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礙眼
一場綁架,對於墨姒顏而言確實不算什麽。
一個身嬌體軟的千金小姐,一個不良於行的權門少爺,劫匪的鬆懈可想而知。
況且,他們所在的位置,處於四樓。
墨姒顏如果想無聲無息地一走了之,不是沒有可能。
此前之所以不動聲色,不過是想確認一下劫匪的目的,戰淵已經提醒了她,安全局葉硯之的消息泄露,她會成為眾矢之的。
所以,不確定劫匪的目標是她還是陸修沉的情況,墨姒顏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將計就計。
現在,生死危機,一旦劫匪紅眼,她和陸修沉的處境可想而知,是以,墨姒顏隨時可以一走了之。
隻是,陸修沉怎麽辦?
墨姒顏自認做不到對一個殘障人士置之不理,況且,這個殘障人士不是別人,那是盛世白蓮葉婠婠的未婚夫。
墨姒顏一臉糾結,陸修沉看著她的眼裏蒼穹雲淵一般的明媚,略一低眉,淡淡說道:“四小姐,莫非擔心陸某?”
“怎麽可能!”墨姒顏下意識反駁。
自!作!多!情!
“那你,怎麽還不走?”陸修沉示意他的指針,不多不少,正好7點。
“陸湛不來,那些劫匪豈會善罷甘休?”
“我再等等,說不定可以幫你收屍。”墨姒顏鄭重其事地說。
“陸某以為,你再不走,大抵誰幫誰收屍,說不準。”
“陸修沉,你少危言聳聽!”
墨姒顏看著陸修沉,倏地一笑莞爾:“那些劫匪都是粗人,不懂憐香惜玉。”
“不如,我送你一程?”
“不必——”陸修沉視線一凝,聲音疏冷。
“不用客氣。”墨姒顏明眸彎彎,循循善誘。話裏,一點不正經。
“四小姐,真的看不出來?”
“什麽?”
“你很礙眼——”
墨姒顏:……
男配,你很囂張。
良心,真是多餘的東西。
“不!知!好!歹!”
墨姒顏給了陸修沉一個王之蔑視,轉而走到北麵的落地窗,翻身如下。
來的第一天,她已經看過,旁邊有水管可以借力,下方正好是一棵枝繁葉密的古樹,不遠還有一個人工湖。
這裏,荒廢以前,應該是一個在建的休閑山莊。
墨姒顏走得悄無聲息,下方的劫匪一無所覺。
此時,一樓。
一人低聲說道:“首領,事情可能有變。”
“繼續——”黑衣首領一手輕輕摩挲著象牙刀柄上的八岐大蛇圖騰,聲音低沉且嘶啞。
“我們的人,在據此二十公裏的地方發現陸湛,還有不明勢力的痕跡。”
“不明勢力?”黑衣首領眼裏冷煞的幽光一掠而深。
他的視線,無聲無聲地鎖定刃上隱秘的族徽。
“不錯,陸湛昏迷不醒,至於贖金,下落不明。”那人低低說道,謹小慎微。
因為對方身份不明,是以,他們的人並未輕舉妄動。
隻是,誰敢劫他們的東西?
“現場,可有其他的痕跡?”黑衣首領眸光一寒,沉沉說道。
“對方收拾得很幹淨,手法十分專業。”
“不過——”那人略一躊躇,斟酌說道:“陸湛的身上,有兩處明顯的鞭痕。”
此言一出,黑衣首領目光稍稍一抬,看著不遠掩在霧裏花間不甚分明的千歲山,幾不可聞地低歎一聲。
爾後,涼涼一笑:“差點,忘了他們。”
風組的那位,正是擅長鞭的高手。
“聽說,這裏是魚千歲的地方。”
“魚千歲?”那人麵色一變,驚懼不已。
半晌,意識到自己失言,屈膝而下,一副領罪的姿態。
“起來——”
“這裏不是千櫻道,最好,忘了那些規矩。”
“是——”黑衣人頷首,躬身退到一側。
隻是,心裏久久不能平複。
魚千歲是誰?
