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何人暗中下毒手
第二天一早，車無垢早早起身，準備去給吳氏請安之後，便到閑散山莊去。她知道沐老醫便是能幫助她查驗車明德的補藥的最好的人。
閑散山莊離車府倒是不太遠，但她怕自己一去就耽誤了許多時辰，不如先給吳氏交待一聲，自己再出去。
她連帶著抄好的書也帶了去了。
再來到閑散山莊的時候，大約是心情不同，隻覺得這裏的風景比第一次來時更美。
門前仍是沒有人看守著，她去敲門，出來的小童一見是她，便恭敬的請她進來：“姑娘請進。”
車無垢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先前那個守門的。
她進去後，看到那個當初給她試藥的小童卻是還在。此時正在太陽下曬著才采摘回來不久的藥。
“小哥，沐老太醫在麽？”
“啊？”那小童抬起頭來，發現進來的是車無垢，有些靦腆的摸了摸頭笑道：“原來是車姑娘，沐老醫不在，他回京城裏去了，沒在楚州。車姑娘不知道麽？”
這個小童雖然沒有見到車無垢拜師，但那日見沐老醫滿臉高興的樣子，想必與這位車姑娘相處還不錯，因此他以為車無垢應該知道沐老醫的行蹤的。
“我不知道啊，他沒告訴我。”車無垢的聲音裏有了些失望的味道。這沐老醫也真是的，還才剛收她為徒，讓她抄那些書，現在卻連回京城裏了也不派個人通知她一聲。
摸了摸衣袖裏的藥瓶子，心中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
小童熱情的請她到偏裏喝茶，她本想拒絕，突然腦中晃過戰嘯天那張戲謔的笑天，心裏鬼使神差的，便跟著那小童走進偏廳。
她捧著茶，並不急於喝上一口，隻是左右顧盼著四周，似乎不經意的問小童：“小哥，那日不是還有一位公子跟沐老太醫在一起的麽？他這幾日也沒有來麽？”
“啊，你是說那位公子啊？”那小童搖了搖頭道：“他也好幾日沒來了。沐老醫在的時候他還會來與老醫一同下下棋，若是老醫不在，他也是不會來的。”
那小童說著，疑惑的看向車無垢，問道：“車姑娘是來找那位公子的？”
“啊？不是！不是！我不找他，我找他幹嘛？”車無垢連聲否認著，卻因為小童那略帶疑惑的眼神，臉上熱熱的微紅起來。
不但是她覺得自己心裏還是臉上，哪裏不自在，便是看小童，也覺得似乎他看自己的目光也有些不對勁了，到底哪來的尷尬和窘迫，連她自己都說不上來。
掩飾的端起茶杯，車無垢喝了一口，目光卻向外掃了一圈。其實小童既然如此說了，那她便不可能看到戰嘯天，但心裏隱約的期待，讓她還是忍不住四處看了一眼。
終於山莊裏除了這幾個奴仆，還是奴仆。
看著今日是不可能找到沐老醫了，車無垢坐了一會兒便告辭出來，連那本書也沒敢放下，隻怕那書沐老醫對這些小童們也是保密的。
走到街上，看到熱門的街道兩側，幾家高高懸掛著招牌的藥鋪人出人進，車無垢眼前一亮，轉了一個方向，不再往車府方向去，而是轉身便進了一家藥鋪。
“大夫，麻煩你替我看看一副藥。”她一進店，雙眼便在藥鋪裏搜尋著大夫的身影。
隻見一位清瘦的中年青袍男子從櫃子後麵轉了出來，笑容可掬的問車無垢：“這位姑娘是要看病？還是要抓藥？”
車無垢微微一笑，從袖裏拿出那個瓶來，另一支手卻早已捏了幾兩銀子塞進大夫的手裏。
“大夫，小女子想請你幫忙瞧一瞧，這藥裏都有什麽東西？可是好藥？”
她也不說這是自己家裏人吃過的，似乎隻好奇一般。
那大夫掂了掂手中的銀子，臉上的笑意更深，接過瓶子，轉身將它倒在一張幹淨的草紙上。
他雖然一副愛財的樣子，但卻是一個有真才實學的大夫，而這些藥的成分也不是那麽難以分辨。
他隻細細的用手指將藥撥過來，翻過去的看了一番，又拿起幾根藥渣放在鼻尖上聞了。陡然間臉色大變。
車無垢眸色一暗，問道：“大夫，這藥是不是極好的補藥？我也是機緣巧合得到的方子，說是想按著它抓些來試試，但又怕有什麽差錯，因此隻好拿來給大夫幫忙瞧一瞧。”
“哎，姑娘，這藥怎麽可以亂抓吃呢？這可不是什麽大補藥，你配的這些藥啊，若是讓人喝了，會影響到人的生育，若是長期服用，就能讓人從此不能生育，斷子絕孫哪！”
他一邊說著，一邊連連的搖頭道：“是什麽江湖郎中給你的藥方？幸好你家裏人還沒有吃，這藥一吃下去，再想治好可就難了！真是害人的無德大夫啊，不會治病便莫治，竟然給人開出這樣的藥方來！”
車無垢聽了，心中咯了一下，又給大夫塞了幾兩銀子，小心的交待道：“此事還請為小女子保密，小女子謝過大夫了。”
那大夫心中透亮，車無雙才第一次塞銀子給他，讓他幫忙看一看藥渣的時候，他便猜到這其中定有隱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自然是不會亂說的。
