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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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伊尚果找茬過後,夏櫻便接到了伊葛的兵符,並且……伊葛成了夏櫻的任命之人,伊葛心中自是不服氣,可在皇帝氣頭上,誰也不敢再去觸景楓的逆鱗,表麵上對夏櫻的任何命令都唯唯喏喏……
掀開帳棚,夏櫻一身英氣的凱甲,雖在敵國,但對於敵營中的環境,夏櫻是太過熟悉地,看著日日在太陽下操練的士兵,夏櫻心裏藏著的那點熱血也湧了出來,好像自已的同伴就在身邊一樣,忍不住的手癢,可惜,日子久了,就連最鬧騰的慕臣也靜了下來,時不時地坐下與夏櫻品口茶,當然,對於夏櫻和慕臣來說,再好的茶到了他們口中也都與白開水無異,看著他們牛嚼牡丹灌茶的模樣,景楓一度地肉疼過度,心痛的不是銀子,而是那一百年難得一尋的茶葉就那樣被糟蹋了……
夏櫻天生的有一種讓人信任的氣質,雖說是敵國王爺,曾經還讓他們吃過不少敗戰,但士兵們對夏櫻的不滿已經漸漸平息了……
夏櫻名為大帥,手中握著幾十萬大軍的性命,不過,她從來不多加幹涉,說白了夏櫻也就是個閑雜人口。
不服氣,想與夏櫻挑戰的人,個個敗戰而歸,如今夏櫻站在操練場上,負手而立,秀發隨意盤起,英姿颯爽,可是,再也沒有人排著隊地跟她較量了。
失落是必然的,夏櫻在華褚唯一的愛好便是與人比武。
入了華褚境內,本可以在十五天內到達皇宮,可是,不知道景楓打了個什麽主意,駐紮於軍營許久,至今沒有提及回宮之事,夏櫻不知道景楓在想什麽。也不在意,總不能催著他離開,讓人以為她夏櫻急著等那個皇後的冊封儀吧。
總之,夏櫻現在采取的對策便是,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靜觀其變,不變應萬變。
等了半天見不到一個人,此刻見到一身橙衣的老鬼。花枝昭展地朝著奔來,夏櫻臉上一股又一股地黑線。
“櫻櫻,人家的的眉毛好看吧!”隔了老遠便傳出老鬼男不男女不女的聲音。“櫻櫻,你幫人家描唇嘛!櫻櫻,你說的那個阮思來了沒,人家好期待噢!”
老鬼翹著蘭花指,自以為風姿卓越。飄逸萬分,終於跑到那銀鎧甲的麵前,輕輕地拍了拍那人的背,“櫻櫻……啊……嚇死人家啊,你誰啊!”
原本興奮萬分的老鬼,見到夏櫻的凱甲被一個麵容難看的士兵穿著。老鬼拍著胸口一個勁地喘著粗氣,“討厭啦……嚇死人家了,你幹嘛穿櫻櫻的衣服?”
接受著老鬼發了瘋一樣的廝打。士兵咽了咽口水,這個人可是皇帝麵前的紅人,一萬分得罪不得的,士兵忍著想吐的衝動,一臉笑意地看著老鬼。“夏帥說了,先生別去找她了。夏帥不想毒提早發作!”
老鬼止住了一切動作,一個大男人,眼淚說掉就掉,哭了個昏天黑地,稀裏嘩啦,“櫻櫻討厭……櫻櫻,人家這就來找你說個清楚。”
看著那抹橙色在眼前消失,士兵終於知道,萬能的夏帥與陛下為何會怕那人到這種地步了,“可憐啊!”士兵由衷的感歎了一聲。
士兵搖著頭走進了帳篷,“鬼先生走了!”
夏櫻呼出了一口氣,對士兵說道,“去把春雨給叫來,讓她將我前幾日買的東西通通帶來。”
“領命!”士兵對著夏櫻抱了抱拳頭,轉身離開,走了一半,又突然轉過身來,“那個……夏帥啊,能不能把小人的衣服換過來,我怕……怕半路上再遇到鬼先生,讓他給認錯了。”
夏櫻搖頭淡淡笑了笑,“你等等。”
雖然眼前那人從來不會穿著漂亮的羅裙,一身黑色粗劣的衣料與自已並無差異,可偏偏,她這一笑,一動都有著一種別樣的風情,都讓人不自覺地沉醉下去……士兵不由的紅了紅臉。
當著士兵的麵,夏櫻毫無半分扭捏地將自已身上的兵甲解了下來,露出裏麵白色的裏衣,雖說一片皮膚你也看不到,但……但女子的曲線與男子自是不一樣,士兵別過臉去,本就紅了的臉,此刻更是要滴血一般。
夏櫻內心坦蕩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妥,脫下兵甲後,看著那士兵道,“你也脫,把我的鎧甲還我!”
