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商量與否
季氏怔了怔，嫣然笑道：“皇上做事自有自己的分寸，如果皇上不介意臣妾一介婦人的話，臣妾也是願意替皇上分憂解難的。畢竟，臣妾和皇上是夫妻。”
閑散王聞言輕頜首，看向季氏的目光中更多了幾分的柔和。
“皇後說的極是，朕和你是夫妻，自然也不能隱瞞了你。”
季氏微笑著等待著閑散王的下文。
閑散王道：“其實這件事朕上次就想和皇後說的，不過那些日子太忙，倒是忘記了。這眼見著祭祖的日子越來越近，朕也閑下了不少，便想來跟皇後你說說。”
閑散王頓了頓，看著季氏的目光中含了幾分的愧疚。
“皇後，你也知道朕當年和白夙衣的事情，這麽些年了，朕對白夙衣還有著幾分的情意，而且白夙衣還曾經為朕誕下了一個女兒，朕曾經答應過她，不辜負她，她現在已經去了，朕今生亦不能再補償於她，所以朕想在祭祖的時候當著列祖列宗的麵，順便給白夙衣一個名正言順的名分，也算了能彌補明珠了。”
閑散王說話的時候很是有幾分的難為情，畢竟當著自己皇後的麵說著自己對另外一個女子的愛慕，還要求自己的皇後能接受自己對那個女子的名分，著實不是一件容易事。所以閑散王真心覺得很對不起季氏。
季氏聽了這番話微微一怔，她低下眉眼，掩下眸光中那快速滑過的傷心，她調節著自己的情緒，緩聲道：“這也是好的。明珠公主雖然是養在臣妾的名下，可也不能讓她的母親無名無份。到時候讓明珠公主的身份也很是尷尬。”
閑散王見季氏處處為了桃灼著想，竟然絲毫不提自己，心下更是有幾分的對不住，他解釋道：“皇後，現在朕身邊的人也隻有你一個，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不管原來朕究竟對白夙衣如何，此時斯人已逝，朕隻想給她個名分，讓她在地下也安心。你若是心裏不舒服大可不必如此。”
季氏苦笑，她很想對閑散王說自己如果不故意的顯示這麽大方，難不成還要大鬧一場來宣示自己對白夙衣的不滿不成？這本就不是她的性子，而且，她現在能依仗的不過也隻有閑散王的愧疚罷了。
季氏勉強一笑，她若無其事道：“臣妾沒有關係的。畢竟正如皇上所說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臣妾也知道現在留在皇上身邊的不是他人是臣妾便可以了。而且白姑娘還為皇上誕下了明珠公主這麽可愛的女兒，臣妾也是疼愛的緊，自然不會對白姑娘有什麽怨言的。”
閑散王自然是不信，可是季氏堅決否定自己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傷心難過，他也不好在一直說著這件事，眸中微光閃過，他對季氏輕聲詢問道。
“說來，還有半年明珠和悠然就要出嫁了，皇後，你可否願意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了之後，隨朕歸隱？”
季氏許久才反應過來閑散王究竟說的是什麽話，微微一怔，下意識道：“皇上您在說……”
剩下的話太過大逆不道了，季氏梗在喉頭中，不好說出口來。隻得看著閑散王，目光中滿是疑惑。
閑散王見季氏的這幅摸樣，心下也不由得覺得有趣，他伸手覆上了季氏的手，如是道：“皇後，朕和你的膝下也沒有個一子半女，這皇宮中的生活固然是錦衣玉食，可是朕不喜歡，皇後，你也不喜歡的罷？朕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你臉上真心的笑意了，想想當初在王府中，總覺得那時候的你反而開心許多。”
季氏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閑散王，她有些發懵，幾乎都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可是她沒有聽錯，她一字一句聽的很清楚，閑散王的意思，是說要放棄這個皇位和自己遊山玩水不成？
見季氏不說話，隻是呆呆的看著自己，閑散王勾上了唇角，心情很好的想起了當年和季氏初見麵的景象，心中更覺得柔軟，他道：“皇後，朕可以告訴你，你並沒有聽錯，朕確實想要放棄現在這一切，和你一起歸隱山林，這大雁的大好河山，朕想和你一起走過，不知道你願意與否？”
季氏眼眶一濕，正準備答應下來，卻突然一個激靈，想起了他當年就是這樣一副溫柔的摸樣欺騙了自己，當年他為了白夙衣對自己虛與委蛇的場景曆曆在目，季氏偏過了頭，斂下了眉眼，隻覺得指甲都鉗在了肉裏，有些微微的疼，可是她的心下的疼卻更是厲害。
