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快脫
“什麽?”
“在我跟那些家仆混戰的時候,有人潛入易氏家宅,抱走了他們的小公子,我因此有機會逃脫。”
“不是吧,你武功這麽高,還會被人吊打?”顧清歡不太信。
言緋冷笑道:“我也聽說你醫毒雙絕,等回了赤霄,我便讓人把你丟盡蛇窟,看看你能不能全身而退,嗯?”
“……”
話不投機半句多。
顧清歡估摸著,他這次被坑成這樣,大概時刻都壓抑著把自己捏死的衝動。
她還是不要再去刺激他。
現在全城封鎖,出不了城,千人巷雖然人多,但也不排除有人看了他們的畫像,去給易塵報信。
這裏也不是什麽久留之地。
穩住了激動的阿婉,顧清歡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手上拿了些草藥。
草藥上麵沾著泥,一看就是不知道從那塊地裏現挖出來的。
她把泥土洗淨,走到言緋麵前。
“快脫。”
“你又想耍什麽花招?”言緋皺眉。
“這裏人多眼雜,你這傷又太張揚,我先給你包紮一下,再想其他的對策。”
說話間,顧清歡已經開始碾藥。
言緋一動不動。
半晌,嗤笑道:“顧清歡,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的立場?”
“立場?你快拉到吧,咱們現在都是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你還跟我講立場,你有什麽立場啊?”
顧清歡拉開他的衣領,將草藥糊在他傷口上。
重重偽裝下,是白皙的皮膚和完美的肌肉線條,還有一道道陳年舊疤。
唯一意外的是,他心口處有道傷,既不像是這次新添的,又跟那些舊傷不太一樣。
顧清歡皺了皺眉。
言緋眼神一凜。
正要發難,就被顧清歡猝不及防打在麻穴上。
她料理他越來越順手。
顧清歡把他當一個普通的病人,全程目不斜視,也不問多餘的問題,隻埋頭處理傷口。
言緋捏了捏拳,最後低頭,懶得理她。
垂眸處,忽然看見她蹬掉了一隻鞋的腳,蓮足白皙小巧,染上了灰塵,還有幾處被石子劃傷。
他嘴唇動了動。
最後,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言緋給他們都換張臉,他的易容術極高超,一番偽裝之後,很難再看出原來的模樣。
大概心裏藏了怨氣,他在給顧清歡易容的時候,故意塗黑了她的膚色,又在她臉上貼了顆大痣,還補了一根毛。
這很有存在感。
顧清歡自認是個有涵養有深度的人,不會跟他一般見識。
這種行為,太幼稚。
她默默在他的傷藥裏加了辣薄荷。
後來他們換了個落腳點,還是在千人巷中。
這是處破廟,人比之前少,多是老弱婦孺,偶有幾個青壯,也都是病怏怏的樣子。
他們分散在各個角落,各自裹著破破爛爛的外衣。
阿婉擔心孩子,一路上都魂不守舍。
顧清歡隻能勸說想這麽多也不是辦法,不如明天再去打聽,結果另外兩人都沒有回應。
她隨便烤了點東西,分給其他兩人,就到一旁倒頭大睡。
是夜。
今晚破廟的人們今晚睡得格外沉,就連一直警惕的言緋都沉沉睡去。
顧清歡坐起來,彈掉指甲裏剩餘的粉末。
確定所有人都睡著了,她才起身出去。
街上一個人都沒有。
秋風夾雜著寒意。
顧清歡裹著身上的布衣,快速在巷子裏走著。
她要去的不是別處,正是易氏家宅。
阿婉不肯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麽,她自己卻是有所察覺的,要說易塵現在的狀態,她再熟悉不過。
想當初,慕容澤發起狂來,也是這副蠢樣。
至於他身邊的那個雪兒……
顧清歡冷笑。
有些人就是奇怪,就算是改了音容,變了胖瘦,身上的氣質卻不會變。
所以,哪怕她這次沒有用恨入骨髓的目光淩遲她,她也認得出來這人是誰。
如果之前還是懷疑,那她現在幾乎已經可以肯定。
這就是當初跟在慕容姝身邊的那個宮女。
或者,不應該叫她宮女,而是……
“這位姑娘,天這麽晚了,你怎麽一個人在街上走啊,就不怕遇到壞人嗎?”
軟軟的聲音在巷末響起。
顧清歡抬頭,隻看到一襲婀娜身影。
那個叫作雪兒女人站在巷末,遠遠的看不清表情,隻讓人覺得她似乎在笑。
顧清歡看看她,又抬頭看了看天,道:“是啊,沒想到已經這麽晚了,我正趕著回家呢。”
“不知姑娘家住何處,不如我讓人送你一程吧。”她招了招手。
瞬間,巷子裏出現很多人。
顧清歡環視一眼。
這些人全部穿著有易氏家徽的衣服,凶神惡煞。
再看巷子的另一邊,易塵也麵無表情的站著,無鞘的長劍握在手中,鋒芒畢露。
“這是什麽意思?”
“嗬,這話應該換做我來問你,你蠱惑易氏主母,又派人綁走小公子,該當何罪!”
“這我就聽不懂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綁人了?”顧清歡仗著自己易了容,死不承認。
雪兒冷笑,露出猙獰之色,“事到如今,你還要狡辯?那好,我這就讓人將你拿下,等撕下那張麵具,再來發落!”
她示意人上去。
易氏的家仆自然不肯聽她的。
這個女人還沒過門,就誘得家主對她言聽計從,他們覺得這人邪門兒得很。
無奈,易塵不知道怎麽的,她說往左,他就絕不往右,真真把她寵到了天上。
家仆們隱隱覺得不對,但又不敢忤逆。
易塵下令捉人,他們隻有聽令。
顧清歡眼睛一轉,忽然抓著領口大退幾步,尖叫道:“流氓!你們想幹什麽?!”
“……”
“生得美難道是我的錯?你們仗著人多就欺負我一個弱女子,算什麽英雄!來人呐!快來人!這裏強搶民女了!”
顧清歡聲音很大,一邊叫一邊退,像是要把方圓十裏的難民們都嚎過來。
易氏的家仆麵上有些掛不住。
看著那張嘴角長了塊大痣還帶毛的臉,他們覺得自己的審美受到了侮辱。
隻有雪兒厲聲道:“別被她騙了,這個女人最善蠱惑人心!”
“是嗎,我擅蠱惑人心,那你呢?”顧清歡收了嗓門。
不知何時,她已經挪到了裏雪兒不到三丈處,皎皎的眼底泛著精光。
狡如狐。
雪兒心底一跳。
她最討厭顧清歡這種眼神。
“你胡說什麽!”
“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不知道?其實我也納悶兒呢,能從淩遲之刑中活下來,多難得啊,你不去找你的王爺,跑到這江州來做什麽?
難道覺得他上了沙場,不一定能活著回來,才想換換口味?那你的手段也太老套了,雪兒……哦不,我還是比較習慣叫你靈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