據說,那是鏡組織的負責人,地位僅次於組織首領——鏡先生。
鏡組織,那是一個足以與西方地下皇者抗衡的勢力,不可小覷。
即使是目前名列賞金第一的CI,也須掂量一二。
說起鏡先生,這個概念可能很模糊,因為其人神秘不測,甚至究竟存不存在,也是一個值得推敲的問題。
不過,魚千歲卻是聲名赫赫的地下王者,據說,不少暗勢力都曾有意無意地拉攏,可惜,一無所獲。
真正讓魚千歲三字成為暗黑界的風雲曆史,應該說起十年前一夜之間屠滅R國的風前組。
那是當時名震一時的暗勢力,據說與國際多方勢力都有牽扯,背景非比一般。隻是,一夜之間,煙消雲散。
至於原因,隻是因為風前組三字,犯了魚千歲的忌諱。
黑衣首領大概知道一些,魚千歲手裏有兩張王牌,其一,是他的侍夜二部,心腹統禦,專司刺殺。其二,是風花雪月四組,四組各司其職,互不幹涉,專司情報、交易、監察、追蹤等等。
而且,風組的一組之首,對於魚千歲來說,似乎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略一思索,黑衣首領當即下令:“先撤,其他從長計議。”
如果真是千歲山的人,區區十億而已,就當一次教訓。
黑衣首領十分清楚,這裏不是R國,千櫻道對於魚千歲來說,不值一提。
再者,魚千歲的背後,還有一個鏡先生。
那是,蟄伏在血腥深淵的王者。
令人,望而卻步。
俱是訓練有素的高手,說起撤退,不過三分鍾的事,確保現場清理無誤,沒有留下任何身份的痕跡,黑衣首領吩咐那個花臂劫匪:“樓上,交給你解決。”
“是——”花臂劫匪應下。
想到那麽明眸如花的少女,神色隱隱一動。
一行人悄無聲息地撤離,走在最後的一人玩味地看一眼花臂劫匪,低低說道:“速戰速決。”
那麽會心的一眼,玩味且曖昧。
透出,一種習以為常的了然。
“老子的事,用不著你多嘴!”
那人知道花臂劫匪的癖好,也不多言,徑自跟上前麵的人。
豔福不淺。
那人不禁感慨,卻不知道,這次對於花臂劫匪而言,根本是一念地獄。
上到四樓,花臂劫匪首先看向一隅,輪椅上的男人,積石如玉,上善若水,一身慈悲天下的氣息,溫潤且從容。
像是,一尊雲墟飲月的佛。
隻是,僅他一人而已。
花臂劫匪視線一掃,麵色不善:“跟你一起的那個姑娘?”
“不知——”
“老子再問一遍,跟你一起的那個姑娘?”花臂劫匪目光一寒,厲聲問道。
“不知——”陸修沉一手輕拈佛珠,對於一身凶煞之氣的花臂劫匪,視若無睹。
“找死!”花臂劫匪看著陸修沉冷淡如雲的麵色,眸裏猩紅一緊。
隻是,距離陸修沉一步之隔,他的四肢百骸驀地一僵。
寸步難行。
甚至,可以聽到血液一點一點凍結的聲音。
“你對我做了什麽!”花臂劫匪麵色一緊,眸裏悚然。
顯然,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權門少爺,令他後怕不已。
他很確定,一定是陸修沉出了手,否則,他此刻不會全身麻痹,好像牽絲戲的木偶,受製於人。
那種失控,令他不安,更多,則是一種對於我為魚肉的顫栗。
生殺予奪,全在那人一念之間。
聞聲,陸修沉略一抬眼,那雙濃重如夜的黑眸,像是瀚海之月,三分清冷,隱隱一分山河永寂的深沉。
“陸某說了不知,你卻不信。”
不知為何,花臂劫匪從他月上雲舒一攬風回的氣息裏,嗅到一種蠢蠢欲動的蝕血的味道。
隱而不散的白檀香,像是一個慈悲的夢魘,令他窒息。
“是以,陸某隻好換一種方法。”
“你想做什麽?”花臂劫匪心裏一顫,他想後退,隻是全身僵硬,後背,像是貼著一睹冰冷的牆,血肉堆砌,白骨累累。
一瞬,毛骨悚然。
“此話,應該陸某來說。”陸修沉一手輕拈佛珠,聲音一塵不染,像是一隻扶搖而上的青鳥,輕雲出岫,風回萬裏。
花臂劫匪看著他的佛珠,暗黑的阿修羅子,主珠是一線猩紅,像是將醒未醒的深淵魔眼,十分詭譎。
“喜歡?”注意到他的目光,陸修沉略一低眉,淡淡問道。
花臂劫匪想說不是,隻是,不知為何,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閣下,陸某身體不便,能否屈就一下?”
此言一出,花臂劫匪身形一矮,一點一點跪下塵埃。
這種身體不被自己支配的恐懼,令他麵色隱隱扭曲。
“陸某見過那麽多認不清自己位置的人,高高在上的目光,令人討厭。”
陸修沉眸色一深,慢條斯理地說:“終究雲泥,豈是你可以左右。”
“愚蠢——”
言出,陸修沉拿起花臂劫匪手裏的匕首,目光自他臂上蠱惑人心的文車妖妃刺青一掠而過,淡淡說道:“陸某也想知道,她在哪裏。”
“可惜,遊戲已經結束了。”
陸修沉手裏的匕首緩緩下沉,然後,他聽到刻意放得很輕很輕的腳步聲,水珠落在地上的聲音……
還有,風裏屬於少女發間櫻桃的氣息,軟糯生香。
“陸先生,幫你收屍,好像來早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