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命懸一線
原本船內多半都已經是她認識的人來,想著甲板上或許是個好去處。赫連祉有時沒皮沒臉的跟了出來,跟他在一起倒也比自己一個人獨處來的好,至少不會胡思亂想不是。
站在木欄邊上甲板被身後跟來的他踩的咯吱作響。
“你再用些力氣,隻怕我們就要一同下去遊水了!”
秦聽韻頭業不回,揶揄他一句。
“是遊泳不是遊水!”赫連祉振振有詞的糾正道。
“咦?你如何知道的?”
“那不是你跟我說的麽?說你……無聊在家時瞎想出來的,我怎麽覺得那時你的樣子倒是和現在不同了些。不管遊水也好,遊泳也罷,我都不敢,我不識水性,下去隻怕是死路一條了。”
“我如何不同,你倒說說看。”
“那時你雖然夜與現在過的沒什麽兩樣,隻是,至少裝瘋也好,正常也好,你都是一副怡然自樂沉醉於其中,永遠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樣子,看著讓人覺得愜意。”
他竟說愜意,愜意難道可以用來直接形容性格?秦聽韻不懂了。赫連祉說罷對著秦聽韻溫柔的笑笑,秦聽韻卻不屑的撇了他一眼。
誰能料到,當初相識皆是因為樂曲這等高雅不俗的愛好,而如今二人相處時卻是半會兒都離不開玩笑,究竟是他們之間越來越了解彼此,日久天長現出來本來麵目,還是因為他們已在不知不覺中遠了呢。
這個時候本不該想起齊二的,卻又偏偏刻製不住自己的腦子,浮想聯翩。曾幾何時,秦聽韻也和齊二有過那樣一段美好的時光。他們拌嘴,卻比尋常人吵得要深奧些,讓外人勸不得也插不進話題中去。他們一起虛度了不短的時日,有的是在白日裏,也有的是在夜間。
秦聽韻那時就已經初現端倪了吧,否則為何不顧白天黑夜,偏要去找齊二見一麵呢?那時,再遠的路,她走著跑著趕來卻也不覺得累,穿過石板鋪就的街道小巷,走過泥濘的鄉間小路,她一步步都影來到了那裏。
那些日子,於夜間都能看到那座僻靜清幽的古宅外頭點了幾盞紙燈掛著,她就邊看著燈火搖曳,邊將步子終是邁進了大門中,至少在那時齊二也還是歡迎她的吧。
又或者那些燈時福伯點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呢?可若真是他點的,秦聽韻竟不知他到底是個什麽人了……
冷漠時,能將她驅逐出門外,莫非突然心軟覺得愧疚時,就點幾盞燈來彌補了麽?這燈說到底是給秦聽韻點的,亦或是給他心中的不安點的呢?她竟一時半會兒找不出頭緒,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若無心眷戀,何苦提燈照路,引得人走錯了路,還不自知?
“你想什麽呢?”赫連祉出手敲了一下秦聽韻的腦袋,秦聽韻再沒有用手去捂頭。
“哎呀!我竟忘了你頭上有傷!疼麽?我敲的重麽?”
秦聽韻無奈的笑了:“你這人真是,下手輕重連自己都感覺不出來,要腦子何用?”
其實,傷口沒那麽快愈合是真的,疼是真的,不疼卻也是真的。疼的時候是因為有個人給自己細心的上好了藥,卻又在離開時教會了她自己捅了自己一刀。不疼是因為,傷口實在多數繁星,若是要一個個感受的話,那她便會生不如死了。活著原本就已經夠艱難,何必要再為難自己時時記得那麽清楚呢?”
“你看,那邊漁船上的侍衛們,比我們倒還逍遙快活呢。”赫連祉言語間已是引得秦聽韻去看不遠處飄蕩的那艘漁船,而他竟上前幾步輕柔撥開了她的發檢查她得傷口。
剛才赫連祉已是要看,秦聽韻卻不肯。幾次躲的遠遠的,這會子不知道為何她的目光怔怔望著湖裏,不再管赫連祉做了些什麽。
漁船上有幾個穿著紅黑相間官府的侍衛,其中一個手中拿著酒葫蘆想是早已喝上了頭,明目張膽的躺在船上曬起了太陽,太陽光漸漸熱辣起來,再看他時,那人已將一頂鬥笠蓋在了臉上,看不清他長的什麽樣子,隻是當漁船緩緩隨湖中流水搖晃,忽遠忽近時,秦聽韻就看到了他的手,心上不由得疼了一下,似是被某種小體積的蟲子狠咬了一口,疼的不明顯卻n能深入骨髓。
他丟過酒葫蘆的手,在這日光裏份外耀眼,那白皙至極纖細得不似男子手,但細看處卻是有這幾道明顯傷疤的手,好像她認得的那人的手,不對,簡直可說是如出一撤才對。
是他麽?若是他來,自己該是一眼就看的出來的,還時太想見到所以除了幻覺也不自知起來。對麵漁船上的人時時遮掩著看不清相貌,但是手,那隻手它不會看錯。
齊二不願意嚷容貌示人,難得見他摘下麵紗都是在無外人的情況下,更多的時候秦聽韻所能見的也隻有他那雙特別的手,這映像如何能不深刻?
