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君訣把整個刑場攪翻天的時候，顧清歡也終於帶著人趕到。
她看見帶著兵刃的士兵衝到顧君訣麵前，寒光利刃，鋒芒畢露，仿佛她第一次見到她的那個冬夜。
寒風淩冽。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恐怕誰也無法想象那麽小的孩子會經曆那樣的事。
“住手！！”
“這都是妖孽的同黨，來人，給本宮一並拿下！”慕容夕顏麵有快意。
她覺得她贏了。
這次不僅是顧君訣，就連那個討厭的老女人，一直標榜自己是神醫的女表子，也能被一網打盡。
這都是她的功勞。
如果不是她運籌帷幄，足智多謀，這些企圖顛覆他們宗室的亂黨還不知道要囂張到什麽時候。
慕容夕顏從來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麽神醫。
她覺得，世上除了自己，再不該有女人能擁有萬眾矚目的光芒，更何況這母女倆在她風光歸來的時候羞辱過她。
這樣更不能留。
她身居高位，說一不二，這種螻蟻般的跳梁小醜，隻有被碾死的份兒。
然理想總是豐滿的。
慕容夕顏的命令開始有用，甚至不少侍衛拿著兵器衝向顧清歡，可當他們看清眼前人的相貌的時候，手上的動作都停住了。
“顧……神醫？”
一開始或許隻覺得麵熟，可走近了看，那容貌五官，言行舉止，不是顧清歡是誰？
如今的禁軍，部分是曾經午門之變存活下來的禁軍，或者也有當時教頭帶出來的青年，更有甚者，是受過顧清歡的救命大恩的人。
顧清歡在盛京多年，救過的人不計其數。
他們再瞎，也不可能相信顧清歡是妖孽同黨這樣的笑話。
帶著人的小領隊停下來，其他人自然也就停了。
“你們做什麽，想造反嗎？違抗本宮的命令，信不信本宮立即將你們滿門抄斬！”慕容夕顏眥目欲裂，怒不可遏。
“這位……太子妃是吧，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顧清歡抬頭，聲音冷如冰霜。
“你！！！”
“我知道你身份高貴，可我也知道東陵律法嚴明，在一切權利之上，像滿門抄斬這種大罪，是要經過三司審理的，就連當今聖上都不敢隨便這麽說，太子妃這態度，是要造反？”
顧清歡站在兵戈林立中間，並不顯得害怕。
這麽多年摸爬滾打，她早就折騰習慣。
慕容夕顏明顯沒見識過她的本事，三兩句就被氣得臉色鐵青，雙目通紅。
“嗬，真是好一張利嘴，爾等光天化日之下劫法場，太子妃將你們拿下乃是天經地義的事，爾等休要在這裏強詞奪理，顛倒黑白。”慕容笠仲開口。
他見女兒劣勢，立即出來幫襯。
且他也是個能言善辯的人，自然不會害怕給顧清歡對上。
“說到顛倒黑白，民女跟慕容大人比起來差多了，許久不回京，一回來大人就將民女夫君抓去，如今又要抓民女和民女的家人。
民女不明白，究竟跟大人有什麽深仇大恨，才讓你如此不擇手段的要將我們趕盡殺絕？”
顧清歡許久不曾同人嘴炮了，如今看來，戰鬥力也沒有退漸太多。
慕容夕顏聽罷，臉色已經相當難看。
都連慕容笠仲都沉著臉，咬牙切齒，“胡說八道！是你女兒劫法場在先，你們這些刁民都是亂黨，自然該殺！”
“明明是你們先動手！”
這時候圍觀的百姓也炸了。
別人的事他們或許會袖手旁觀，或者火上澆油，可這不一樣。
這是顧清歡。
別的不說，如今盛京的百姓可都是把顧清歡和黎夜當作神祗般崇拜感激，如今慕容一家明顯不安好心，他們可坐不住。
有人甚至想到了當年午門之變。
淑太妃賣國叛國，端王更是殘殺忠臣坐上皇位，現在慕容氏享受著別人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安寧，作威作福，一手遮天，實在讓人齒寒。
“慕容氏不得了，當初為得天下，暗算忠臣，如今更是流放功臣，殺害賢良，難道是想效仿前朝哀帝嗎？”
前朝哀帝，暴虐亡國。
這話說出來就有些重了，不隻是慕容笠仲他們，就連在皇宮裏的帝王都受到了牽連。
但這話又不算錯。
近來東陵朝政是有諸多混亂，先是趙唯棟等人被外派邊疆，然後又接連有不少賢德義士被人刺殺。
太子寵妾滅妻，肅帝親近宗室。
就連當初享譽盛名，桃李滿天下的屈老夫子，都已卸下青麓書院元首之職，徹底告老還鄉，無人知道他蹤跡。
現在的東陵，處處透露著衰敗之相，仿佛黑雲當空，不見天日。
“自己行事荒唐，不從根本上找原因，反而去親近什麽國師術士，四處抓捕所謂妖邪，要我看，這妖邪就在身邊，隻是今上一葉障目，被蠱惑了心智！”
“就是，幾個從來沒聽過名號的宗室，一不建功，二不立業，輕輕鬆鬆就當上了一品官員，女兒更是入主東宮，知道的說今上跟宗室關係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今上中了邪！”
“沒聽過名號才正常，聽說黎相在時，這些宗室都灰溜溜的逃去邊遠城郭，如今黎相不在，才卷土重來。”
“黎相刨心瀝血，為國為民，果然，這些人一回來就將盛京弄得烏煙瘴氣，可見不安好心。”
眾說紛紜，群情激奮。
慕容一家臉色已經極其難看。
“你們……你們這是要造反！找死嗎！”
“那就殺了我們，我們倒想看看，要堵住這悠悠之口，你們究竟還能做到什麽程度！”
他們怎麽都想不到，這些布衣百姓竟然敢藐視皇威，妄議朝政，這要是放在他國，必然要斬首。
可東陵不一樣。
慕容澤在位多年從未限製過百姓言論。
這段時間朝廷千瘡百孔，再這麽下去，東陵危矣。
他們此舉是為顧清歡，但更是為自己的家國，是為自己心中的兩良知作出的反抗。
慕容夕顏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但越是這樣，她就越想彰顯自己的權威。
她已經在慕容昭那裏受夠冷眼，沒道理這些賤民也能踐踏自己，“好，那就滿足你們，來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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