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慎南的匕首
拓跋言口中的女孩正是雨歌。
她麵無表情，睜著一雙冷靜的眸子，看著門外來來往往的人。
她和紫幻一起回到幽州之後，並沒有受到責罰，這很罕見，雖然她並沒有做錯什麽，但在紫幻手底下做事，一般都會受到牽連，組織也是看她擁有絕佳的潛力，才對她格外寬容。
這種冷靜沉默，堅韌不拔的好苗子，如今越來越難找了。
世上總有那麽一些人，生來就是命運的寵兒，不管淪落到何種境地，都沒依靠自己受到別人的重視和尊敬。
他們擁有絕無僅有的天賦，堅韌明悟，氣定神閑的心性。
她長得可以算好看，但也不是很好看，不過這樣一個人，是絕對不會讓人注意她的容貌的。盡管在碎玉樓這樣的地方，還是一個女子，但她能做出的貢獻遠遠大於女子的身份做出的貢獻。
自然有很多事羨慕她，也有很多人嫉妒她，但自從她殺了一個陷害她的同伴後，就沒人再敢招惹她。
組織也不會為了一個心性不堅定，惹事生非的成員懲罰她，何況碎玉樓本身就是弱肉強食，挑釁別人失敗，就要接受所有可怕的後果。
她在組織裏，很少有尊敬的人，但紫幻就是一個。
紫幻同樣堅韌，刻苦，有條不紊的抗爭，兩個人的性格如此相似。
雨歌在沒有任務的時候，就待在紫幻那裏，沒錯，她並不完全是接頭人的下屬，一個小小的接頭點，是用不著紫幻和雨歌兩個高手坐鎮的。她隻是喜歡待在紫幻這裏，在京城的時候也是，在扶風城也是，她總能找到紫幻，紫幻也總會給她留一個房間。
這幾日可謂多事之秋，前段時間紫菀來過，後來她就失蹤了，慎容不遠千裏來扶風城找人，借走了驚風一起勘察，沒過多久，來了兩個一看就是北夏人的怪人，尤其是年齡大些的，還把自己的臉遮的嚴嚴實實的，他自稱是孤伶尊者的弟子，後來被紫幻單獨接待。而剩下的年齡小些的少年，就一直盯著她看個不停。
她覺得煩，直接用劍柄把人穴道給點了，然後徑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昨天紫菀和慎容一起回來了，奇怪的是，紫菀毫發無損，慎容卻受了傷，雨歌心下不禁嘲諷，她對紫菀雖然不如紫幻那麽厭惡，卻也沒什麽好感。
一個菟絲花一樣的沒用的女人。
她一直站在櫃台後麵沒動，聽著裏麵細微的聲響，紫幻厲聲斥責慎容的聲音，似乎責怪他太莽撞，驚風誇張的說著無意義的話，她的耳力一向極好，當然，眼力也是，作為一個殺手，或者說是一個劍客，這是必須的。
而今天，後院裏的幾人似乎還在時不時的爭吵，清晨的陽光剛剛灑下來，空氣中滿是細小的飛塵，雨歌心中嫌惡，很想離開這裏，去院子裏呼吸新鮮空氣，順便練劍。
所以她就轉身回了後院。
她一踏進去，就看到紫菀和慎容在院子裏，雨歌並沒有掩飾自己打量兩人的目光，她從來都這麽底氣十足，從不避諱。
慎容上身不著衣服，他的側肋有一條大口子，紫菀正細心的給他換藥，這輕柔繾綣的動作，根本一點也不像同伴之間包紮傷口的感覺。
是了，紫菀已經叛逃了，而慎容隻是表麵上還算組織的人，他們和她已經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不能用組織的一切來衡量他們了。
他們已經完全淪落成了俗人。
雨歌是這麽想的，她很清楚組織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有多麽泯滅人性不該存在，但隻有組織是最適合她的地方。
因為她天生就是殺人兵器，隻有在碎玉樓，才能發揮自己的長處，變成最鋒利的一把劍。
紫菀看到雨歌，動作頓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而雨歌則是直接無視了她的動作，路過了兩人。
紫菀心下不滿，但下一秒又蕩然無存，內心五味陳雜最後隻露出了一絲苦笑。
“已經不生氣了？”慎容突兀的開口。
紫菀從來沒對慎容說過自己的心境，但慎容好像什麽都知道一樣，他是如此了解她，當真奇怪。
“不，已經不生氣了。我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了，已經不在別人的眼光裏做自己了。”她說了些頗讓人臉酸的話，然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隻是覺得，不能再這麽苛待自己了。”
慎容也微微笑了，清晨有鳥兒嘰喳亂叫，鬧的人的心情也容易開朗。
“我一開始與你示好，隻是想報複你。”他如此突兀的開口，讓紫菀不由停了動作，愣在原地。
“隻因慎南是我唯一的朋友。”他直視紫菀的眼睛，那雙一直藏著似真似假感情的細長眸子，如今正驚慌的睜大。
“你……，和紫幻……。”
“我和紫幻並沒有什麽更深的關係，也沒什麽交流，我隻是忽然那麽想了。”
那一瞬間紫菀腦海裏一片空白，看著慎容毫不畏懼直視著她的眼睛，她忽然想起了很多不想幹的事情。
他和剛才路過的雨歌真像啊，永遠是那麽氣定神閑，富有底氣，如果他們願意，眼睛好像能直視太陽。
“那隻是一個想法而已，如今在說出來，隻能說明這個計劃不攻自破。”
慎容語氣放的很輕，而紫菀也開始慢慢展露笑容，她語氣柔軟的說，“我剛才心情還跌落在穀底，現在一想，也多虧了你能坦白。”
“這哪有什麽難的，”慎容說，不過他心底卻知道，這是在騙自己，這些話說出來，用盡了他所有的勇氣。
一切都誤會和糾纏都不攻自破，而他也知道，隻有經曆了這麽多磨難的紫菀，才能如此坦然的麵對。
“這才不枉我一直珍藏著你的匕首。”她從懷裏掏出來那把匕首，“隻是很奇怪，我總覺得這把匕首很熟悉。”
“這是慎南留下來的匕首，”慎容說，“大概在我把匕首給你的時候，未來的一切都像預定好一樣，讓人不可抵抗的向預定好的洪流匯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