大樹,怎麽也好乘涼。”


  “京城好玩的地方不少,不見識見識怎麽行?”曹化淳推門而入,將三人驚得一下子站起身來,變色道:“你、你是什麽人?怎麽擅闖民宅?”


  曹化淳冷笑道:“咱是什麽人不用,到了地方你們自然就知道了。”


  “什麽地方?”


  “北鎮撫司詔獄還是東廠大牢,你們隨便挑。”


  錦衣衛和東廠足以令人聞名喪膽,何況用刑慘酷的北鎮撫司詔獄和東廠刑房。三人嚇得戰戰兢兢,麵無人色,等看清來人一身儒服,像個落魄文士,絲毫看不出凶神惡煞的模樣,登時放了心,張漢儒慍聲道:“這位兄台身在儒林,想是蹉跎科場,流落京師,日子過不下去,才出此下策,闖到民宅裏訛詐。若好聲請求,不得看在同道的情麵,贈你幾兩散碎銀子救急,但你這等無禮,咱們隻好將你送官治罪了。”


  “哈哈哈……你誣陷得了錢牧齋,可誣陷不了咱!你想去哪個衙門,咱一定奉陪,不過要先到東廠走一趟。”


  陳履謙畢竟穩重些,他聽東廠的番子常常喬裝易容,無孔不入,堆笑道:“兄台有話好,我們三人奉溫閣老之命做事,還請……”


  “做什麽事?正要帶你們回去問個明白。”曹化淳朝外一招手,門外的檔頭、番子呼啦衝進來,將三人圍住,不容分,反剪雙手,裝入大口袋裏,扛了便走。曹化淳帶著其餘的番子將房子細細搜了一遍,竟搜到了揭帖的草稿,上麵圈圈點點,依稀可見“款曹、擒陳、和溫”六字,將“擒陳”二字塗抹了,“和”字改為“擊”字,正是溫體仁親筆所寫。


  回到東廠,曹化淳會同王之心、錦衣衛掌印指揮使吳孟明連夜審訊,陳履謙、張漢儒自恃有溫體仁撐腰,緊咬牙關,拒不招認。曹化淳冷笑一聲,喝道:“到了這裏還敢嘴硬,不讓你們領教大刑,如何肯吐口?來人,給我著實打!”堂下上來二十多個身穿緊袖衣的錦衣衛校尉,各持一根手腕粗細的木棍,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先將陳履謙三人扒下衣服,按翻在地,套上一個麻布兜子,連胳臂帶脊背一齊緊緊地縛住,一絲也動彈不得,隻露出口鼻喘氣,再捆住雙腳,兩名錦衣衛牢牢按住,一名錦衣衛死死壓住兩條胳臂,另有一名錦衣衛騎在脖子上,兩腿夾住腦袋。兩名錦衣衛一人一根木棍,朝上施禮道:“督爺,請打多少?”


  “重打四十。”


  一聲吆喝,兩根大棍交替掄下,三人忍不住齊聲慘叫。


  “上嚼子!”


  錦衣衛各自將一條二指左右寬的皮條子勒入三人嘴裏,緊緊係在腦後,三人再怎麽喊,也嗚啞不出聲來。


  “換棍!”


  按照規矩,十棍一換人,隻恐氣力不濟,棍下有弊。十幾棍過後,三人早已皮開肉綻,鮮血把布褲染紅。陳履謙眼睜睜看著兒子與自己受刑,年屆半百,膝下隻有這麽一個兒子,一旦下手重了,勢必斷了陳氏香火,他拚命晃動腦袋,想招了,那坐在脖子上的錦衣衛還以為他極力掙紮,雙腿用力夾住他的腦袋,陳履謙登時昏了。四十棍打完,血肉橫飛,三人都昏死過去。錦衣衛用涼水將三人噴醒,曹化淳問道:“招不招?”


  陳履謙哀求道:“我招、我招!求公公開恩,都是我與張漢儒做的,與我兒子無幹,求公公把他放了吧!”


  “無幹?咱分明見你三人一起密謀,如何是無幹!”曹化淳一拍桌子,聲色俱厲。


  張漢儒瞪起眼睛,惡狠狠地罵道:“老陳,不要亂,費了這麽多苦心,眼看大事要成了,切不可軟了骨頭,眼看一場富貴打了水漂。”


  王之心離座,踱步到張漢儒麵前,命道:“拉起來!”兩個錦衣衛拉著張漢儒的胳膊,生生扯著他坐在地上,剛剛將屁股打得稀爛,如何坐得下?張漢儒哀嚎一聲,額頭上登時冷汗滾落,兀自咬牙支撐。王之心點頭道:“好一條硬氣的漢子!可卻枉費了心機,東廠抓人向來是奉密旨行事,等溫閣老知曉了,未必會趕來救你們,即便趕來了,怕也是遲了,再有潑的富貴,三個死人如何享用?你還是放聰明些的好!”


  曹化淳一揚手中的稿紙,又將桌上的那匹葛布一拍,道:“如今人贓並獲,你們即便不招,咱也可定案。不用別的法子,咱隻將這草稿和葛布往溫府一送,溫閣老必想開脫幹淨,何須咱動手,他必輕饒不了你們。”


  二人一唱一和,得張漢儒麵如死灰,默然不語。吳孟明叫道:“廠公,不必與這等人囉嗦,一頓亂棍打死算了,在東廠死個人還不是四個螞蟻一般。放下他,看他撐到幾時?”


  兩名錦衣衛鬆了張漢儒的胳膊,張漢儒俯在地上,屁股上的血水不住滴落,他喘息片刻,閉上眼睛道:“我招,此事是我與陳履謙一起幹的,本來我們沒想參劾錢謙益,開始告的是陳履謙的堂弟河南巡撫陳必謙,想著奏稿必要經通政司送到內閣,過溫閣老的手,他又與錢謙益、瞿式耜積怨甚深,陳履謙也與他們有過節,就加上了他們。溫閣老看了,竟將陳必謙勾掉,專折參奏錢、瞿二人。”


  “為何要告陳必謙?”


  陳履謙回道:“他本是我堂弟,我借他的名頭辦些事,不料他聞知後大怒,貼出告示,他與我做的事一概無關,我去求見,他還下令門房不準通報,六親不認,好生可恨!”


  曹化淳暗想:他們份屬本家兄弟,血緣甚深,一事不合,竟到京告狀,心腸何等狠毒,如此蛇蠍人,萬不可留他活口!主意打定,問道:“那匿名揭帖是怎麽回事?”


  “那是我出的主意,寫好了一個匿名揭帖,找了一個朋友王藩送到通政司,稱錢謙益用四萬兩銀子托周應璧向公公求救,溫閣老得了揭帖,連夜寫了密折,一並呈給了皇上。”


  “這麽,此事自始至終,都是溫閣老一手操縱?”


  “沒有他撐腰,我們哪裏有這樣的膽子!”陳履謙在口供上畫了花押。


  曹化淳等張漢儒和陳履謙之子都畫好了花押,喝道:“再打六十棍,上立枷!”


  三人聽了魂飛魄散,一百棍子能活命已是僥幸了,若再上了二三百斤重的立枷,斷無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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