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歎息

  司堇聿冷邪的眼神殺之下,墨小姐很沒出息地臉紅了。


  這個男人,好像無時無刻不在考驗她的定力。


  為了掩飾莫名的尷尬,她拿起一邊的飯盒,笑得溫軟十足:“陳叔讓我給你送的飯,有你喜歡的芒果鯛魚。”


  司堇聿薄唇略微一勾,順手捏了捏她雪膩膩的臉,轉而自然地牽過她的手,力道不重,卻是一種強勢掌控的姿態。


  感受著周圍那些灼灼的視線,墨姒顏下意識動了動手。


  司堇聿手下無聲一緊,略一低眉,淡淡看她一眼。


  意思很簡單:乖一點。


  至此,墨姒顏徹底安分。


  司堇聿走進專屬電梯,許助理這才鬆一氣,轉而看向身後的曾晚,語氣稍沉:“怎麽回事?”


  聖際無人不知,許助理氣質如竹,行事內斂,有一種難掩的清貴之氣,司堇聿身邊的第一人,卻很好說話。


  如今見他眸間的陰鬱之色,在場之人俱是了然:那位小姑涼,真的是總裁心尖尖上的。


  曾晚有些慌,說話也有些顛三倒四,隻能盡力把她所知道的交代一下,隨後,看一眼麵前這個氣勢淩人的總裁特助,溫吞吞地說道:“我看到的就是這樣,至於張瑤之前有沒有說過什麽,並不怎麽清楚。”


  張瑤臉色已經煞白,司堇聿離去若有似無的一眼,幾乎將她淩遲,她感覺神經就像麻痹一樣,隻剩下無邊的恐懼。


  許助理看她一眼,沉聲說道:“怎麽做,需要我教嗎?”


  不說張瑤,縱然是曾晚,也察覺到他話裏的深意,還有,那麽些隱約的殺氣。


  司堇聿的身邊,怎麽會有好人。


  張瑤知道他是什麽意思,隻是,想想又覺得不甘,為數不多的理智早已被嫉恨吞噬得一幹二淨。


  她倏地抬眸,直視著許助理,麵色如鬼:“憑什麽!難道就因為她是司總的人!”


  “我有錯可以道歉,她想怎麽樣都可以,但是借此開除我,我絕對不能接受!”


  “難道你們偌大的聖際集團,就是這麽壓榨員工的嗎?”


  張瑤的情緒失控,惡狠狠地好像隨時要撲上來,許助理卻是氣定神閑,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


  “我想,你有所誤會,我的意思,不僅僅是讓你離開聖際而已。”


  許助理稍稍傾身,在張瑤的耳邊一寸之隔,不緊不慢地說道:“留下來,我不保證是死是活。”


  “真以為,司總是善人?”


  他的聲音,像是最慈悲的魔鬼。


  張瑤心上一顫,差點站不住。


  聖際,怎麽可能是她放肆的地方。


  這一刻,她清晰地聽到自己牙齒發顫的聲音。


  許助理沒再看她,但凡有點腦子的女人,都知道怎麽取舍。


  他視線一掃,看向旁邊西裝革履的一人,淡淡道:“她身後的那人,一起解決。”


  區區一個前台敢這麽目中無人,身後自然有人。


  聞聲,那邊暗搓搓圍觀的某高層麵色一正,略一頷首:“好的,我會盡快處理。”


  許助理走了兩步,稍稍一頓,吩咐道:“經濟補償金按照合約,聖際不壓榨員工。”


  此話一出,張瑤終是支撐不住,直接癱坐到地上。


  隻是,沒一個人會同情。


  自己不長眼,不能怪任何人。


  許助理一走,那邊圍觀的人不由咬耳朵。


  員工A:“臥槽!剛剛那個捏著人家小姑涼不撒手的男人真的是我們司總嗎?”


  員工B:“嚶嚶嚶我徹底做不成總裁的女人了。”


  員工C:“好想問問那個小姑涼每天在八百米K-Size大床上醒來是什麽感覺。”


  員工D:“應該腰很酸吧。”


  員工E:“難道隻有我覺得總裁大人挺不要臉的嗎?”


  員工F:“確實,小仙女好像未成年。”


  員工G:“講真的,總裁體溫那麽低,我擔心小仙女以後宮寒。”


  其餘人:……


  都是打工的憑什麽你這麽優秀!


  然後,他們發現,員工F疑似是某高層……


  所以,上司你這麽八卦的嗎?


  墨姒顏跟司堇聿上四十九層,又一次被有錢人的世界無理由征服。


  司堇聿的辦公室簡直壕!無!人!性!

