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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新入院的病人

  “鬼天氣,鬼天氣!!”


  墨鏡男晦氣地罵了又罵,心道拿了錢之後,找個洗浴中心,過個“三溫暖”爽上他娘的三天三夜。


  他正這憧憬地幻想著,突如其來的瓢盆大雨好像也澆滅不了他火熱的心。


  男人的腳步聲,踏著雨聲而來,來人著了一身全身漆黑的雨衣。他的麵孔被遮蓋在雨衣的兜帽下,男人抬頭看向墨鏡男,表情無喜無悲。


  墨鏡男習慣了男人的表情,雖然他心裏有些怪異,但是並不影響他們這次交易。


  “我可算把你盼來了。”


  墨鏡男嘴上抱怨著說道,他看到了男人雨衣下的鼓囊,眼神真實地出場了他,那火熱的視線仿佛要穿過那層衣料,把裏麵的大把金錢收入自己的腰包。


  男人輕笑一聲問道:“事情辦妥了?”


  他的僵屍臉下的笑容是那麽地僵硬,在這陰鬱的雨幕中仿佛在上演一出恐怖電影。


  雖然事情有些出入,但那倆人還是被他搞丟了飯碗。


  “我辦事,你放心。”


  墨鏡男一臉笑意,對男人這種送錢上門的主雇,他向來不吝嗇於自己的微笑。


  男人拿出了部外形怪異的手機,手機的尺寸有些異於常規。不似普通的手機,上麵沒有花哨的外觀層麵的設計,隻是簡簡單單的墨汁一樣的黑,就跟男人此刻的扮相所出無二。


  男人操作著手機,像是在給什麽人發消息?

  過了一會,男人似乎得到了準確的消息,他衝墨鏡男又露出了個同樣不好看的笑。


  那似乎與之前笑容一致的笑臉裏,隱藏著一抹陰深,但墨鏡男迫切的心情,使他自動忽略了男人臉上稍縱即逝的不懷好意。


  “事情我辦好了,你的錢準備好了?”


  男人拍拍雨衣下的鼓囊,神情輕鬆地說道:“早就準備好了,在口袋裏放著。”


  墨鏡男心想還磨唧個錘子,趕緊把錢給自己了事。想到三“溫暖”手藝一絕的小紅妹妹,他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地蕩漾。


  這次叫她嚐試什麽花式好呢?

  墨鏡男邊思考著邊問道:“你不會沒把錢帶來吧?”


  他明知故問,他已經從男人的口袋突起程度,判斷出男人有備而來。


  “放心,我準備得……非常妥當。”


  男人說話的時候停頓了一下,那刻四周的雨勢又加了些,雨聲更加地響亮,以至於他沒有注意到男人嘴裏那莫名的意味。


  大自然中的氣候現象本不帶任何情緒,正如古人經常說的水火無情。但在人類的想象之中,雨天這個名詞被賦予了許多格外的意味,如陰鬱、恐怖、迷茫、悲傷等等情緒。


  今日的雨帶著一絲詭譎,變幻不斷的雨點,昭示著墨鏡男那搖晃不定的生命火燭,在風中苦苦的支撐,焰火時大時小,無從捕捉它的蹤跡。


  墨鏡男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不再掩飾眼裏的貪婪,他對金錢上升至巔峰,即將滿足的那種喜悅感,在雨聲之中演譯得就像二胡那拖長的尾音。


  畫麵之中,有種想使人發笑又戛然而止的滑稽感。


  “給我!”


