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冷血
“砰！”
“砰砰！”
“哢。”
褪出的空彈夾被隨手丟到腳邊，彈殼像瓜子殼鋪滿一層，喻丞在硝煙裏大喊：
“老板，再來盒子彈！”
“沒了，今天斷貨，改天你再來吧。”
槍店老板威爾遜靠在靶場的鐵絲網上，他是一個頭頂半禿看起來很油膩的胖子，不過年輕時參加過戰爭，是位退伍老兵。
“嘖，一天時間，打掉一千五百發子彈，要想當神槍手不如買康陶科技的智能手槍，保證發發爆頭。”
喻丞額頭被汗水打濕，握槍的手也有些微顫：“但遇見厲害點的黑客就隻能等死。”
他轉過身：“我更習慣靠自己。”
威爾遜不可置否聳肩：“光靠打靶可不夠。”
喻丞隨便笑笑，把擦汗的毛巾丟給這位胖老板然後往外走去：“多預備點彈藥，手槍的、步槍的、霰彈的，過幾天我還會再來。”
威爾遜看他背影，忍不住低聲罵了句：“瘋子，把我靶場搞得全是火藥味。”
說話間他從腰間拔出自己的槍，精準而凶悍朝靶場裏的靶子扣動扳機。
“砰砰砰……”
等到靶子被打碎，他才收手，深深吸了一口火藥燃燒的硝煙，然後變回市儈的槍店老板。
“子彈、子彈，當然……顧客就是上帝。”
走出槍店靶場，冰冷空氣一瞬間湧入喻丞的鼻腔，空氣並不清新，永遠有淡淡臭味。
夜之城就是這樣。
無節製的排汙、隨意丟棄垃圾。大公司能在摩天樓內人造熱帶雨林，普通人隻好終日與汙穢為伍，甚至連老鼠都沒有，有毒液體和生物廢料早就讓它們在這裏絕跡。
重金屬音樂廣播沒日沒夜開著，紫色紅色的光汙染配合渾身義體的小青年，似乎這就是人類征服自然的偉力。
真冷啊.……
喻丞深吸口氣，然後在腦中呼叫幻星。
安裝網絡接入倉後幻星又從語音播報變成文字出現在單片眼鏡上。
[喻丞（虛弱85%）]
[專精：工程LV.1、射擊LV.2]
[專精點：0]
五十倍學習效率，一千五百發子彈，僅僅讓[射擊]提升到LV.2，不過在專精點持續時間內提升的技能沒有新的點數獎勵。
每一級專精之間的差距比想象要大，從打光第一個彈夾出現的[射擊LV.1]到最後才勉強把‘1’變成‘2’。
但他很滿意，不同槍械間數據差異會極大影響射擊手感，僅看[JKE-X2謙信]可以用個成語形容。
——百步穿楊！
五十倍學習效率，等於七萬五千發子彈的練習效果，喻丞已經對該係列手槍了熟於心。
“萬事俱備，接下來就要開始幹活。”
喻丞輕聲自語著，電梯很快將他從47層的高樓公寓帶回地麵。
沒有坐地鐵，而是攔下輛出租車。
“先生請說明目的地。”
人工智能司機機械發問。
“北區，長灘北食品工廠。”
喻丞活動手指：“快一點，我還要趕時間看今晚的拳賽直播。”對於怎麽拿回維克多的貨，他已經有計劃。
出租車一騎絕塵。
……
“歡迎收聽新聞54台特別播報，隨著天氣轉暖夜之城城市熱島效應又有一些增強，空氣幹燥風力變大，各位市民要注意防火，否則上百度的熱空氣會把你們義體的膠殼全部燒爛，義體下的內髒就像火爐烤鴨，你們懂我意思.……”
喻丞靠在出租車後座閉目養神。
一個街區外的天空已經被染成棕紅色，濃煙滾滾。
先是露天倉庫起火，隨後燃氣管道爆炸，最後火勢蔓延了整個食品工廠。
莽夫衝進漩渦幫據點可能白給，所以他放了把火。建造倉庫的公司為了利潤大概率會在基礎設施方麵偷工減料，自動滅火裝置、隔離門？他們沒把消防通道堵死就謝天謝地。
也不要指望這些幫派有多麽明顯的消防意識，一場大火下來，這群烏合之眾隻會急急匆匆搶救值錢貨物然後幹瞪眼。
維克多那批貨，想必還是值不少錢。
“開車吧，圍著工廠繞一圈。”
喻丞睜開眼，對人工智能司機說道。
出租車緩緩啟動，沿路上行人都在往遠處逃，廠區大門外站著幾個把臉改造成紅外護目鏡，就像機械蜘蛛的人，他們手裏抱著好幾個保險箱和儲物箱，正罵罵咧咧朝廠區大火裏喊。
“先生，根據《規避乘客人身風險協議》，我們不能再往前行駛。”
出租車提醒道。
“靠邊停車，打開後備箱等我。”
喻丞戴上一頂魔術師帽，聲音帶幾縷顫音，說不清是緊張害怕，還是興奮。
他走下車，沒有引起漩渦幫那幾個人的注意，比起被大火吞噬的財物，過路人不值一提。
他壓低帽沿，小步快速往漩渦幫混混的方向走去，腳步越來越近，兩邊距離不超十五米。直到這個時候，漩渦幫那幾個人才注意到。
“滾遠點！別踏馬過來！”
“我是新聞54台的記者小醜，想采訪一下，你們是工廠的人嗎？知不知道起火原因……”喻丞掐著嗓子。
“聽不聽得懂人話！滾！”
“好好.……”喻丞停下腳步：“別那麽凶嘛。”
他抬起頭，單片眼鏡配上魔術師帽有些滑稽，的確像馬戲團小醜。
小醜從懷中掏出手槍，咧出笑容的同時扣下扳機，在錯愕的漩渦幫幾人眉心留下彈孔。
砰！
砰！
砰！
炫目的火舌中，漩渦幫幾人被擊倒在地，義體潤滑液混著血浸入地板縫隙，[JKE-X2謙信]清脆的槍聲掩蓋在工廠的爆炸裏。
[冷血提升為LV.1]
[留言：精神專精，代表心裏素質，不提供屬性加成。但我還是建議你，不要成為隻懂嗜血的野獸]
[你獲得1點專精點數]
喻丞沒理會幻星的提示，他此刻心髒劇烈跳動，第一次主動殺生帶來的恐懼已經被大量多巴胺覆蓋。
一腳踢開尚未瞑目的屍體，打開他們身下的黑色儲物箱，成排冷凍中的義體手臂和配件映入眼簾。
“摩爾科技出品，艾格-T骨骼係列，維克多用得起這種高檔貨？”
“不過算了，是義體就行。”
“嘖，沒有那把傳說左輪[前奏]，可惜了。”
他提起箱子原路返回，丟進出租車後備箱，然後拍拍駕駛位說道：
“去布拉德伯裏街和布蘭街十字路口。”
出租車調頭離開，沒人報警、沒人尖叫。過了許久，城市消防和NCPD警員才抱著步槍一起包圍這裏，無人機紅外線把整個火場掃描入內，可此刻除了街邊冰涼的漩渦幫眾人，已經什麽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