他現在和自己說上這些話，是為了讓自己不在介意給白夙衣身份的事情吧？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白夙衣，那麽自己呢，自己又算什麽？
季氏很想當眾去質問閑散王，可是她不能，如果這些話說話口，那麽連表麵上的相敬如賓也做不到了，所以她隻能低垂下了眉眼，輕聲的道：“皇上，請您不要和臣妾開玩笑了。您還正值壯年，便算臣妾福薄不能有龍子，後宮中其他的姐妹也總會有人懷有身孕的，您可不要著急才是。這些話萬萬不得在說了，免得平白被人聽了笑話。”
閑散王的麵容快速的閃過一絲失望，卻很快就恢複了常色，他微笑道：“朕倒要看看誰人敢笑朕。時候也不早了，皇後，早些休息罷。”
見閑散王並沒有否認自己的話，季氏隻覺得心慢慢的落入穀底，好不苦澀，她的麵上帶著一貫的微笑服侍了閑散王寬衣。
明明躺在一張床榻上，可是季氏卻覺得他們之間好像隔了很多東西一樣，就好像一個在懸崖邊，而一個卻在涯岸的底下。
他們明明距離彼此很近，卻，有著天涯海角的距離，就好像暫時相交的道路，最終總會各奔東西，奔赴不同的另一個地方。
季氏攏了攏身上的被子，她想，最近的天是越來越冷了。
翌日，閑散王去上朝去了，季氏借著身子不爽利免了宮中後妃們的請安。
後妃們心中暗暗腹誹著季氏不過就承了一晚的寵愛就故意炫耀，可寧洱知道，季氏的麵色從今個一早上起來便是真的不好看。
“娘娘，要不奴婢去讓太醫來給您看看吧。”
寧洱擔心道。
季氏淡淡的抬了抬眼，她道：“本宮並沒有事，許是昨日睡不不好。”
“可是.……”
寧洱正欲在說，季氏道：“寧洱，趁著祭祖之前，你去幫本宮辦一件事。”
寧洱湊了過去，季氏在寧洱附耳低語道。
“你去找到.……”
待將事情對寧洱吩咐完，寧洱神色一驚。
季氏道：“寧洱你什麽都不要多問，去幫本宮找到這樣的人便行。現在本宮，也隻能相信你了，等這件事完了過後，本宮會放你出宮的。”
話畢，竟似有幾分的悵然，季氏道：“寧洱，你可不要被這皇宮中的富貴所迷花了眼，這裏本就不是什麽好地方，等你出去了之後，便好好尋個人嫁了罷。記著，那男人隻有是一心對你的，便是值得你嫁，不管是王侯將相，還是小販馬夫，女子這一輩子有個疼你愛你的人總是不容易的，哪怕隻有幾年，也值得你日後好好回味了。”
寧洱心下感動，知道季氏是在用自己的事情來真心的告誡自己，忙是含淚點頭。
“寧洱知道的。如果皇後娘娘不棄，寧洱願意一輩子都伺候皇後娘娘。”
“傻寧洱，怕到時候留下了你你反而會恨本宮了。”季氏苦笑，“成了，你去將這件事辦了吧，記著，一定要掩人耳目。這後宮中別看本宮是尊貴的皇後娘娘，這很多雙眼睛都盯著看呢。你切勿要小心才是。”
“寧洱會的。那寧洱先退下了，皇後娘娘。”
“你去罷。”
季氏說罷，徑自的闔上了眼睛倚靠在榻上休息。
寧洱關上了屋門，忙是低眉順眼的快步離開。
如果不是季氏好心救了自己，自己現在或許還跟那些蓬頭垢麵的小乞丐們呆在一塊，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季氏既然將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了自己負責，自己一定不能辜負季氏。
想起那寢宮中的神秘女子，寧洱頓住了腳步卻又不由得覺得了幾分後怕，可想想季氏一直以來對自己的照顧，自己的這條命可都是季氏救得，便當是自己報恩將這條命還給季氏了吧。
如是這番的一向，對那寢宮中的女子恐懼也消退了不少，寧洱趁著沒人，趕緊的換了衣裳匆匆的回宮去。
後宮中一切如常，沒有人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
而此時獨自呆在寢宮中的季氏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她的目光流露出了一絲戚然。
“白夙衣，你說的對，我終是比不上你的。”
當年的事情如同走馬燈一番在季氏的麵前浮現出現，季氏咬了下唇，麵帶恨意。
“不過，我也不會讓你太好過。你毀了我的一生，我便讓你在地下也不得安寧。我倒是想要看看，當他知道明珠公主真實身份的時候，還會對你念念不忘嗎，我要讓你徹底的從我的生命中消失，我要讓他知道，究竟是誰對他默默付出了這麽多年！”
如果季氏此時正對著銅鏡，她一定可以看見此時自己明明端莊的麵容此時的扭曲。
仇恨已經讓她變得自己都認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