  辦公室的西麵,是通透的玻璃牆,高約十米,裏麵隔開一個虛無的深海世界,像是沉寂的天空之眼,憨態可掬的水母在此間浮沉,美得幾乎不真實。


  至於為什麽說憨態可掬……


  她實在找不到一個怎樣的形容詞可以描述荷包蛋水母。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養的桃花水母?”墨姒顏看著玻璃牆裏那些可愛到爆炸的荷包蛋水母,有些不解。


  實在是這種生物很不符合男主爸爸的高冷氣質。


  “這個,比較下飯。”司堇聿慢條斯理地解下襯衣上的玉質袖扣,袖擺稍稍往上挽了挽。


  略一側眸,他的目光定格到前方。


  墨姒顏賊兮兮地蹲在地上跟一隻荷包蛋水母大眼瞪小眼,一隻手還在玻璃牆上戳了戳,看起來真的蠢。


  當然,不否認還有點萌。


  墨姒顏聽到他說下飯,有些後知後覺。


  她趕緊起身,很是殷勤地把飯盒打開,一一擺好。


  “司先生,現在可以吃飯啦。”她此刻明眸灼灼,哪裏有一分委屈。


  剛才,果然是裝的。


  司堇聿想到她剛剛軟糯糯地跟他告狀,喉間不覺一緊。


  墨姒顏心有所感,看到他侵占的眸光,弱弱地縮了縮。


  她怎麽覺得司堇聿說的下飯,其實是指她。


  見她慫一臉,司堇聿冷淡如櫻的唇無聲一勾,啞聲道:“軟軟,幫我倒杯水。”


  司堇聿隻喝一種水,加拿大史前一萬年的冰川水,為了保證口感,必須用上乘的玻璃杯。


  對於水溫,也有嚴格的要求,必須介於冰點。


  墨姒顏不止一次腹誹司先生這種擰巴狗脾氣,真的很公舉病。


  當然,司先生貌美如花,吃飯的時候也是很養眼。


  於是,定力不足的某人被司先生抓包了。


  “軟軟,不要這麽看著我。”司堇聿眸色一深,拿著筷子的手無聲拈了拈。


  “為什麽?”她下意識反駁。


  想想她舍棄了好不容易的造作時光給他送飯,還被一個不相幹的女人diss,現在就看看他這張資本臉緩解一下也不可以?

  本仙女很委屈!


  “你這樣看著我,是想讓我吃飯,還是說——”司堇聿稍稍一頓,莫名地低聲一笑,聲線有一種勾人的喑啞:“吃你?”


  墨姒顏:……


  聲音好犯規!

  默默安撫一下自己的少女心,她盡量往旁邊挪了挪,然後一本正經:“這樣,行不行?”


  “靠近一點。”司堇聿十分淡定。


  或許是無欲而生,連誘哄的語氣都透著一種煙火不侵的涼薄。


  “司先生,你很難伺候。”墨姒顏一臉傲嬌。


  明明剛剛他嫌她的眼神直白,她現在離遠一點,他又不同意。


  “軟軟,這句話等你伺候我以後再說。”司堇聿手中的筷子輕輕敲了敲她的頭,聲線雖冷,卻是隱含了一分縱寵。


  他不是重欲的人,不然不會不碰她。


  司堇聿清冷無欲,帝都無人不知其寡淡,所以這句話,墨姒顏以為是說說而已。


  不否認有一點點特別,但也僅僅是一點點。


  更多的時候,他給她的是一種冰冷的距離感。


  飯後,墨姒顏收拾好飯盒,司堇聿下午有一個國際視頻會議,所以她打算按原計劃去逛逛街。


  聖際大樓地處CBD中心,旁邊就是最繁華的商圈,所以不遠。


  “所以,你是打算讓我一個人上班?”司先生對此表示很有意見。


  墨姒顏有些訕訕:“你以前也是一個人。”


  “現在不一樣。”司堇聿翻著策劃案,閑閑看她一眼。


  墨姒顏想說哪裏不一樣,隻是,奈何某人氣場強大,隻能苦逼地講道理:“一個人拿工資,卻要耽誤兩個人的時間,不劃算。”


  “簡單,工資我開。”司堇聿明顯不在意。


  “或者,如果你覺得白拿錢不合適,我讓人事部幫你安排一下。”


  墨姒顏:……


  好想做一個為所欲為的有錢人!


  另一邊,張瑤走出聖際大樓,消失得無聲無息。


  醒來的時候暗無邊際,她什麽也看不到,陰冷而壓抑的地方,令人窒息。


  她甚至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失去意識的,黑暗容易讓人暴露所有的弱點,而她,此刻像是螻蟻。


  身下的地板冰涼刺骨,她摸索著想要站起來,卻聽到一聲低笑,幾不可聞。


  那人的聲音,像是罪惡深淵引渡而來,有一種詭異的沙啞,惡鬼的歎息,令人毛骨悚然。


  空氣裏,隱約還有淡淡的木質香,混雜著幾許雲煙的味道。


  她不可抑製地尖叫一聲,幾乎是顫抖著說道:“你是誰!”


  那人沒說話,隻是惡魔的氣息,無處不在。


  張瑤幾乎有些崩潰,聯想到此前許助理說的那些話,她近乎癲狂:“你究竟是誰!是不是司堇聿讓你來的!”


  “我都已經這樣,為什麽還不放過我!”


  她如此歇斯底裏,那人卻並不介意。


  隨著喉間一聲陰戾的低笑,他歎息一般道:“誰碰她,我要誰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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