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自作多情

  次日清晨,謝容華敏銳的感覺到閑雲居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卻沒多想,吩咐瑪瑙道:“讓趙武備車。”


  瑪瑙心不在焉的,謝容華連說了好幾聲,瑪瑙方才回神,道:“姑……姑娘,您要出門?”


  謝容華道:“是啊,梁園這幾日著實有些反常,我有些擔心,正好去琳琅閣看看。”


  謝容華擔心梁園因為調查西燕之事,重新惹上了什麽麻煩。


  “啊?”瑪瑙驚訝的看著謝容華,磕磕絆絆道:“您昨日不是說不想出門麽,再說了,您腳上的傷還沒好呢,貿然出門雲姑姑會不高興的。”


  聞言,謝容華上上下下打量了瑪瑙數眼,就在瑪瑙被謝容華那清亮如雪的目光看的不自在的時候,謝容華方才將眼神移開,波瀾不驚的聲音道:“你攔著我,不想我出門?”


  “沒有,奴婢沒有這個意思!”瑪瑙連連搖頭,那神情要多真誠就有多真誠。


  瑪瑙的這些小心思如何能瞞的過謝容華,謝容華卻沒有戳穿瑪瑙拙劣的謊言,淡淡道:“既然沒這個意思,那就讓趙武備車!”


  見謝容華神情冷了下來,瑪瑙也不敢多磨蹭,連忙吩咐趙武備車去了。


  馬車吱呀的行駛過官道,到了永安巷口的時候,看著那熙熙攘攘的人群,謝容華忽然吩咐趙武道:“停車。”


  趙武勒停了馬車,問道:“姑娘怎麽了?”


  謝容華吩咐瑪瑙道:“早膳我用的不多有些餓了,你去給我買碗豆腐花,多放點糖。”


  謝容華素喜滿記的豆腐花,瑪瑙聞言便沒有多想。排隊的人多,瑪瑙一時半會兒沒能回來,謝容華便也下了馬車,戴著鬥笠走到了茶棚那要了壺涼茶。


  雖說是上午,茶棚喝茶的人多,正談著鄴城的閑事。


  這裏魚龍混雜,卻也是探聽消息的好地方。


  “昨日給寧嬪送葬的儀仗隊可真氣派啊,整整一條街都是人,真沒想到寧嬪生前默默無聞,死後倒是風光了一把。”


  “光死後哀榮又有什麽用啊,要我說,寧嬪一死最得利的是四皇子了。自己母妃屍骨未寒,便迫不及待的認了皇後為母,孝道何在!”一個儒生打扮的男子憤憤不平的說道。


  話音落下,引來了眾人附和聲,皆是不恥姬殊行為作風的。


  聞言謝容華眉心輕攏,前世姬殊認了皇後為嫡母,但卻是名利雙收,在坊間並無半點不好的流言。究竟是什麽原因,造成姬殊得了利益,卻失了民心,背後的推手又是誰?

  謝容華在思索間,還在想細聽的時候,便聽他同伴一臉緊張道:“皇家的是非豈是我們升鬥小民能談的,咱們還是說些風月,勿談國事,勿談國事啊。”


  令兩個人嘲笑了同伴的膽小,但畢竟出於謹慎,隻嘲笑了幾句後就沒有再議論此事,轉而說起了這幾日梨園來的新戲子唱腔好,改日去聽聽……


  一群男人聚集在一起,說到風月場上的事都笑得十分曖昧,一副心照不宣的神情。


  方才那個最為膽小的男子道:“要我說這唱腔再好,也比不得碧雲樓裏那位柳姬啊。”


  柳姬!聽到這個名字,謝容華瞬間來了精神,豎耳聽著。


  “是啊,聽說她一曲《采蓮曲》跳的極好,隻是見她一麵都十分難,要一斛珠之價,更不要說與之親近了。”方才談論姬殊的儒生十分惋惜道。


  他的同伴一身華服,做商賈打扮頗有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語氣,道:“這鄴城坊間美人如雲,誰都沒見過那柳姬的麵,說不定是言過其實了呢。”


  “非也非也。”隻論風月的膽小男子搖著手中的折扇,道:“聽說那柳姬確實盛名在外,就連君先生,都是她的入幕之賓呢。”


  “哪個君先生啊?”儒生和商賈齊齊問道。


  手持折扇的男子笑道:“這鄴城最有名的君先生還能有誰,當然是四海商行的主人、君子樗君先生啊。昨日晚間,聽說他以十斛珠的高價送給柳姬,二人……就在柳姬的秀樓中,春風一度呢……”


  “君先生是何等的神仙人物,能被他看上,這柳姬必是人間絕色呢。”


  “說起來這君先生也夠風流的,才來鄴城沒多久,聽說他看上了謝家一個庶女,時常以賞畫的名義出入謝家,對那謝六姑娘大獻殷勤,如今又夜宿碧雲樓,和那柳姬鬧的滿城風雨的……”搖著折扇的男子笑的十分紈絝道。


  儒生搖頭晃腦道:“人不風流枉少年啊……”


  “姑娘……”謝容華戴著麵紗,看不出神情如何,倒是一旁的趙武聽著這些人汙言穢語氣的臉紅脖子粗,捏著拳頭想要揍人卻被謝容華攔住了。


  “你若是打了他們,是還想進京兆府嗎?”謝容華起身付了一錠銀子,聲音波瀾不驚道。


  趙武緊跟在謝容華身後,憤憤道:“那君子樗也未免欺人太甚!自個兒風流就罷了,平白無故的連累了姑娘的清名。”


  “清名……”謝容華冷笑連連,淡淡道:“不過是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閑談罷了,又不會少塊肉,由著他們說去吧。”


  謝容華說的越是平靜,趙武越是覺得背後冷汗淋淋,擔憂的跟在謝容華身後。


  此時馬車邊,瑪瑙已經買好了點心,除了豆腐花外還拎著熱騰騰的粽子,看到謝容華鬆了口氣,道:“姑娘你方才去哪了,擔心死奴婢了……”


  說到一半,見趙武麵色不對,謝容華雖戴著麵紗,但亦難遮身上的冷意,不由打了個寒戰,不打自招的磕磕絆絆的說道:“姑娘,您……您都聽說了?”


  謝容華嘴角微微勾了勾,反問道:“聽說什麽。”


  “君先生夜宿碧雲樓的事啊,買菜的婆子回來之後一早就在府中傳開了。”瑪瑙聽謝容華語氣冷的滲人,十分無辜道:“本來我想告訴姑娘您的,可不知道為什麽,翡翠姐姐不許我說,更嚴令咱們院子裏的小丫鬟不提此事,還讓我攔住您不讓您今天出門。”


  瑪瑙性格直來直去,哪裏知道其中彎彎繞繞,一雙大眼睛無辜的盯著謝容華道:“這是為什麽啊。”


  謝容華扶著馬車車轅的手微微縮緊,死死的摳著馬車車轅,手指關節泛白,長長的指尖都要陷入馬車車轅中。


  為什麽,因為她謝容華自作多情,愚蠢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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