聞言,那士兵一下子抱住了自已的胸口,動作一出才發現多麽不協調……再怎樣,自已也是男的啊!
隻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正在這時,帳篷猛地被拋了開來,景楓一臉黑地站在帳外,“你們在幹什麽?”
“陛,陛下……”士兵平日裏哪裏能見幾次皇帝,此刻見景楓就站在自已麵前,狠狠地瞪著他,腿一軟便跪了下去。
意識到自已有些太過了,景楓咳了幾聲,將情緒給壓了下去,看到這裏,景楓也已經知道了個大概。
這事,的確沒有什麽,夏櫻不是別的女子,不是那種生於嬌閣的小姐,就算隻著了一件裏衣,她的神情也是那麽坦蕩,景楓本不該生氣地……
是的,本不該!
“起來吧!”雖然不複第一句那種想將他碎屍萬段的語氣,可景楓的語氣向來不恕自威,這,更讓士兵忐忑。
“陛下……”
擺了擺手,景楓有些不耐煩,他不能殺人,所以……那人最好別出現在他麵前,“夏帥讓你換你就換,去你自已的帳蓬把鎧甲脫了送來。”
說著,景楓奪過夏櫻手邊兵甲,重重地砸在士兵臉上。
額角雖被兵甲弄的出了血,但士兵還是鬆了一口氣,躬著身子慢慢地退了出去。
帳篷內一時隻有景楓與夏櫻,兩人之間靜對無話!
“我想回大夏!”夏櫻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行!”景楓握緊了拳頭,“當初我沒有逼你,是你自願來的,此刻……”
不等景楓說完,夏櫻便打斷了他。“當初我以為你會有所行動……”看見景楓眼中的堅持,夏櫻呼了一口氣,“算了,不走便不走,至少大夏得到的福利不假,景楓……你倒底有什麽目的!”
這是夏櫻與景楓之間第一次攤牌,將一切都說開了。
景楓臉上出現一絲別扭的潮紅,連他自已也沒有意識到,夏櫻對於陰謀的事十分敏感,可對於某方麵來說。卻又是十分遲鈍地,所以也沒有發現!
可是,躲在一角拿著所有東西的春雨卻將一切都看在了眼睛裏。
“如果……我告訴你。我沒有目的。”扯了扯唇角,景楓自語道,“就算有,唯一的目的就是讓你愛上我……你,信不信。”
“不信!”沒有任何思考。連一絲遲疑也沒有。
景楓臉上出現了一絲恍惚,目光變的有些灼然,嗤笑一聲,喃喃道,“其實……我也不相信。”
至此,談話結束。兩人相視一望,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士兵還沒有回來,夏櫻臉上出現了一絲不耐。
“你急著出去?”沉默了很久的帳篷又一次響起了景楓的聲音。
點了點頭。夏櫻稱是。
長呼了一口氣,景楓將自已那一身湖藍色的錦衣給脫了下來。
接過景楓的衣服,夏櫻道了一聲多謝,長及腳踝地黑發如天然地絲衣,夏櫻不由地看呆了……月華姐姐也曾有一頭這樣的長發。哥哥最喜歡的就是晨間為月華姐姐梳妝!
“怎麽了!”見夏櫻拿著衣服卻不穿,一眨不閉地看著自已。景楓疑惑,“你不會在想,要在這裏殺了我吧。”
夏櫻回過神來,套上了錦衣,完全沒有理會景楓。
“娘娘……陛下,你也在?”春雨跪了下來,叩了好幾個頭。
以景楓與夏櫻的感知,怎會不明白這人老早就在在外麵了?
“你打算留著?”景楓皺了皺眉。
“無所謂,也沒有什麽是不能讓她知道的。”夏櫻點了點頭。
“那你自已小心。”
春雨跪著,隱隱覺得他們的談話有些危險的意味。
“我讓你拿的東西都拿來了?”夏櫻看著春雨手中那一包又一包的東西。
“是的,娘娘。”夏櫻也沒看,提起春雨放在地上的包袱,往肩膀上一扛,不顧帳篷裏的景楓與春雨,徑自離開了。
“她讓你準備了什麽?”
