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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四章 天雷引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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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關於國庫裏的具體存錢存貨,你找戶部財政大臣沒用。”景楓淺抿了一口酒,繼續說道,“問他們一點東西,上上下下算起來,估計最快也得一兩天!”


  其實,那麽龐大的數量和物品種類,一兩天內盤算清楚,也並不算慢。


  “那得找誰?”景瀾裹了裹衣服,雖然答應了景楓,但他的心情反而並不如之前了,現在景瀾隻覺得連呼別有用心都變得沉重,“治理農田水患必然要用不少銀子,你準備支幾成?”


  關於銀錢,景楓倒格外自信,“該用多少用多少,等你真的見了國庫的存銀後,你就不會擔心了。這些年下來……也就封後那會用了點銀錢。”


  景楓早幾年,一動這心思的時候,已經開始在財力物力上有所準備了。如今真就全都派上了用場。


  “財物的事,你得問於飛成。”景楓唇邊露出一絲笑意,“這個人管財絕對是把好手,過些日子得空了……我得提拔他。”


  景瀾楞了半晌,腦子裏來來回回地想了好半天,方才問道,“於……於飛成?這個人是誰?朝廷裏有這個人麽?縣官吧?”


  景瀾從前雖是閑散王爺,對朝廷之事完全不過問,可耐不住記心好,再漠不關心,也算熟悉滿朝文武。


  偏偏於飛成這個名字,景瀾卻從來沒有聽過。


  “是個在禦膳房裏做菜的大師傅。”


  景瀾臉上抽搐了幾下,直掏耳朵,疑心自己聽錯了一般,“禦膳房?做菜的?管國庫?”


  景楓對於飛成那張胖臉印象頗深,且還讚歎起來,“英雄無問出處,別嫌棄他……這人往後可堪大用!”


  景瀾也不糾結,隻記住了這人的名字。


  正說著,一枝木條和射了過來,直把景楓手上的酒壇子開了個洞。


  “江湖雨,江湖事。”司白打著醉拳,“你們二位,出來一戰可否?”


  因為收到月華的卷軸,司白心裏苦悶,是五個人裏醉得最厲害的那位。


  景楓和景瀾原也是半醉半醒的,可之前那一番談話,卻讓他們兩人的醉意都淡了幾分。


  沒得到回應,司白也不惱,又同百裏鳳燁和夏櫻鬥了起來,“再來……靖安王爺,憶冰樓堂主!你們二位一起上。”


  不知道打了多久,他們才濕淋淋地回到涼亭裏,又開始嚷著要喝酒……


  菀清讓人不停地送酒,但求一醉,酒水上絕不克扣。


  這一整天,五個人不知喝了多少壇酒。


  最後所有人都醉了。


  橫七豎八地躺在涼亭裏。


  ***

  “王妃。”六爻有些擔憂,“他們全都醉了,司白公子還全身都濕著呢……這雨天又刮冷風,可不能讓他們都在涼亭裏啊!雖是習武之人,可身體也不是鐵打的。”


  不光司白全身濕透,連夏櫻和百裏鳳燁,全身上下也找不到一塊幹的地方。


  菀清叫來了白霜,“看一看能不能叫醒他們,最好讓他們自己換下濕衣服。”


  可菀清白操了心,這幾個人的警覺性極高,即便在醉酒裏,可一旦有人靠近,仍會不自主地做出反擊的動作……就連夏櫻的龍淵,也似乎有靈性一般,一旦有人接近,但立刻綻出幽藍色的光澤,像在警告一般。


  菀清沒辦法,隻好由著他們濕衣躺著了……


  若強行替換,恐怕濕衣服沒換下來,王府裏的人,倒得死傷幾個……無意下的自保,往往才會全力一擊。


  ***

  兩個時辰後陸續有人醒來了。


  菀清很快讓人給他們每人盛了一碗醒酒湯……又熱又暖!味道還不錯,倒更像一道湯點,而非藥膳,別提有多麽舒適了。


  酒醒之後,所有人的話題突然變少了……五個人大眼看小眼,之前那種和諧的氣氛消失了,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這是非常奇特的一天,事後想起來,每一個人的後背都起了一層薄汗……他們居然能在虎貪狼視的敵人眼皮下,醉得人事不知?


  隻要對方藏了壞心,那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夏櫻抱著醒酒湯焐手,這才發現,百裏鳳燁的衣服居然是半幹半濕的!


  仍舊懸著的心,又一次被揪了起來,夏櫻這才想起來,那些雨中的比劃,馬上放下了碗,伸手撫了撫百裏鳳燁的額頭,語氣說不出的焦急,“你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你一向身子弱。”


  說著,就要用內力幫百裏鳳燁逼走濕氣。


  百裏鳳燁狹長的鳳眸裏染上戲謔,並沒有阻止夏櫻的動作……事實上,他還很享受。


  夏櫻的內息非常溫暖……可再怎麽樣,也暖不過百裏鳳燁內心的歡喜。


  隻是……唯一讓百裏鳳燁哭笑不得的是——他一個大男人,病過一次,居然反複地成為一向身子弱?


  果然,連司白也聽不下去了,語氣裏含酸帶醋的譏諷起來,“靖安王爺內力充沛,可你自己身上都還沒幹的……你用得著先幫他麽?他自己沒有內力啊?就百裏鳳燁還叫身子弱?敢情你要親眼見著他單挑象群才算身強體壯?”


  司白越說,百裏鳳燁便顯得越是開心。


  等內力在百裏鳳燁身上運轉了兩個小周天後,夏櫻方才收住了手,“怎麽樣?”


