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朝堂亂 雨欲來
常府前停了一輛馬車。
侍從都不明白，郡主拜見完長公主直接上朝便是，為何還要專門回來。
見郡主從大門走出來，上了馬車，道了聲起，侍從們也不敢多問，隻好奉命行事。
常暮蘭揉了揉太陽穴，想起姑姑一大早就把自己召過去，問了一大堆關於成婚的事，擾得她心煩意亂。
她歎了口氣，不想再去追究這件事，可手上揉太陽穴的動作沒停，最近一事不如一事，多的她心煩，前個早朝的事還未解決，後麵又來了一堆。
“難民一事如何？”
白若：“已經派人前往救濟，但數量過多，一時半會兒難以解決。”
若不是傅帝一時拓疆興起，上趕著開戰，怎會造成數量如此龐大的難民。城懷、梁平之戰，苦的都是百姓，這一個東邊一個西南，下場都是難民無數，想要全部救助，也是分身乏術。
白若：“幸好左相的人去了東邊，沔夏也接濟著，西南那邊……”
常歌一挑眉：“如何？”
“姚尚書也派人去了，隻是力量微小，還有朝外一股勢力也在幫忙。”
常歌點點頭，姚尚書這幾年也都做些為民之事，倒是個正直無私的好官。
“朝外什麽勢力？”
白若：“隱藏太深，查不到。”
常歌：“埏侯那邊如何了？”
白若搖了搖頭：“還沒有什麽行動。”
常歌笑了笑：“嗬，本宮看他是不想行動。一個兩個做高位的全是些宵小之徒。”
“算了，左相那邊不用我們擔心，讓咱們的人去西南。”
白若應道：“屬下已照做，隻是此番戰事頗為龐大，涉災麵積廣，閣中若想周全施救，怕是得動用後儲。”
常歌皺眉，後儲必須保全。
又問：“地方官呢？”
“受右相指使行賄收賄，閉庫不管，或是哄抬糧價，坑害百姓。”
常歌神色一凜，好個右相。
前麵傳來侍衛的聲音。
常歌下了車，腦海裏仍會想著方才的話。百姓還在受難，這銀兩與人手她必須弄來，隻是右相……
常歌冷笑，他莫得意太早，鹿死誰手尚且未知，畢竟一切才剛剛開始。
常歌進入朝堂時，傅帝還沒來，大殿內各臣議論紛紛。
自現任皇帝登基後，朝堂分為左右兩派，左右相各為派首，常歌封了郡主後，憑著過人的才能與膽識，又成了一派勢力。右相執掌兵力，故傅帝更傾向右相。昨日左相請求動用國庫救濟東麵，右相的人開始閑言碎語，蠱惑皇帝。
這些人見常歌進來了，說得更大聲了些，說什麽左相自己家底豐厚，卻請求開國庫，置宮內用度於不顧，又說郡主自私，百姓受苦都不願出手相救，還賄賂地方官員，高抬糧價。
聽著這些人顛倒黑白的言論，常歌冷笑，並不予理會，走到位子上站好。
門口的太監喊了聲陛下駕到。傅帝一身金光龍袍，氣勢非凡地走進來，金袖一甩，坐在了龍椅上。
眾人一行禮，他道了聲愛卿平身。
接著群臣上奏，說的淨是些小事瑣事，唯獨難民之事無人開口。左相回想起昨天上請動用國庫，惹得皇帝一時不喜，也不敢再次開口。
但是左想右想，於心不忍，一咬牙，還是自己上吧。
他上前一步站出，拱手作禮：“臣複請開用國庫，救濟百姓！”
後麵大臣一陣複議。
皇帝麵露不悅：“怎麽？以丞相的能力還不夠救助？”
右相乘機諷刺道：“怕是左相不想動用自家財產，借口貪汙國庫吧。”
霍正神色一變，忙道：“臣為東邊百姓安置一事，早已散盡家財啊皇上。”
“你是說朕不關心百姓，朕為了自己不開國庫？”
他一聽大驚低頭道：“臣惶恐。”
右相見此，上前一步請奏：“陛下，臣願傾盡臣的家財，為我平瑀百姓造福。”
皇帝稍緩，滿意地點點頭：“右相心係天下百姓是我平瑀之福，眾愛卿可都要向右相學習。”
右相的人跟著附和，左相的人麵露難堪，誰也沒出聲，都是一片寂靜。
常歌想了想，上前作禮：“臣女近日派人查看數次，著人算了一下，我們救濟百姓還需五十七萬，湊個整，六十萬，不知右相可否現下派人往東邊送上這六十萬兩白銀，以表對百姓，對陛下的心意。”
皇帝點點頭：“歌兒說得好。難民一事，有勞右相了。”
右相神色一凜，道了聲好之後，神色不明地盯著常歌看。
常歌也沒理他，自顧自道站回位置。接著諸位大臣又上奏了一些瑣事，待皇帝宣布退朝後，眾臣也作魚群鳥獸散去。
常歌正走著，廣白朝她走來。
她依稀記得當年路過塵塞，遇到個窮書生，提點了一二，未曾想第二年科舉，他竟一鳴驚人，被左相看中，提拔為侍郎，當時的書生便是這廣侍郎廣白。本以為他會投靠右相，沒想到在她得勢第二年就投靠了她。想必是為報當年知遇之恩吧，常歌笑了笑。
“郡主。”他行禮，二人並肩走著。
廣白先是寒暄幾句，與她有說有笑。直至走到無人的地方，他忽得停下腳步，神色堅定地看著她，用僅容他二人聽到的聲音道：
“廣白奉主之命，拜見郡主。”
說著便要跪下，常歌連忙抬手阻止，回頭看了一下，見左相跟在不遠處。
霍正見常歌回頭，便朝她確定地點了點頭，從岔道離去。她心下了然：廣白便是左相安排在她身邊接應的人。
見常歌信任了他，廣白從袖口掏出一封信：“此處不方便言語，郡主請看。”
常歌打開信，隻見信中寫道：
‘莫孔老賊怎肯出那六十萬救東邊百姓於水火？地方官員個個都視而不見，臣實在是一籌莫展。為今一計，隻好孤注一擲，懇請郡主出手相助。’
常歌笑了笑，什麽也沒說，拿出一塊疊好的繡帕遞給廣白。
“交給他。”
廣白應下，心知郡主指的何人，但他不知郡主為何要給他一塊女子用的繡帕讓他交付，他也不敢擅自拆開，隻好趕緊回府，讓暗衛秘密送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