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門
清晨已到,站在床前一天兩夜的男子緊了緊背在身後的手。一眼瞧去,男子身上還是那身衣裳,不同的是衣角一出有些褶皺。
隨著時間的推移,男子好看的眉越皺越緊,這時,“王爺,王妃在車裏等你去將軍府。”
聽此,男子的眉頭才放平,“王妃穿什麽顏色的衣服。”
“回王爺,王妃穿的淡藍色的衣裳。”
“嗯,下去吧。”
“是。”
此時的慕之殤著一襲繡著祥雲的藍色長袍,袍腳上翻,塞進腰間的白玉腰帶中,外披一件琉璃白的薄紗長衫,腳上穿著白色長靴,暗紅的頭發在頭頂梳著整齊的發髻,套在一個精致的白玉發冠之中,從玉冠兩邊垂下淡紫色絲質冠帶。
平日裏隨意散下的紅絲如今被挽起,更是妖嬈至極,紅唇此時緊閉,腳步停在了馬車前。路過的行人都在想,是什麽讓無所顧忌的邪王如此深思,以及與紅唇緊閉,眉梢緊皺。
最終,慕之殤還是踏上了馬車。掀起簾子的一角,目光尋著想一天兩夜的人兒,卻發現那心心念念的人兒麵色蒼白的睡在軟榻上。
見此,他再也忍不住了,急忙進入車內。來到軟榻前,慕之殤的手緩緩的放在黎筱蒼白的臉上,輕聲問道:“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蒼白?”
恍恍惚惚,黎筱感覺到有人在說話,吃力的睜開眼,看著眼前的男子,笑了笑,“沒事,昨晚走路沒看清掉進水裏了。”
慕之殤看著黎筱的眼,他希望發現什麽,卻發現那雙眸除了清澈什麽都探索不到。緩緩將黎筱的身體扶起,慕之殤坐在起身後,讓她靠在自己身上,理了理她淩亂的發絲,卻怎麽也理不好。
隻得拿起暗格裏的梳子為她打理發絲,“怎麽那麽不小心?”
“天太黑了,一時沒看清。”
“下次看你還敢不敢離開本王,要是帶上本王還有本王給你墊著,也不至於如此。”
黎筱無力的笑了笑,抓住慕之殤的手,抬眼看著他,“給我梳個發髻吧!”
“今日怎麽想起梳發髻?”
“看起來精神點。慕之殤,你會化妝嗎?”
“會,怎麽了?”
“那給我畫個吧,否則我那漂亮娘和爹爹非得念叨我不可。”
“好,你先睡會,到了我叫你。”
黎筱把玩著慕之殤腰間的玉佩,淡淡的說道:“睡了好久,不能再睡了,好多東西還沒看呢!”
慕之殤拿著梳子的手頓了一下,他再次感受到了那股悲傷和絕望的氣息,雖然很弱很弱。
“慕之殤,是不是經常給人家姑娘化妝?日後,哪個姑娘嫁給你肯定很幸福。”
“你就是那個姑娘。這一生我隻給過一人化妝,學化妝也隻為一人,那就是你。”
“我不算。”
“本王說了算,所以你反抗無效。”
“霸道。”
慕之殤低頭,在黎筱的額頭落下一吻,溫柔道:“我隻對你霸道。”
“不和你說了,說來說去也說不過你。”
“那就好好休息,臉色那麽蒼白。我不放心,讓墨來看一下吧。”
黎筱製止了他的動作,“沒事,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那,一不舒服就告訴我。”
“好,囉嗦的邪王。”
“王爺,到了。”“嗯。”
慕之殤看著黎筱,“可能走。”
“可以。”
說是可以,但是黎筱整個身子都倚在慕之殤的身上,幾乎是慕之殤撫著她走。
看著門口的一行人,黎筱示意慕之殤放手。隨即緩緩走至門前,甜甜的笑著,“爹爹,娘親,大哥,二哥。”
月影上前看著黎筱,撫了撫她的頭發,笑著答道:“好好,回來就好,你爹爹都等了好久呢?”
黎筱睜大眼睛,好似不信,“真的?”
一旁的黎樺不滿意了,不悅道:“野丫頭,你這是不相信爹爹?”
黎筱立即給黎樺一個大熊抱,笑著道:“沒有,筱兒哪敢懷疑爹爹,爹爹最好了。”
“這還差不多。”
過了一會,黎筱將目標轉向了一旁的黎洛、黎傑。
見著嬉笑的三人,黎樺歉意的說道:“王爺見諒,筱兒就是這樣,一玩起來就瘋了。”
“嶽父說哪裏的話,筱兒這樣很好,我很喜歡。本王還得謝謝嶽母生了這麽可愛的筱兒。”
看著冷漠的邪王如此溫和的說話,饒是黎樺也有點不適應,而且還開口叫著嶽父,隨即心裏想想,他這麽做定是因為筱兒,心裏更是舒服起來,笑著說道:“王爺,他們三個還得鬧會,不如我們先進去吧。”
“不用,嶽父嶽母先進去吧,我看著就行了。”
“額,這……”
見此,慕之殤繼續說道:“這裏沒有王爺,所以嶽父不必如此。”
如此一來,黎樺也不推脫,爽朗一笑,“哈哈哈,好好,你們年輕人隨性。”
“嗯。”
這邊,黎筱寒暄了幾句,又來老一套,將手攤在兩位哥哥麵前,“大哥、二哥,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麽?”
