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謀計(1)
閑散王自從祭祖中途回來這麵色便是一直都不好看,季氏嫁給閑散王也有半輩子了,自是知道閑散王此時的不虞,便是親手泡了茶放到閑散王的身旁,又將宮中伺候的宮人遣散了下去,留了幾個跟在身旁伺候的貼身宮人,方才溫聲道:“皇上,臣妾知道您是在為明珠公主煩心。可那桂嬤嬤是從小將明珠公主養育大的嬤嬤,這情分自然是不一般的。雖說祭祖是大事,可如果明珠公主將桂嬤嬤的事情置之不理,必然也是不義之舉。看這天色也是好的,不如在讓欽天監好好在算個日子,下次再去罷。”
閑散王聞言看了一眼季氏,眉頭未舒,他道:“朕明白這些道理。可是明珠是皇室的公主,這給祖先祭祀一事豈能兒戲。如果朕不罰明珠,傳出去,朕可是百般為難才是。”
閑散王微微歎息。
季氏見閑散王將緣由同自己說了,心下一轉,不由輕笑道:“臣妾看皇上倒是當局者迷了。這件事本就是偶然,皇上不需如此介懷。如果真有那好事者說這閑話,皇上不妨也可以好好思忖下那人的心思,臣妾倒是覺得,這件事明珠公主中途祭祖回來確實是明珠的錯,可是為了將自己從小養育大的桂嬤嬤,倒也是情有可原。不如功過相抵,也可以好好去提點明珠公主幾句,這日後,可不能總由著明珠公主的性子來的。”
閑散王讚許的點點頭。
“皇後真是聰明。便依著皇後所言去罷。”
解決完了這件事,閑散王神清氣爽,便是饒有趣味的跟季氏下了盤棋。
閑散王唇角噙著笑,他看了看正認真的思索下一步的季氏,目光柔了些許。
“皇後,這麽多年了,你的棋藝似乎還沒有什麽進展呢。”
季氏嗔了一眼閑散王,輕聲道:“皇上隻會打趣臣妾,不知道皇上還記不記得,臣妾的圍棋還是皇上教的呢。這麽多年了,皇上事忙,也少來跟臣妾下棋,臣妾的膝下也沒有一子半女的,這棋藝自然是沒有什麽進益的。”
說到後麵,季氏的目光暗了暗。
閑散王將季氏的神色看在眼裏,心下一歎,伸手敷在了季氏的手上。
“皇後,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去多想了。日後若是無趣便喚悠然明珠過來給你解解悶,朕若是無事也會過來多陪陪你的。”閑散王頓了頓,苦笑:“皇後,陪伴朕一輩子的終也隻有你一人罷了。”
季氏微暖的心一怔,旋即冰冷了下來。
閑散王的意思,還是希望白夙衣能陪伴他到最後的吧,那自己呢,自己又算什麽。
季氏微垂下了眉眼,雙手在袖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閑散王有些唏噓,顧並沒有察覺到季氏的神色有什麽不對勁,隻是心境自然沒有之前那麽平和了。
隨意的下了幾子,因為兩個人都是心緒不寧的,顧然也是未能分出什麽勝負的,看著天色也漸漸的暗了下去,寧洱正準備讓人去擺飯,卻見閑散王站起身來。
“今日便先下在這裏吧,皇後你早些休息,朕想起還有很多政事沒有處理,便先去了。”
季氏微微垂首給閑散王行禮。
“臣妾送別皇上。”
閑散王頜首便雙手背後離去了季氏的宮殿。
季氏看著閑散王的背影,眸中晦暗不明,有些恨恨的咬緊了下唇。
“處理政事,怕是又想起了她吧!”
寧洱心下一驚,忙是低眉順眼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卻聽季氏道:“你們都下去吧,寧洱你留下來了伺候。”
宮人們垂首下去了,寧洱吃不準季氏此時找尋自己所為何事,不過因著今天的事情著實是出乎他們的意料,心下也是不由暗暗緊張起來。
季氏淡淡的掃了寧洱一眼,她道:“桂嬤嬤醒來了沒有?”
寧洱乖順的回道:“回娘娘的話,寧洱派人去打聽過了,桂嬤嬤大約午時時分便已經醒來了。期間明珠公主屏退了宮人,親自照顧桂嬤嬤,後方才回宮了去。”
季氏道:“那桂嬤嬤的身子,太醫怎麽說的?”
