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替代品
瑾十三端著一碗粥輕輕的走向百裏止的書房。聽冷辰說，百裏已經兩天沒有出書房一步了，端進去的食物也是放涼之後被端了出來。瑾十三心中到底是擔心著百裏止。
敲了敲門，裏麵並沒有聲音，瑾十三彎下腰，耳朵貼著門框仔細聽著裏麵的動靜。
“瑾姑娘”瑾十三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慌忙回頭，是冷辰？
瑾十三心中不免一陣尷尬：“我是我是來給他送吃的”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弱。
“主人吩咐過，瑾姑娘若是找他，便直接進去便可。”冷辰麵無表情的說道。
瑾十三心中納悶，卻也沒有表現出來：“哦，那我，我先進去了。”瑾十三指了指書房的門。
冷辰微微一頷首。
瑾十三輕輕的推開門，冷辰還站在門口，衝著冷辰一笑，便關上了門。
書房裏麵黑漆漆的，並沒有點燈。
瑾十三乍一接觸黑暗，還有些不適應，立在原處等待了好一會兒，那種感覺才過去。眼前隱隱約約的能夠看見一些陰影。
這是第一次瑾十三來到百裏止的書房，裏麵的擺放她並不熟悉。隻是憑著直覺走到書房的書桌前，突然腳下像是踢到了什麽東西，緊接著身體被一股力量推到牆邊，一陣熟悉的氣息傳來。
“什麽人？”百裏止突然出聲，緊接著身體突然自床上衝出，將來人堵在牆邊。
瑾十三被嚇了一跳，不禁“啊”的一聲。
百裏止聽見熟悉的聲音，慌忙放開了一些力量，將瑾十三穩定住，便退了開來。緩緩的走到桌前，點起了一支蠟燭。
燭火一亮，瑾十三便感覺一陣開朗。書房內的設備很簡單，四周都是書架，書架上滿滿都是書卷，書房的右側，有一個書桌，書桌上擺著筆墨紙硯。而瑾十三剛剛在地麵上踢到的，是散在地上一張寫在牛皮紙上的紙條。
“十三怎麽會來？”百裏止按了按眉心，看著瑾十三問到。
瑾十三回頭，便看見百裏止站在自己身後。或許是幾天沒有合眼，他的神情有些疲憊，眼圈有些發黑，應該是剛剛睡醒，身上還穿著白色的裏衣。
看著這樣的百裏止，瑾十三一陣語塞，想了好半天不知道說些什麽，百裏止看了瑾十三一眼，也沒有說話，慢慢走向書桌後麵坐了下來。
“我，”瑾十三抿了抿唇，“我聽冷護衛說，你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便，便想著給你送一碗粥，你忙歸忙，別累壞了身子。”說著便想將粥遞給百裏止，低頭才發現，經過剛才二人的誤會，粥早就灑滿了一地。
瑾十三苦笑了一下：“都灑了呢，我回去，回去重新給你做一份。”說著便要轉身回去。
百裏止看著瑾十三，隻覺得她今天不怎麽正常，若是還生氣他的欺騙，必然不會這般臉色蒼白：“十三，”他叫住了她，“你怎麽了？”
瑾十三回頭看了百裏止一眼，笑了笑，搖了搖頭：“我沒事”說完，便再也不看百裏止，徑自走了出去。
百裏止疑惑的看了一眼瑾十三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便低頭想要繼續瀏覽奏章，餘光猛然瞟見地上攤著的牛皮紙，自己睡覺前沒有關窗，是風吹落的吧。想著便走上前去拾起紙張，看見了紙上的內容，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瑾十三消失的地方，罷了，她早晚是要知道的。
瑾十三失神的走在院子中，腦海裏不斷的回想起那牛皮紙上的內容：一切都已準備好，隻等著將軍令下，依著將軍吩咐，有人在宮中保衛準夫人的安全。準夫人，是指蕭婉吧，原來，即使百裏止對自己如何溫柔，他所娶之人，他最終的歸宿，都不會是自己，他要的隻有蕭婉。
“篤篤一聲敲門聲打斷了瑾十三的思路，這麽晚還會有誰來找自己呢？
“十三，我進來了”是百裏止？瑾十三慌忙站起，凳子摩擦地麵發出巨大的響聲。
百裏止突然進門，“十三沒事吧？”
瑾十三勉強笑了一下：“我沒事，隻是凳子倒了而已。”
百裏止定定的看著瑾十三，瑾十三被看的不甚自在：“百裏？百裏？怎麽了？”
“十三可是看到了下午的紙條？”
瑾十三一愣，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隻是站了一會之後，慢慢的走到桌子前，將凳子扶正，坐下，良久，才輕輕的“嗯”了一聲。
百裏止歎了一口氣：“十三，這件事情，你早晚便會知道，你如今算是我最親近的人，我不想瞞你。”
瑾十三好長時間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桌子上的茶杯出神，突然站起身，拿起茶壺，給百裏止倒了一杯水，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突然茶壺一歪，瑾十三慌忙放正，茶壺落在桌子上發出一陣悶響：“百裏止，你心真狠！”
百裏止看著沒有摔倒的茶壺，突然笑了一聲。
“百裏止，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喜歡上你的？”瑾十三突然問到。
百裏止愣了愣，眸光突然一暗：“從頭至尾。”
瑾十三突然笑了：“從頭至尾？是啊，你自始至終都知道，我喜歡你，我愛你，但是，這便是我的錯嗎，我便活該受這些折磨嗎？你眼睜睜的看著我淪陷，一麵對我說你不喜歡我，不愛我，一麵對我百般嗬護，噓寒問暖，我忍著，受著，卻又沉陷在你編織的幻境中難以自拔。難道我先愛上，就要受這份苦。如今你對我說，我是你親近之人，告知我你要娶別人為妻，你想要我怎麽做，祝福你？嗬，百裏止，你把我想的太偉大，我沒那麽寬容！”
說到後來，瑾十三竟有些歇斯底裏，手竟然將茶杯捏碎，茶杯的碎片深深陷入她的手中，鮮血順著她的手滴滴落下。
“十三，鬆手！十三！”百裏止匆忙上前，右手緊握著瑾十三的手腕。
瑾十三隻感覺胸口處一悶，眼前忽明忽暗，竟是什麽都聽不進去了。
“十三聽話，什麽都不要想，靜下心來，十三聽話”百裏止心中一急，雙手環住瑾十三，瑾十三在百裏止懷中慢慢的平靜下來，隻是靜靜的沒有再說話。
“十三，我知道你心中難過，我今日來，隻想告訴你，他日我與蕭婉共結連理，擔憂你心中傷心難過，十三心中若不願，便走吧！”
瑾十三腦中一片空白。當初百裏止將自己接回來，可是如今他對自己說，你走吧。百裏止，若是早知今日你會將我逐出門，當初卻又為何接我回府。
“我知道了，明日一早，我便出府。”瑾十三木然的看著前方，“百裏若是沒有別的事情，便出去吧，讓我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說完便再沒有看坐在桌邊的百裏止，徑自走向自己的床鋪。
百裏止看著瑾十三的背影，雙拳緊握，手上的青筋都凸了出來，突然歎出一口氣，雙手無力的鬆開，轉身走出了房間。
聽見了關門聲，瑾十三才將視線轉向了門口處，眼淚突然便落了下來。百裏止，如果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那麽我走便是。
偌大的將軍府，自己兩次加起來也沒有待幾天，想來還真是可笑。這裏，終究不是自己的家，不過是自己的暫居地，如今真正的主人回來了，她這個替代品，終究要被驅逐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