黎洛見此,假意在身上找了找,四處看了看,無辜的看向黎傑,“大哥,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麽?”
黎傑附和道:“有嗎?我怎麽不知道。”
見打馬虎眼的兩人,黎筱不懷好意的笑了笑,隨即站在大門口,雙手做成喇叭形放在嘴邊,“爹爹,上給月二哥去了醉……唔……唔……”
黎洛立即做討饒狀,“我的好妹妹,二哥錯了還不行嗎?”
黎筱沒有理會黎洛的求饒,而是看著站在一旁的黎傑,雙手奉上,“大哥,二哥騙我,你不會吧?”
黎傑寵溺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玉扇,墜著紅色的瓔珞,笑道:“你這丫頭怕熱,所以大哥就給你淘了一把白玉扇。”
“還是大哥好,二哥最壞。每次都要戲弄我一番。”
這話倒是讓一旁的黎洛苦笑不得,感情這倒是他的不是,沒辦法,隻得人命。因為在這個家裏,她是老大,“好妹妹,我錯了可行。我給你就是。”
於是乎,一把小巧的類似笛子的東西呈現在黎筱的眼前,黎筱見此,白了一眼黎洛,“二哥,你是故意的,明知道我不會那些,還故意買個笛子來氣我。”
“這不是笛子,這是暗器。”
暗器這兩個字倒是對上了黎筱的胃口,立即跑到黎洛的麵前,拿起那東西左瞧右瞧,最後才明白了過來,感情裏麵藏著針,這讓她想起電視裏放的叫什麽暴雨梨花針的東西,“二哥,你不會告訴我這東西的名字叫什麽暴雨梨花針吧!”
聞此,黎洛麵露驚訝之色,“筱兒怎會知道。”
黎筱汗顏,還真給蒙對了,“那啥,二哥,我猜的。”
看著麵似精神,眼底的的倦意卻怎麽也遮掩不了。慕之殤上前,將黎筱摟在懷中,淡笑,“筱兒似乎忘了為夫這個人,嗯?”
腰間的力道,以及耳邊的警告,令黎筱才想起還有一大活人被她忽略了,回頭一笑,“嗬嗬,這不回家高興,一高興就忘了。”
慕之殤緩緩地下頭,嘴角勾起一絲神秘莫測的笑意,“看來,為夫的存在很低很低,以至於可以讓王妃忽略本王。”
見此,黎筱隻覺後背一涼,賠笑道:“ 沒有,絕對沒有。”
看著後怕的某人,慕之殤才放過她。不理會黎筱的掙紮,將其打橫抱起,對著一旁的兩人說道:“昨晚她太興奮,今早又起的很早,本王先帶她去休息。”未理會兩人的反應,很快就消失了。
見此,黎洛嬉笑的表情轉為擔憂,“大哥,昨日筱兒那病肯定又發作了。”
黎傑的眼神注視著慕之殤消失的方向,飄忽迷茫,“我知道,她定是不讓爹娘擔心才勉強支撐著。”
黎洛將拳頭砸向一旁的主子,憤恨至極,“難道就沒有根治的辦法。”
“什麽樣的大夫沒瞧過,就連禦醫也瞧過,你不是不知道。”
看著黎傑一臉淡定的樣子,黎洛上前揪住他的衣服,生氣的說道:“你怎麽可以說的那麽輕鬆,她是我們的妹妹。”
拿下黎洛的手,黎傑苦澀一笑,“我也擔心,可是有用嗎?她不照樣痛了十幾年,我也痛恨自己沒用,又能怎麽辦,該找的大夫都找過,結果都是一樣。”
“為什麽,筱兒還那麽小,為什麽老天就如此對她?”
看著情緒失控的黎洛,黎傑冷言道:“黎洛,今日的情況我不希望再次發生。這樣被筱兒看見,她隻會難過,是男人就收起那表情,是在人為,我就不信治不好她的病。”
被這麽一罵,黎洛頓覺羞愧,撓了撓頭,笑著說道:“記住了。”
這是第二次黎筱覺得時間過的好慢好慢,還好撐到了最後。回到馬車上,黎筱最終沒有撐住,暈了過去。見此,慕之殤命易加快馬車的速度,飛奔回王府。
慕之殤為黎筱蓋好被子,看了一眼昏睡的黎筱,踱步來到外間,“墨,情況怎樣?”
“沒什麽大礙,王妃的身子弱,再加上勞累才暈了過去。”
“還有呢?”
“王妃的脈相似有似無,像是一種藥物所致,但是王妃的體內卻沒有發現什麽,這種情況,據推算大概已有十幾年之久。”
聞此,慕之殤手中的茶杯瞬間變成粉末,隨風而散。溫軟的指腹輕輕的撫著他的唇,緩緩的轉身。
他的氣息冷硬而強烈,目光如刀鋒般銳利,鋒利的似要將麵前的墨劈碎一般。
“查。”聲音冷硬、嗜血、殘酷。
這樣的慕之殤,令墨不敢接近,手心裏微微滲出細汗,“是,王爺。”
偌大的房間,慕之殤獨自臨窗而立。冰涼的夜風一瞬間灌進來,慕之殤隻覺得脊背發寒,全身發冷,比記憶中的那晚還冷。狂風暴雨,傾瀉而下,整整一夜都是雨水擊打地麵的聲音。慕之殤依舊沒睡,隻是躺在黎筱的身側看著入睡的她,一寸一寸的撫摸著懷中人的臉頰,一寸一寸的刻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