  墨鏡男催促道。


  男人的眼神冰冷得如同某些非人的造物。


  “馬上就來。”


  男人的嘴唇緊緊1合上,他不需要再與墨鏡男多言。


  因為,那句話將是墨鏡男此生的正常生活裏,唯一一句能聽到的正常交談的話語。


  男人戴著皮質手套的手,伸進寬大的黑色雨衣,他

  寬大的身形,配上這一身漆黑如夜的雨衣就像夜色之中的人形蝙蝠。


  墨鏡男對此一無所知,大多數的蝙蝠對人類都是致命的威脅。它們跟老鼠一樣身上有諸多病菌,這些病菌對它們無害,但對人類卻猶如穿腸毒藥。


  即使是最幹淨的蝙蝠,也有可能是隻豬臉吸血蝙蝠。若是蝙蝠群中出現一隻與正常人體型無異的蝙蝠,那它就有可能把體型更大的人的全身血液吸幹。


  在墨鏡男加急的呼吸聲中,他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他望眼欲穿的看著男人的手,那皮手套拿出來的卻不是他期待的黃白之物。


  “你……”


  男人往前跨了一大步,將那物件狠狠地插在墨鏡男的脖子上,藍白色的花火在雨中閃爍,交接的光影變幻不定。天空傳來一聲石破天驚的雷吼,霎那,烏雲籠罩下的城市亮如白晝,墨鏡男因為灼痛而發出的慘叫,淹沒於無盡的雨點敲擊與雷聲之中。


  那個字是他對男人吐出的最後一個字,從今往後,他不會有再見到男人的機會。即使他想見男人,男人也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他的後半生將於一個另類的監牢,懺悔他的罪行,滌淨自己的罪惡,償還他曾經作過的那些惡行。


  如果有來生的話,他此生將遭受的那些磨難,將使他投胎到一戶大富之家,後半生無憂無慮且妻兒美滿。可惜,來世隻寄托於人類的美好幻想,至少,在此生他已經失去了一個人的所有權利與地位。


  男人收起手裏的電擊器,扔在幽暗的落雨巷子,他把墨鏡男的手臂扛在自己肩上,扶著他向外麵走。遊人看到墨鏡男的模樣也不會驚訝,隻不過會感慨有人在雨天喝成爛醉。


  男人也會被遊人當成墨鏡男的好友,正在扶喝醉的好友回家。


  沒人能想到這對墨鏡男本人意味著什麽。


  墨鏡男並沒有死去,他隻是因為強烈的電流暫時昏迷了過去。


  應該說男人並不希望墨鏡男在此時死去,人們以為死亡是一切的終點,因為生命的美好,一切生物都本能的畏懼死亡。但有時候死亡卻是一種享受,有無數種辦法使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這些辦法貫穿著人類的整個文明史,野蠻與文明從來都是相對而言。


  男人像是雨夜裏徘徊的屠夫,在那個處於灰燼與雨聲的怪誕世界,扛著自己的斬首屠刀,巡視著自己的領地。墨鏡男沒有遵守他的世界的規則,所以他成了屠夫刀下的犧牲品。


  若墨鏡男規規矩矩地隻做男人交付的事,而不是臨時起色心,非禮杜鵑,令事情在巧合之中完全。那麽,他會收到一筆豐厚的薪酬。男人的雨衣下有兩個口袋,其中一個裝著牛皮紙封好的酬金。


