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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彩繪圖 江山賦

  “玉蘭樹忌低濕喜高燥,當初常府擇地時,可是大費周折,精挑細選了一番才找到此處。”常暮蘭笑著搖了搖頭。


  “郡主是喜蘭、愛蘭之人,世人鮮有,郡主為人處世大度周全,脾性高潔,實在是令杜某佩服。”


  常暮蘭笑答:“杜公子高抬了,這玉蘭用途頗多,本宮甚是喜歡。”說著,抬步進了正廂,“杜公子進來嚐嚐這玉蘭花糕。”


  “好。”杜佑也隨著一起進了屋。


  正廂的擺設簡單,沒有過多金銀修飾,幾張檀木雕花椅,幾張小桌,其中一張桌上有一盤糕點,兩個茶杯,一盞茶壺。桌子後麵是一張青山彩繪屏風。


  “屏風上可是石先生臨摹的《千裏江山圖》?”杜佑笑問道。


  常暮蘭抿了口茶:“杜公子好眼力。本宮甚喜山水畫,尤其是這青綠山水,色彩濃豔不俗,蒼翠畫輪廓,石青、石綠相添,間以赭色為襯,峰巒起伏綿延,江河煙波浩渺,氣象萬千,壯麗恢弘。”


  常暮蘭落了坐,坐在正對屋門的檀木椅上,杜佑落坐右側椅,兩人之間有一張花梨木桌,常暮蘭將玉蘭花糕往對麵人推了推,伸手示意他品嚐一下。


  又道:“玉蘭早春三月開花,花瓣可食,采摘下鮮用或曬幹用,泡茶飲用或製成小點,不僅祛風散寒通竅,亦可以通氣理肺。”


  《花鏡》謂:“其瓣擇洗清潔,拖麵麻油煎食極佳,或蜜浸亦可。”


  杜佑笑道:“聽聞夏初果熟可入藥。”隨即點點頭,“確實是個好東西。”


  “先不說這個了。”常暮蘭放下手中茶杯,看著對麵的人道:“既然兩國成了約,這姻也隻得暫時應著,你我毫無情分,便掛個夫妻之名,明麵上做給外人看,私下裏你我就算個朋友,杜公子意下如何?”


  杜佑溫和笑了:“但憑郡主吩咐。”


  “和駙馬此等聰明人說話甚為省心。”常暮蘭含笑看著他,又道:“本宮令人將府邸飾得喜慶些,再給街坊百姓發點彩禮,這婚就算成了。”


  “郡主身為女子都不介意,在下更是不敢有任何怨言。”


  常暮蘭起身笑道:“駙馬是個爽快人。主院右側屋子本宮讓人收拾好了,駙馬去瞧上一眼,若是還缺些什麽,跟管家說便是,本宮還有些事要處理,恕本宮失陪。”


  “好,郡主慢走。”看著常暮蘭的背影消失在園景中,杜佑也起身,去看一看主院的房間。


  出了大廳,在左側回廊進入竹庭,到了後院的假山石園,再走幾步,便到了主院的園拱門,一進拱門,就看見自家侍在主院裏來回走動,一會兒打量打量這兒,一會兒打量打量那兒。


  小磊子見他回來了,雙眼一亮立馬跑到杜佑跟前道:“公子,郡主實在太厲害了!”


  “哦?”杜佑有些好奇,笑著問道:“怎個厲害說法?”


  “剛剛我繞了一圈,發現主院東西都是嶄新的,可見是郡主今早托人置辦的,而且準備甚為全麵,公子的房間也是按公子喜歡的樣式準備的,短短時間就準備得如此周全,實在是太厲害了。”


  杜佑也看了看四周,點點頭,又進屋觀察,發現裏麵用具多帶有雕竹畫竹之樣,不禁笑了笑,這布置確實符合他的喜好。


  “公子還沒吃飯吧,我剛剛去廚堂瞅了一眼,那廚子的動作,好家夥,那叫一個行雲流水。我問了問人,說常府的廚子都是禦廚。我瞧了瞧他做的吃食,光是看菜色就令我流口水了,於是趕緊將公子那份端了回來給您嚐嚐,我一開始還擔心到了這裏公子會同樣受委屈,沒想到郡主對您這麽好,飯菜和住宿都是府主的待遇。”


  小磊子一股腦說了一大堆,喜笑顏開道:“您讓我租老馬那日是不是算到了今日這般?”


  杜佑無奈道:“你家公子又不是神算。”


  “我覺得是。”小磊子嘿嘿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公子先吃著,我去別處看看?”


  “嗯。”


  聽到公子同意,小磊子高興的閉門離開。


  屋內靜下來,一道人影閃現。


  “主子。”一黑衣男子半跪在地,向麵前人一抱拳。


  “可查到了?”


  “是。四皇子在主子落腳附近的馬廄,給壯實的馬匹都下了藥。”


  杜佑神色不變,想必是早有預料。


  “得知四皇子計謀不成,五皇子派人在去皇宮的路上埋伏暗殺,卻被不知什麽人攔了下來。”


  杜佑略有些吃驚,眉目一挑,問道:“可有查到是哪方勢力?”


  “回主子,是淵藪閣的人。”


  杜佑眉頭一皺,淵藪閣勢力龐大,涉及五國,專做情報交易,他未曾與閣中人有過交情,怎會幫他?


  壓下心頭疑惑:“你下去吧。”


  “主子……”


  見佐鬱遲遲不動,杜佑問道:“可還有別的事情?”


  佐鬱猶豫著道:“讓主子受委屈了。”


  聽其此言,杜佑愣道:“我何時受委屈了?”


  “就是主子……主子和郡主……”佐鬱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


  杜佑聽他言語,忽然笑了,輕笑:“郡主待我如客,你們不必擔心。”


  “是。還有,主子,我方才去見了姚堂主。”佐鬱頓了頓,無奈道,“堂主一見到我……很是高興。”


  回想起方才的畫麵,姚尚書一見到他,激動的連話也說不出來,顫抖的握住他的手,就差沒興奮地原地轉圈了。


  “哦?怎麽說?”


  佐鬱從衣袖裏拿出一遝紙,遞給杜佑,不好意思地咳了兩聲道:“您還是自己看吧。”


  杜佑哭笑不得的接過那一厚遝,打開首張。


  隻見信內寫到:


  ‘姚某來此六載,本以為這輩子隻能為樓打探些個消息,與重任無緣,未曾想過主子竟會到此。關於大計之事,佐護衛與我提了一二,姚某甚感榮幸與激動。姚某願為主子鞍前馬後,赴湯蹈火,在所不惜。信的末尾,姚某還是想發自肺腑的寫下一些言語,以表我對主子深深地敬佩之情……’


  杜佑大致翻了翻,後麵基本上都是些無用的廢話,他神色一斂,無奈扶額。


  佐鬱回想起昨晚姚堂主寫信的情境,若不是他再三阻攔,尚書大概會寫一卷信給主子了吧。


  杜佑將信遞給佐鬱,示意處理掉,然後想了想開口道:“去查查郡主。”


  半跪的人應了聲,人影一閃,不見了。


  屋子裏剩下了杜佑一人,他思索了一會,看到桌子上的飯菜,眸間閃過不明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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