心安理得的收下銀子，小聲的說車無垢道：“此藥配的極為隱密，若不是有經驗的大夫，隻怕還難發現。”言辭之間帶著明顯的得意之色。
“它原本是補藥的，但裏麵的幾味藥搭配錯了，便成了毒藥了。”
“是，小女子明白了，多謝大夫，小女子告辭。”車無垢微微一笑，也不再接大夫的話，她相信這大夫此時也明白事滋重大，定不會隨意泄露她到此問藥的事情。
她把那些藥重新又倒回瓶子裏，心想著沐老醫現下不在，也隻好將這些藥渣曬幹，自己慢慢研究，或是等到沐老醫回到閑散山莊的時候，再讓他親自看一下，這個大夫所言是不是真的。
回到府裏，吳氏便好奇的問車無垢：“無垢今日到哪兒玩去了？怎麽連丫頭也不帶一個，直去了整整一個上午。你爹爹還問起過你來，娘告訴他你買小玩意兒去了。”
“多謝娘親替女兒打掩護。不過，女兒倒真是去辦了一件很重要的大事，這事正是與爹和娘親有關呢！”當下，車無垢便將自己在藥鋪中問藥的事給吳氏大概的講了一遍。
“娘親，爹這六七年來，喝的那些藥根本就不是什麽補藥，而是能讓人不能生育的藥！”
本來平躺在軟塌上精神不振的吳氏猛然聽到車無垢的話，驚駭得一骨碌翻身坐起，盯著車無垢的眼睛道：“垢兒，這話可不許亂說！府裏的人，誰有那麽大的膽子！竟然敢……”她的話話還沒說完，猛然想起這藥是老太太找大夫配的，也是老太太交待讓老爺每天喝的。
她張合著的嘴陡然閉住，目光驚愕的看著車無垢。
“垢兒……你說的大夫的話可信麽？”屋裏彌漫著一股沉重的味道，那種驚駭的感覺讓人覺得這溫和的屋子也變得冷冰冰的。
若是連老爺都敢算計，那這個人的本事……
車無垢上前握住有些呆愣的吳氏的手，這才發現她的手冷得冰。
知道吳氏定是被這個消息給嚇到了，車無垢輕聲的提醒吳氏道：“娘親，現下隻有我和你知道府裏發生了什麽事，眼下我們還不能讓爹爹知道，無憑無據的，別讓爹爹不相信我們，還讓那個背後搞鬼的人有了防備。”
“那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讓你爹爹別再喝那些藥了？”吳氏坐正了身子，雙目直視著車無垢，一副全然信任的樣子。
“娘親千萬不能自己對爹爹說，我們得讓爹爹自己發現自己身體上的問題，”車無垢在屋裏來回踱著步，緊皺著眉頭思索著，如何才能讓車明德接受一次大夫的檢查？
若是他身體上的問題由這位大夫檢查且親口對他說出來，那他可能就更加相信了。
而這位大夫還不能是她和吳氏找來的。
吳氏隻聽說車明德喝的補藥其實是毒藥，心裏早就慌亂成一團，心裏敏銳的猜到，這府裏一定躲藏著一個幕後黑手。那個人一直想弄得他們車家絕子絕孫。
可是誰那麽狠，非要讓車家絕子絕孫呢？車家絕子絕孫對他又有什麽好處？
如此一想，心中更是發毛，不免將自己的擔憂告訴車無垢，兩個覺得必須要盡快讓車明德發現自己的身體狀況。
“想不到府裏竟然還有隱藏得這樣深的人！”吳氏後怕的說著，心想若不是車無垢心細，或許幾年之後，自己和府裏所有的妾室都還會以為府裏總是沒有人能生下小公子，全是她們自己的問題。
“到底會是什麽人要讓車家絕子絕孫呢？”吳氏輕聲說著，仿佛是自言自語。
有可能是車明德得罪了什麽人，但也極有可能就是家族中的人，因為若是車老爺無後，這車府所有的家產將來便都歸族裏了。這六七年過來的事情，一件一件在吳氏的腦子裏慢慢的清晰，很多從前想不明白的事，如今似乎突然間豁然開朗了起來。
吳氏的心越來越沉重起來，臉上是又驚又怒的表情。
“娘親，現下我們得盡快想一個辦法來，讓爹爹接受一次檢查。”車無垢盯著吳氏的眼睛道，眸中有著超過她年紀的沉著和冷靜。
“若是要讓你爹爹接受大夫的檢查，隻有等他生病了。”
車無垢沉思了半晌，對著吳氏緩緩的道：“若爹爹自己不能生病，我們幫他弄病好了！”
“這……”吳氏愣了愣，隨既又點了點頭，若不如此，她們就沒有辦法讓車明德知道他的身體狀況。
她咬了咬牙道：“這個讓娘來罷，或許娘可以設法讓他著涼，得一次小小的風寒！”
車無垢靠近吳氏的懷裏，輕聲的道：“娘親不必害怕，等到一切真相大白，爹爹一定會感激您的！”
母女倆緊緊的擁抱在一起，隻要有她們在，她們絕不允許這幕後的黑手得逞！
細細的商量了一番，車無垢才回到自己的院子裏去。因這突然發生的一切，她根本就睡不著，隻把那藥渣拿出來，讓芽兒悄悄的拿到安全的地方曬了，以備她日後研究。
“小姐，您也早點休息罷，這藥便交給奴婢，奴婢定不會讓它少了一根。”芽兒看著神情嚴肅的車無垢，心中知道這藥渣對小姐必定重要，小心的接了，又勸了車無垢早點休息，這才慢慢退出房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