  另一個口袋裏裝著高壓電擊器,如果墨鏡男在交易過程中,想打敲詐、勒索、武力威脅的主意,迎接他的也夫是電擊的高壓電流,還有自己皮膚的焦香。


  墨鏡男雖然沒有在交易中作梗,但是他做了多餘的事,這對男人來說,是不被允許的行為。所以,那筆酬金隻能躺在男人的口袋,繼續等待著下一個不知是誰的交易者。


  男人帶著墨鏡男來到一輛破舊的小貨車麵前,這輛小貨車外形是如此之舊,車頭像隕石坑一樣有著許多個小坑。車前杠也沒了一半,好像在過去出過某個交通事故。


  上麵的車漆也褪了顏色,無從判斷原來的車漆的顏色。現在小貨車車身的車漆是一種要比鐵鏽淡一些的土黃色,小貨車的後鬥用綠色的帆布篷遮擋。


  掀開車後鬥的帆布,男人把墨鏡男固定在車上的推床—


  —醫院運送急症病人轉移的器械。


  病床嶄新,沒有使用過的痕跡,上麵潔白的床單與白色的枕頭,一看就是近期購置,觸鼻還有消毒藥水的味道,就跟在醫院裏浸泡後,再拿到外麵一樣。


  這張推床有些特別之處,墨鏡男如同睡著一般躺在床上。男人在床側拉出了束縛帶,這種束縛帶非常人所能掙脫。即使使上刀用力去害這種束縛帶,也很難將它們切斷,它們采用了高纖維新型納米材料製作,有著非同尋常的韌性與堅固性。


  男人十分嫻熟地把總共八條束縛帶,死死地扣在墨鏡男的身上,並且取出了一團醫用紗布,塞進墨鏡男的嘴裏。他對這種事情,顯然非常有經驗,紗布柔軟的特性可以不傷害到人的口腔,而且將它作為填充物,也能有效防止人的自我了斷行為。


  破舊的小貨車悠悠地駛向城市郊外,雨天來回的車輛速度不減,不時有濺起的雨水潑在小貨車的車前窗。雨刷機械地左右來回轉動,雖然能抹去雨水,但是效果不盡人意,前方的路是那樣的模糊。


  但這些對男人來說,好像沒有造成影響,他就跟在車外長了眼睛一樣,即使車流如嘯,但他的操作沒有任何失誤,就好像演練過成千上百遍。毫不誇張地說,男人對這條路線的熟悉程度,可以令他蒙上眼睛在高速路上來回無阻。


  小貨車經過長途跋涉,穩穩地停在一家鐵門森嚴的占地廣大的地方。


  這個地方有著一扇龐大而壯觀的鐵門,大門的上方鮮紅的油漆寫著桃園精神病康複中心幾個大字。


  可能由於不久前翻新過大門,恰好又撞了雨天,那幾個大字上的油漆像血一樣流下。


  開門的是一個護士姑娘,戴著口罩看不清她的容貌。


  聲音有些年輕,她對男人說道:“院長,又有新病人了?”


  男人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護工對保安室裏的值班保安喊了幾句,值班保安打了個嗬欠,對著對講機說了些什麽。


  不一會兒,四五個男人身形的護工,穿著雨衣在大雨中跑來。


  他們熟稔地爬上了小貨車的後鬥,給推床上躺著的墨鏡男披上擋雨的塑料膜。然後四平八穩地抬下推床,在雨的喧囂中,把推床推去如同蟄伏巨獸的醫院主樓。


  男人如同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把車鑰匙扔給保安,值班保安一會會把車子停好。


  桃園精神病院一年四季的景色都有不同,唯一不變的是,他們的院長每次都會用破舊的貨車隔三差五地拉回嚴重的精神病患。他們的精神狀態嚴重地不正常,同時伴有嚴重的暴力傾向。


  護士小姐在這工作了三年,對那些精神病患醒來的激烈場景已經見怪不怪。


  墨鏡男眼球的血絲似乎要暴裂,他拚命想要扯開身上該死的束縛,他知道自己肯定被男人陰了一手,他發誓要找男人算賬!

  護工小姐詢問醫生。


  “病人情緒非常激動,需要把鎮定劑嗎?”


  “鹽酸氯丙嗪注射1液,40ml,股大肌注射。”


  “明白!”


  護士小姐快準狠地在病人傷害自己之前,注射了藥劑。雖然她畢業之後的誌願是到市立醫院工作,但是就業壓力下到了風評不好的桃園精神病院。她發現這裏也不像外界說的那般恐怖,雖然裏麵的病人大多非常難纏、症狀格外嚴重。


  墨鏡男在藥物作用下,漸漸地意識朦朧,壓著他的男護工感到壓力漸小,鬆開了壓著他的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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