景楓居高臨下地看著春雨,並未叫她起身。
春雨俯著頭,將那日買的東西通通跟景楓說了一遍。
聽著聽著,景楓突然一拍大腿,“她竟想去那!”
說完,便追了出去。
看見景楓已經追了出去,春雨咬了咬牙齒,眼中閃過一絲迷茫與無奈,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皇後的位置,隻能由司徒家繼承!
掀開帳蓬,春雨將食指含到了口中,重重地吹了一聲,聲音很響量,沒多久,天空中便飛來了一隻蒼鷹,碧色的眼睛,血紅色的嘴尖,這……是司徒家專門馴養的飛獸。
“春雨啊……”老鬼看了看春雨肩頭上的老鷹,翹著蘭花指拍了拍指頭,“嚇死人家了!拿開,拿開,快點!”
邊說著,老鬼便連退了好幾步,厭惡地呸了一口那老鷹,“櫻櫻呢?人家說,櫻櫻躲到這裏來了,你讓她出來見我,人家要幫她治毒了,否則……她會毒發的!”
春雨跟本沒有覺得夏櫻有任何中毒的跡象,對老鬼的話半點沒有當真,可礙於老鬼的身份,隻好恭敬地行了個禮,“皇後娘娘和陛下朝那邊走了!你現在去追還來得及。”
老鬼‘噢’了一聲,一臉失落,一甩長長地袖子,扭著腰腳離開了。
見老鬼離開了,春雨隨身帶著一節木炭,當下從衣服上撕出一塊片布,拿著木炭飛快地寫了些什麽,布條往蒼鷹腳上一綁,看著蒼鷹撲騰著翅膀衝出了雲霄,春雨的笑中帶了幾分狠厲,一轉身朝著景楓的帳蓬走去了。
老鬼從樹後悠悠走了出來,撿起地上的石子將那老鷹給打了下來,拆下春雨寫的布料。自言自語的說道,“哎呦,櫻櫻啊……人家救了你一次呢!”
***
夏櫻一個轉身沒入了角落,果然……
沒多久,身後便走出一抹藍影,長及腳踝的頭發,讓夏櫻一眼便認出了他。
他追來幹什麽?夏櫻皺眉疑惑。
正思索著,景楓已經來到了夏櫻麵前,“你要去昆合雪山?”
夏櫻諷刺的一笑,“就算真成了華褚的皇後。難道……你就有權限製我的自由。”
“……”景楓垂著關,扯了扯唇角。
見景楓並不答話,夏櫻將手中的龍淵往自已和景楓之間一隔。“從來不知道,華褚帝君竟有跟蹤的愛好!”
景楓夏櫻四目相對,空氣中有點火藥的味道。
“為什麽要去昆合雪山?”看了一眼攔在麵前的龍淵寶劍,景楓知道,在這個時候。夏櫻不會殺他,所以,也不管龍淵的劍氣有多淩厲,景楓直直地越過龍淵,雙手緊緊地按住了夏櫻的肩膀。
景楓的手錮的很緊,捏的夏櫻的肩膀有些痛。為何去昆合雪山?景楓本是無意一問,可想起沐煜,夏櫻的臉上一時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捂著胸口,疼意肆無忌憚地在胸腔中叫囂!
每當這麽一個不經意的問題勾起對那個白衣男子的思念,夏櫻總會覺得,沒有沐煜,自已活在這個世界。是那麽那麽疲憊……
任景楓搖晃著自已,夏櫻死咬著唇。一個字都沒有說,眼眶變的比以往更加晶瑩,隻是,卻沒有集聚淚水,然而……卻依然酸地發疼!
景楓見夏櫻神色不對,也不再多問,慢慢地將手從夏櫻肩膀上移開,“你怎麽了?”
夏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出一句景楓並不能聽懂的話,“你身上……有鳳凰葉的味道!”
景楓啞然地望著夏櫻在一瞬間變的慘白的臉,一時不知道應該如何接話。
夏櫻將手伸進了衣襟內,從懷裏拿出那片一直不曾放下的鳳凰葉。
金色的鳳凰葉在夏櫻的指尖轉了轉,如同一朵金色的花朵,“鳳凰葉的味道……”
說著,夏櫻將手中的那鳳凰葉往自已鼻尖處送去,深深地嗅了嗅。
夏櫻看著那葉子的目光,是景楓從未見識過的脆弱與溫柔。
若不是將自已的手背到身後緊緊地握著,景楓跟本無法控製那一刻想將夏櫻攬到懷裏的衝動!