  “好多了,多謝阿櫻。”百裏鳳燁挑唇而笑,極盡妖邪。


  可便在此刻,一道盯在百裏鳳燁身上的目光,讓他極為難受……一番尋找,正好瞧見了景楓的星眸。


  兩人對視了一番,俱能從對方眼裏瞧出敵意。


  百裏鳳燁輕舔薄唇,眼皮上微微帶紅的地方……顏色宛若變深了幾分。


  在他暈睡不醒的那些日子,夏櫻和景楓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麽,可百裏鳳燁不知道……而且,夏櫻也不願深談,還有景楓反複提過的沁雪池,這些都讓百裏鳳燁的心堵得難受。


  “對了,夏櫻,你和百裏鳳燁出宮,除了找莫瞎子之外,估計……還要去看看初寧吧。”景楓似笑非笑的瞧著夏櫻。


  此話一出,百裏鳳燁和夏櫻心裏都打了個鼓。


  夏櫻反應快,麵上並無異樣,反倒不加思索的轉頭問百裏鳳燁,“是麽?你要去找初寧?”


  百裏鳳燁佯裝無辜,同夏櫻對視著,兩手一攤,“初寧?鳳燁不知道啊!”


  說罷,夏櫻和百裏鳳燁一同轉頭望著景楓,默契十足,一口同聲地問道。


  “誰是初寧?”


  “誰是初寧?”


  關於初寧和憶冰樓有聯係,本就是景楓的猜想,此刻得到這樣的回答,反而讓景楓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一些。


  初寧在華褚這般出風頭……憶冰樓不可能對他一無所知。再者,夏櫻也有自己的消息網,這些年雖身在華褚,可對大夏的事,也了如指掌。


  他們一同否認初寧,反而內存妖異。


  更讓景楓氣惱的是這兩人天衣無縫的配合!


  景楓剛要再說些什麽,卻見四象十分狼狽地從雨裏鑽了過來。


  不久前還衣冠楚楚的四象,此刻卻變成了個叫花子的樣子,袖子被扯爛了一隻,手掌上留著一個仍在流血的牙印,左臉上有三道抓痕。


  景瀾被四象的樣子驚到了,“怎麽了?你惹到秋霜了?”


  整個王府裏脾氣最爆,武功又好,又是四象不敢下死手的人,也就隻有秋霜了。


  “不是!”四象用舌頭抵了一下左臉,又伸手摸了摸臉上的抓痕,“王爺……是岺閣老來找陛下。”


  四象這話回的實在不成禮數。皇帝當前,便是有事,也得和景楓說……可四象顯然目無君主。


  四象一付苦大仇深的樣子,“我們欄著沒讓他進來,老頭抬手便打……這老頭沒武功,走路都顫顫巍巍的,可說話委實難聽……”


  景楓咳嗽了兩聲,這才沒有笑出聲來。


  岺閣老其人,乃貓狗俱嫌之輩……成天裏罵這罵那,大人小孩但凡有一點讓他不舒服,他準能理教仁義,拐著彎的罵上幾個時辰。


  “讓他進來吧。”景瀾擺了擺手。


  在景王府,景楓說話也不管事,得景瀾授意才能做準。


  岺閣老裹著蓑衣,抬著雨傘,腳上還穿著水靴……緩步從大門走來。


  四象是真怕了這老頭,他剛一接近,四象便連退一大步,遠著岺閣老最少一丈的距離。


  可岺閣老仍不打算放過四象,橫眉冷對,咬牙切齒地罵道,“豎子!爾乃敢與光輝同處?近日月而不曉自臭!”


  四象聽不懂,可也知道老頭說的不是好話,氣得臉色發青,可見對方也是一把胡子的人了,這便又忍了下來。


  “遠些!”岺閣老口沫橫飛,“豎子蟲豸!枉汙人清明,刺人眼睛……速速遠些!”


  四象衝著岺閣老啐了一口,轉身從涼亭上跳了下去……果真離得遠遠的。


  岺閣老這才慢條斯理地把傘放在腳邊,又以近乎蝸牛般的速度把衣上的蓑衣和蓑帽摘了,完事……還疊得整整齊齊,連蓑衣上高起的一撮毛,也得吐些口水弄平不可。


  夏櫻幾乎被這老頭給催眠了!


  不久前,就是這個岺閣老呈上一道折子,說是廢除選妃什麽的……說了一大堆,紙都白廢了數尺。


  等一切整理完畢,岺閣老這才說起了正事……


  又是引經據典,又是宗廟規法,從上古數到當今,差不多講了一個時辰,眾人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連日大雨傾盆,雷電交加,以至於金鸞殿被雷火擊中,簷向龍頭被擊落在地!

  這確實是挺嚴重的事!

  金鸞殿乃皇帝掌朝的地方……是君主下達指令最多的一處。可偏偏這裏遭到雷擊!


  天意反帝?果為妖星?

  這段日子,於景楓而言,當真流年不利。


  天雷引火,擊落龍頭!這又將成為針對景楓的一大利器。


  可岺閣老的重點居然是——上天為司徒青憐和景楓廢除選秀而發怒!此為天意示警。


  岺閣老得出的結論有二——其一是恢複選秀,其二竟是要景楓下罪己詔,求得天意寬恕!

  這老頭……唉,真是惡俗中又帶了一點滑稽。


  這些日子,詭異的氣侯,不正常的米價,再加上這條天雷擊落金鸞殿的龍頭……很快讓輿論上升到了舉國皆沸的地步。


  景楓在政期間,沒有做過一件殘害百姓的事情!


  這一點,景楓問心無愧。


  可他不明白,直至今日為止……為何自己會落得個民心向背的結果!


  老百姓很健忘,不記得當權者的仁政……


  暮年的大昶帝,在回憶起當年的情景,仍舊悻悻!

  這一路走來,他真的是從底穀起始……比當年弑父奪位,不知艱難上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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