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
將領們回營了,他們要準備明天的大戰,然后享受可能是此生最后的一次美夢。但朱棣卻很難睡著,因為他比誰都清楚,自己并沒有必勝的把握。要鼓動別人是很容易的,激動人心的話語、封建迷信、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擠出一點眼淚,就可以這些棋子們為自己去拚命。
但他鼓動不了自己,絕對不能。他比誰都清楚自己到底是個什么貨色,什么天子天命都是狗胡說,只要盛庸那鋒利的大刀在自己的脖子上輕輕的作一個旋轉動作,他也會像其他人一樣多一個大疤且可以保證絕對不會長出第二個頭來。
盛庸實在太可怕了,他太了解自己了。他的陣勢是如此的完美,那令人生懼的火器和箭弩足可以把任何攻擊他們的人成刺猬,除了拼死作戰,沖鋒陷陣,似乎也沒有什么更好的制敵方法。自己固然是劉秀,可是盛庸卻絕不是愚蠢的王尋。
三年了,這實在是一條過于艱辛的道路,沒有一天能夠安枕無憂,沒有一天可以心無牽掛,整日盼不到頭的是方孝孺那言辭尖利的討伐文書、一批又一批的討逆軍和天下人那鄙夷的目光以及每日掛在口中的"反賊"的光榮稱號。
而這些并不是朱棣最恐懼的,他真正害怕的是失敗,即使天下人都反對自己,但只要造反成功,自然會有人來對他頂禮膜拜。但問題是他真的能夠成功嗎?打敗了無數的敵人,卻又出來更多更厲害的對手,勝利遙不可及,遙不可及!難道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嗎,在恐懼中度過每一天,然后去面對明天那不可知的命運?
坐在黑暗中的朱棣靜靜的沉思著,但思考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事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恐懼也沒有任何用處,該來的始終會來,去勇敢地迎接即將到來的命運吧。他站起身,走到營外,注視著那無盡的黑夜
"天快亮了"
第二次中獎
這又是一個晴朗的天氣,清澈的河水伴著水聲不斷奔涌,初的綠草已經開始發芽,但此時此地的人們并沒有欣賞美景的心。他們身著盔甲,手持刀劍,即將開始第二次拼殺。
在戰役開始前,雙方布置了自己的陣型方位,北軍東北向布陣,南軍西南向布陣。按說這種布陣方向應該只是無意為之,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但估計朱棣本人也不會想到,正是布陣的方向決定了這場戰役的結局。
此戰仍是朱棣首先發起進攻,他一改之前策略,率領騎兵從盛庸軍兩翼同時發動進攻,其目的無非是想使盛庸顧此失彼,然后找出他的破綻發動攻擊。朱棣打了一個不錯的算盤,但盛庸這個精明的商人讓朱棣失算了。
盛庸早已料到朱棣的這一招,他的軍隊左右翼都十分強悍,完全沒有留給北軍任何機會。雖然北軍奮力沖擊,仍然無法攻破盛庸的軍陣。雙方鏖戰甚久,不分勝負。但兩軍的主帥心卻是完全不同。
盛庸并不著急,他本來就是要通過固陣之法耗盡北軍銳氣再發動進攻,時間僵持越久對他就越有利。而朱棣則不同,他所率領的是機動化騎兵部隊,但并不是機械化坦克部隊。騎兵部隊的機動是取決于人和馬的,而這二者都是需要吃飯、啃草和充足休息的,喝汽油不能解決問題。如若陷入苦戰,必不能持久。
朱棣雖然明白這一點,但他卻無法改變狀況,盛庸活像縮在龜殼里的烏龜,任朱棣攻打就是不露頭,時不時還反咬一口。遇到這種敵人,朱棣也無可奈何。
雙方就在一攻一守中消磨著時間和人的生命,戰斗完全陷入了僵局。朱棣和盛庸都在盡全力支撐著,因為他們都知道,無論什么樣的僵局,總有打破的那一刻,就看誰能堅持下去了。
他們都沒有料錯,打破僵局的時刻終于來到了,但卻是以他們都想不到的一種方式。
接下來的詭異的事又一次發生了,節是這樣的:"本是晴空萬里之天,突然天地變色,飛沙走石,妖風四起!"這段話看起來十分眼熟,不錯,此段描述曾在白溝河之戰中使用過,這里再次使用實在是因為以我之能力,實在無法解釋這股妖風為何總是在關鍵時刻關鍵地點刮起來。想來當時的作戰雙方都沒有天氣預報的能力,大型鼓風機沒有發明,戰場也并非任何一方所能挑選的,所以應該可以排除人為因素的作用。因此我們對這一現象的反復出現只能感嘆道:這是一個神奇的世界。
風不但刮了起來,偏偏還是東北風,真是活見鬼,南軍的士兵們頂著大風沙,眼睛都睜不開,更別談什么作戰,北軍士兵就像趕鴨子一樣將他們擊潰,盛庸本人見勢不妙,立刻收拾人馬逃走。他似乎意識到了上天并不站在自己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