別過目光,沒讓自已的眼光去觸碰那個偶爾變的像個水鄉女子的人,景楓咳嗽了兩聲,“這種樹……華褚皇宮多的是,你要喜歡,我會讓人在你的宸宮中種下幾棵的。”
夏櫻的目光有些恍惚,唇角泛著白色,用隻有自已一個聽得見的聲音說道,“鳳凰樹……沐煜。”
鐺!
夏櫻竟然握不住龍淵寶劍,使得寶劍掉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你……”景楓要說的話並完全咽到了喉嚨裏!
沒有一點預兆,夏櫻竟然昏倒了,背上的包袱也掉了一地,好在景楓動作快,在夏櫻沒落到地上之前便已經將夏櫻給接住了。
龍淵從夏櫻手中掉了,可那鳳凰葉……夏櫻依然緊緊地捏在手裏。
一絲似類於惶恐的情緒在景楓心裏麵翻騰,麻煩!
景楓看了看天,自言自語道,“你跟過來幹什麽?怕她跑了不成?”搖頭笑笑,“你明明知道為了大夏,他會跟你成親,你……擔心什麽?”
重重地拍了拍夏櫻的臉,見夏櫻沒有轉醒的跡象,景楓將夏櫻的袖口卷到了肩頭之上,見那紅色三點並沒有變黑的跡象,景楓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醫毒本一家,景楓是用毒的好手,自然對醫道也有幾了解的,按上夏櫻的脈搏,景楓仔細聽了聽,並不能發現有什麽不同,夏櫻那淡淡地呼吸讓景楓稍微安下了心。
待夏櫻清醒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老鬼手拿著眉筆在自已臉上畫畫,“你幹什麽!”
夏櫻一下子退了幾步,遠離老鬼,伸手就胡亂地往臉上抹去,“你給我擦什麽了?”
“櫻櫻,你好漂亮啊!”老鬼拉住了夏櫻的手,從懷裏將拿出了一麵由番外進貢過來的水鏡,“你瞧!”
夏櫻從來沒有見過水鏡,更沒有畫過妝,老鬼雖是一男的,但不可否認,老鬼給夏櫻畫的妝很美。
見夏櫻呆呆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已,老鬼得意地笑了笑,“看見沒有?櫻櫻,人家的手藝很好吧!”
鏡子中的自已有些陌生,夏櫻第一個念頭竟是——這樣子的自已,沐煜會不會認不出來!
老鬼雖然娘氣了一點,但對夏櫻卻是真心好的,像叔叔對侄女一樣。
那一秒鍾,夏櫻想了很多,從夏乾到月華,從鳳裏白到沐煜。
“櫻櫻,你別哭啊,人家不畫了還不行!”老鬼想不到夏櫻竟會對著鏡子無聲地流淚,一時也驚的夠嗆。
橙色的衣袖往夏櫻臉上一拂,老鬼很母愛地將夏櫻攬在了懷裏,“櫻櫻啊……不哭,不哭!”
說著,還給夏櫻做了幾個鬼臉。
哭了嗎?夏櫻抹了抹自已的臉,果然水漬一片!
景楓站在門外,突然覺得老鬼那一身地橙衣是無比的礙眼,“她怎麽回事?”
“沒事!”老鬼搖了搖頭,“你下的毒,使櫻櫻的身體很虛弱,不知道那林阮思給他服了什麽藥,用了什麽針,人家也不敢貿然施救!兩針相衝,說不好,櫻櫻會當場斃命,所以……隻有等思思來了,櫻櫻才能好起來。”
夏櫻聽著,大至了解自已發生了什麽,那些一個月用量的雪蓮,百裏鳳燁和林阮思都千叮萬囑,要她每日必服,可夏櫻總覺得自已沒多大事,所以,雖每日都服,但用量卻一日日地減少,雖然有些虛弱,但也好過立刻毒發,畢竟,如今已經是一個月零十二天了!
“你們出去,我想自已調息!”
待老鬼和景楓的腳步聲雙雙遠去後,夏櫻才拿出錦囊裏為數不多的雪蓮。
夏櫻將臉迎朝牆內,偷偷地服了藥!
百裏鳳燁出事了,否則,不會至今還沒回到華褚。
雖然沒有理由,可是,不知為何,夏櫻相信百裏鳳燁,相信他不會不將林阮思帶來,夏櫻相信,隻要她再撐幾天,百裏鳳燁一定可以將她體內的毒全都清理幹淨!(鼎天小說居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