寧洱猶豫了一下。
“太醫說桂嬤嬤的身子雖然一向不怎麽好,可是也不會突然發此疾病,不知道可是.……可是心緒難安,誘發了身體的不適。”
這番話說的淩磨兩可,可是確實是那太醫親口對自己說的,看那太醫的神色也很是為難,似乎真不知道這病症是怎麽突然發起來的,聽說之後太醫也給桂嬤嬤看望過了,說桂嬤嬤的身體雖然很虛弱,可是已無大礙,便算是那人參也不至於會如此神奇才是,這也是太醫百思不得其解,若不是寧洱依著皇後娘娘身邊大宮女的身份去,那太醫想必是不願意將實情告訴寧洱的,畢竟這說出來,很多人可是會以為是太醫庸碌無為,自己診斷不出而找的說辭罷了。
季氏冷笑一聲。
“看來本宮還是小瞧了這桂嬤嬤,也是,曾經在白夙衣身邊伺候過的宮人怎麽可能沒接受過那白夙衣的恩惠呢?這可是白夙衣最擅長的手段啊。”
寧洱雖然跟在季氏的身邊也不晚了,可是對於白夙衣其人她也是一直模模糊糊知道個大概,現在一聽季氏這番說,一時也不知道要如何作答,隻好低垂著眉眼不說話。
季氏心下百轉,她蹙眉自語道:“這白夙衣可是懂些旁門左道的玩意,看來這次的事情不像是偶然的,應該是這桂嬤嬤不想讓明珠公主祭祖,蓄意而為。也難怪太醫看不出是什麽緣由了。
季氏想了想,她道:“寧洱,桂嬤嬤是不能留了。你知道該怎麽做的,記得,這件事情一定要將你摘清楚。”
寧洱心下一凜,低頭應道。
“寧洱自然全力辦到。”
季氏點了點頭,神色間突然想起了什麽,微微一笑道:“對了,白妃娘娘最近可是日子太順了,不妨在明珠公主出嫁之前先讓本宮去看看熱鬧吧。”
季氏話裏話外的意思,寧洱怔了怔,方才明白過來。
季氏可是想栽贓嫁禍到白素衣的身上吧?
入夜了,風微微的有些涼意。
桂嬤嬤躺在床榻上,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今天有些不安,就好像白夙衣放了一把火的那一日,她的心焦灼著,感覺似乎要發生什麽。
她閉著眼睛,唇角念叨著阿尼陀佛,菩薩保佑。
屋門突然輕輕的被人推開了去,桂嬤嬤下意識睜眼看向了門外,她的瞳孔一緊,眸中清晰的映照出一個身穿宮裝提著燈籠的女子,那個女子正在慢慢的朝她走來。
怎麽會是她?
桂嬤嬤大驚失色,可是她還來得及驚呼,那女子便已經先一步走來,素手捂住了桂嬤嬤的唇,那溫熱的觸感讓桂嬤嬤有些不寒而栗,她幾乎是看著那女子的眼睛,結結巴巴道:“你,你怎麽來了?”
白素衣這幾日過的可是順心的很,雖然閑散王已經不在像開始那樣專寵自己一人了,可是這該有的恩寵還有沒有少,白素衣是這個後宮中除卻了季氏以外最尊貴的女人,這在她的過去是完全不能想象的事情,白素衣想著,隻要那明珠公主嫁給了自己的嫡長子哥哥,那麽明珠公主可就是自己船上的人了,明珠公主是閑散王唯一的女兒,又是閑散王心愛的女人留下的唯一孩子,無論如何,明珠公主的尊貴可都是擺在那裏的,隻要自己和明珠公主交好,便總會有辦法知道那個白夙衣究竟是個什麽樣品性的女子,自己可以學葫蘆畫瓢,到時候還怕閑散王不會在寵愛自己?一旦有了子嗣,這日後自己或許便是太後了。
這普天之下便是連皇上都要敬重的女人啊。
白素衣想著便是不由笑了起來,以至於讓伺候她的宮人們也都覺得莫名其妙。
白素衣聽聞那桂嬤嬤攪合了明珠公主祭祖的事情,這心下自然是不快的,可是想想這日後也總是有機會,還是意思意思的讓人將自己珍藏的補品都往桂嬤嬤處送了過去,總是要在明珠公主的麵前做個樣子的。
她今日還特地讓了自己的長子哥哥進宮來,便是為了能讓明珠公主和他好好相處,聽下人的稟告,那明珠公主對自己的長子哥哥可是愛慕的很,這倒是好了,日後不怕明珠公主還會想著季氏,這嫁了人的女兒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且這季氏也是明珠公主的生母,她倒是想要看看,這個季氏的皇後之位還能在坐上多久。
打著這算盤,白素衣早早的就讓人寬衣伺候自己歇息了,這迷迷糊糊間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卻聽見屋外有人在敲門。
“白妃娘娘。”
聽聲音白素衣一時覺得陌生,她道:“何事?”
“白妃娘娘,桂嬤嬤不知道怎麽了,發了瘋的說要見您。明珠公主特地派奴婢來請您過去,不知道現在可方便?”
白素衣先前聽見是桂嬤嬤的事情便是蹙了眉頭,在一聽是明珠公主派人來請自己過去的,這麵上方才是緩了緩,她起身披了件衣服,她道:“本宮知道了,你去讓本宮的宮人進來伺候本宮。”
“這.……”門外的宮人似乎有些為難,她道:“回白妃娘娘的話,桂嬤嬤發瘋的事情明珠公主並不讓奴婢告訴其他人,隻說將白妃娘娘悄悄帶過去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