那是握住她教會她畫畫寫字的手,是帶她逃離危險使篤定不移的手,亦是那雙手推開了她讓她心如死水,她不會看錯!
“這傷口……這傷口怎麽這樣厲害!都快在腦袋頂上裂開一道口子了,你竟然還敢大言不慚的說什麽不礙事!”
“連祉,你看漁船上喝酒側躺的那個侍衛刻覺得他麵熟?”
赫連祉先是微微一怔,隨後才去看秦聽韻手指所支的方向。他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隻是匆忙看了一眼便又回頭繼續探她的傷勢,隻是眼睛看著秦聽韻到傷口,心卻不知道飛向了何處,一時間都由不得自己控製。
“竟是我看錯了,也是,這裏不該是他來的地方……”
秦聽韻小聲低估一句,赫連祉才想起去聽她早已說完了。而他的心情似乎一直不能平複下來,隻是因為這是秦聽韻自認識他以來,第一次喚他一聲“連祉”。
陰差陽錯若是真個緣由,那便是因著誤會。該聽的不聽,不該聽的卻當個寶貝藏於心上。該說的卻也不說個明白,不該說的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脫口而出,這就是緣由,由不得人不服。也正是因此,世上這莫名被冠以負心人稱謂的也就多了起來,卻不知到底是那人真的辜負了你一番美意,還是你將別人的無心之舉當作了真心。
不過半個時辰內事情卻發生了天大的逆轉。
正在秦聽韻站乏了打算回去船內喝些甜水解渴時,忽聽得船內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嘣……”她拿下捂住耳朵的手,卻見船內已經燃起了大火。
“來人呐!快來人護駕!!”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加速蔓延著,奇怪的是船內本該有護衛前來救駕,此時此刻卻不知道他們人去了何處,竟無一人上前。
四周內的其他船隻早已遠遠的線他們上了河道,往皇宮的方向行使,而他們這隻船卻不知道何時被人放慢了速度,已經開始處於漂流狀態有一會兒的時間了。
到底是何人將事情算的這樣精準,能算到船內的眾人何時喝醉放鬆警惕,這不稀奇,卻能算秦靈音與赫連禎姍姍來遲,以及平日心思頗深的秦聽韻今日卻心不在焉,這麽說來這個人該是他們都認得的人了!
船內不斷有人跑到甲板上來,然而附近的那艘以備不時之需的漁船以及上頭的侍衛卻早已隨著其他船隻遠遠離去了。誰也不知道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隻看到火光越來越大,似是野獸般張開了血盆大口要將他們都給吞入腹中。
秦聽韻所在的船隻乃是所有船上的重中之重,所有有份量的人大多都匯聚在此處。
“我還不想死,若是今天稱病不來就好了,待再府中哪裏還會有這麽多事呢!不知道哪個該死的竟往這船上安置了火藥,原本酒水就多,一炸,人沒被炸死的也都被殺死了……”
一個小姐模樣的女子氣喘籲籲的對秦聽韻訴苦道,看她臉上被黑乎乎的染了一片,不知道是真分不清秦聽韻的模樣認錯了人,還是不認得秦聽韻到底是誰。人一著急起來,身邊的瘋子也許也能瞬間就成了可靠的同類。
“你怕死麽?”秦聽韻淡漠了一會兒並未搭理那位搭話的千金小姐,而是問了身邊神色複雜的赫連祉一句。
“我怕,但是此時此刻卻有些不怕了。”赫連祉意味深長的看了秦聽韻一眼,眼看著火光慢慢逼過來,船隻已經飄到了水深的河道上,那裏麵的水可是深的厲害,水流湍急不說,還時不時會有漩渦。逃到甲板上的人多半都是弱女子,剩下的就是比他們還嬌貴的王爺,雖然火勢越來越大卻不敢跳入河道中。既不想死,又怕自己死的難受難看。
失去了平日裏那些頗大的陣仗之後,再看這些人,其實跟尋常的普通老百姓又有什麽區別,哦,有的,他們在遇難使通常想到的不是自救,而是大喊一句:“來人啊,護駕!”
秦聽韻來不及多想,一把拉起赫連祉的手,“你信我麽?”
赫連祉不明就理卻還是點頭。
“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