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疾風驟雨之前
Relic，直譯為“聖髑”。佛陀舍利、聖人遺蛻，本質是一個人生前最精華的殘留。
作為芯片，它儲存了一個人全部的記憶、情感，用某種算法維持。在無神論世界觀下，這些被烙印下的記憶等同於‘靈魂’。
或許理解起來有些複雜。
用簡單的話來說，這就是一個靈魂容器，當它激活，容器中的‘人’就能複生，與激活者共用一副身體，重新存活下去。甚至在抹除激活者原本的意識後，還能鳩占鵲巢成為身體的新主人。
跨時代的設計！
某種程度上設計它的人是天才，也是瘋子。荒阪公司將Relic描述為“靈魂的守護者”，無數垂死的權貴會為了那虛無縹緲的複生機會掏錢。
喻丞腦子很亂，按照他所了解的劇情，荒阪雖然已經開始為Relic作大規模宣傳，可芯片實際還處於試驗階段，隻有為數不多的原型問世。這些原型被儲存在荒阪公司真正的老巢日本，嚴密看守，有資格接觸它們的人全球不超過十個。
距離他最近的Relic，應該是荒阪三郎的兒子荒阪賴宣，為奪權而從本部偷出來準備與其他公司巨頭交易的那塊，同時也是主角V‘隨身老爺爺’強尼·銀手的容身所。
“看來我睡了個好覺。”
本應隻有他一人的公寓裏傳來道慵懶女聲。
一位傳統的東方美人走入他的視線，漆黑如墨的長發束在腦後，有弧度的齊劉海，小巧臉蛋，俊美卻看起來隻有十八九歲。
漂亮是漂亮，可惜場合不對就讓人敬而遠之。
“你叫什麽。”喻丞問道。
這是隻有他能看見的幻象，說明Relic已經啟動成功，女人正是芯片中儲存的‘靈魂’。
“‘初音’個人陪伴程序AI，小音向主人報道！”
女人撅起嘴，用賣萌的語氣回答道。
喻丞不為所動，心平氣和開口：“荒阪‘神輿’裏的囚犯，還是黑牆外的遊蕩AI？”
女人挑眉，收斂充楞裝傻，靠在公寓沙發上：“原來遇到個明白人，看來推算有偏差，否則按照預演，激活芯片的應該是個傻白甜女人。”
她直勾勾與他對視：“自我介紹是禮貌，你可以叫我‘桂’。”
“桂，坐吧。”
喻丞眯起眼，“我覺得你應該開誠布公談一下，來曆、目的，這會決定我如何對待你。”
桂徑直穿過喻丞，坐在他的床邊：“好。你能說出神與，代表你對荒阪不是一無所知，那我就講簡單點。我是個黑客，擅長即時演算和預測。恰巧看了荒阪數據庫，恰巧學會Relic的算法，恰巧知道某個虛擬偶像工廠程序後門，所以恰巧逃了出來……這麽說你能理解嗎？”
“不能。”喻丞回道，他又不是傻子。
實際上，儲存靈魂有個前提——上傳。
想要將記憶、意識存入Relic，首先必須將其從人體中抽離。幾十年前，有個天才黑客在人類AI化方麵作出重大突破，荒阪綁架了黑客，威脅她開發出名為“靈魂殺手”的程序，該程序能將人類意識從體內剝離，傳送至網絡或指定服務器，造成人體腦死亡。
荒阪在企業戰爭中曾大量使用過“靈魂殺手”襲擊敵對公司的黑客團隊，這些受害者就是崩潰初網中遊蕩AI的來源。神輿則是荒阪的離線數據庫，用來儲存其他客戶或者囚犯意識。
無論眼前這女人來自哪裏，怎麽可能像她說得那麽簡單。
能從荒阪虎口拔牙逃出來，絕不是什麽善茬。
“那我想想換個說法。”桂無所謂的攤手。
喻丞搖頭拒絕：“先說目的。”
“目的就是自由。逃出來，換個身份活著。”
“我可以把你上傳到夜之城網絡。”
“不不。”桂露出童真的笑容：“我是說……活著。以人類身份，而不是AI。”
喻丞沉默：“你想奪舍我？”
“暫時沒有想法，我想要具年輕漂亮的身體，而不是個病秧子。我們可以合作.……”
“再見。”
桂還沒說完，喻丞就扯下腦後的芯片，丟到桌子上。
女人影像瞬間消失。
Relic最初的開發目標是“商品”，當然沒有插上就不能取下的說法。遊戲中的主角V是因為意外，才與另一個AI強尼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不過沒有那麽簡單。
那女人.……喻丞心裏一沉，她是黑客，就在剛才連接的那短短兩分鍾，恐怕已經在他網絡接入倉留下後門。
想法未落，耳邊又出現新的聲音。
“哎呀主人，連合作的機會都不給嗎？人家會傷心的。”
桂從剛才消失的地方又一次出現，而Relic還安靜躺在桌上。
喻丞逼視眼前的女人：“你做了什麽？”
“我順手幫你把網絡接入倉做了下優化。”感到喻丞目光不善，她反而笑了起來：“雲服務器知道嗎？現在這塊Relic已經沒用，我全部數據都上傳到你接入倉的雲服務器裏。你是‘房東’，我是‘租客’。
你猜一下，如果我稍微在夜之城網上留下蹤跡，荒阪特工要多久能找上來？”
喻丞沉吟好一會，然後開口：“說條件吧。”
“爽快！”
桂拍拍手：“我能為你提供模擬訓練、網絡入侵和數據調查，並且承諾絕不幹涉你對身體的掌控，但是我要你幫我……”
“找一具合適的身體奪舍？”
喻丞眼底冷冽的光一閃即逝。
“不。”她笑著：“我要你幫我殺一個人。”
“誰？”
“荒阪公司，荒阪三郎。”
……
深夜，夜之城威斯布魯克區的街道上。
一個妖嬈的女人踩著高跟鞋，做進某輛黑色豪車的後座。
“晚上好，女士，要喝一杯嗎？”
車主人是個看起來三百多斤的黑胖子，右手胳膊換成義體，鍍金外殼惹眼異常。
“夜之城‘黑耶穌’，幸會。”
女人嬌弱一笑，與胖子碰杯。
“我有個活想托你幫忙，德克斯特·德肖恩，聽說你手下能人眾多。”
黑胖子點了根雪茄：
“說說看，什麽活？”
女人遞出一塊信息芯片，然後介紹道：“荒阪三郎的兒子荒阪賴宣已經秘密來到夜之城，住進荒阪投資的酒店紺碧大廈最頂層。他從日本總部偷偷帶來了一塊原型芯片，想要和軍用科技公司的人交易。”
“偷荒阪的貨？還是三郎兒子。”
胖子咧嘴：“女士，這是太歲頭上動土。”
“拿到之後我負責出手，錢五五開，你知道這是怎麽一筆巨款。”女人低著頭：“況且本次荒阪賴宣是偷偷從家裏溜出來，還遣散了全部荒阪的安保，機會難得。”
胖子吸了口煙：“你怎麽知道這些。”
“荒阪賴宣親自與我說的。”女人笑道。
豪車停在紅綠燈錢，車內也陷入沉默。
直到指示燈從紅轉綠，豪車重新啟動，胖子才伸出手：“這活我接了，我來製定計劃，合作愉快。”
女人展顏一笑，伸手與他握住：“艾芙琳·帕克，動手前我希望親自見見動手的人，合作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