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火車
「滋啦滋啦滋啦.……」
無線電台的白噪音和空曠城市廢墟的呼嘯風聲共同灌進喻丞耳朵。
他小心扭動無線電頻率調整旋鈕，一遍又一遍尋找可能存在的陌生無線電信號。
他花了快兩台才學會使用這玩意，對大多數地鐵站而言這東西就是雞肋。
莫斯科無線電靜電干擾意外的的大，哪怕只是相隔幾公里的兩個站，相互聯繫也只能依靠有線電報，非常不方便。
好在變異生物——被地鐵站的人們稱為「變種怪」，它們始終還是野獸，不會去攻擊死物，所以莫斯科倖存者間脆弱的通訊系統才得以保存。
喻丞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星期。
相比夜之城的快節奏，這裡要緩慢許多，地鐵站間交流很少，對大多數人而言離開月台四五百米就是禁區，他們更願意待在站內的水培房間幹活，或者聚在一起跳舞吹牛。
喝酒是不可能喝酒的，地鐵站糧食短缺，戰爭前留下的酒早就沒了。
想想一堆俄聯壯漢伏特加都沒得喝，就顯得尤為可憐。
「還是一無所獲么？我唯一能聽見的就是蓋格計數器抵達聲。」
安娜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她套著皮甲，外面是一套更像潛水裝置的輻射過濾器。她是狙擊手，不能像普通士兵一樣頻繁更換濾毒罐，於是才會有這樣的設計。
「沒有。」
喻丞搖頭答道。
現在他已經會說點簡單的辭彙，比如「是、不是、好的、對、明白」。
「那今天到此為止，我們該回去了親愛的，很快天就要黑掉。」
老婆拍拍腿上的積雪站起來，朝遠處眺望。
他們此刻是在某棟商場廢墟的頂層，遠處能看見鉛色密厚的天空，世界一片寂靜，只有風聲和.……
「呱、呱、呱……」
離他們不算遠的房頂飛過巨大的變種怪，就像歐洲傳說中的石像鬼，實際上就是變異過的蝙蝠，稱作「惡魔」。
它們改變了陰暗怕光的習性，喜歡在高聳的屋頂或樹梢搭窩。
喻丞倒不擔心被襲擊，這玩意只有動態視力，對靜止的生物基本看不見。
「那些鬼東西一直叫。」安娜幫他擦掉頭盔玻璃上的水花。
「走吧。」
他收好無線電台背在身後，拿起槍說道。
[死神突擊步槍]
[普通]
[非常古老的熱武器，無比的可靠性和火力讓它成為地鐵里珍貴物品，感謝斯巴達槍械師（主要是托卡列夫個人）的才能]
[可提供配件]
[可升級]
『死神』，斯巴達騎士團制式步槍，但從外表看非常簡陋，甚至有點寒酸。
不過它對子彈和環境要求不高，雖然有卡膛的風險，但純手工打磨的粗糙彈藥也能使用，對物資不豐富的地鐵來說簡直絕配。
而且非常容易改裝，甚至能充當狙擊槍和輕機槍。
[可升級]三個字表明的它的潛力。
這段時間喻丞用『聖徒』從托卡列夫手裡換到不少知識，包括手搓子彈、修理簡易故障、製作簡易濾毒罐，以及簡單的改裝技巧，[工程]專精也提高到LV.1，20%。
簡易濾毒罐並不能完全隔絕輻射，但已經是輻射廢墟中的最佳選擇。
等離開這個世界，他就有機會自己改裝升級『聖徒』。
「阿爾喬姆，我也希望住在森林或是海邊，但在這個寂靜的世界里，想象又有什麼用？」
安娜在樓梯旁邊等他。
「真希望我們能找到信號，或者我們該回波利斯去，有安全的公寓，還有熱水能每天洗澡。」
喻丞一言不發，幾天相處下來他並沒有被識破，或許本來的阿爾喬姆就是沉默寡言類型。
安娜的確是個稱職的妻子，他除了享受到成熟知性漂亮大姐姐的溫柔鄉，也享受到嘮叨。
他明白安娜是種什麼心態，即願意相信外界的『凈土』，又不願自己丈夫在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上浪費光陰。
喻丞捏了捏她的手，主動走在前面。
實際上他也不想這樣，奈何形式所逼。
在波利斯站地鐵養好傷后，他想積極重新融入騎士團中，巡邏之類任務還好，但米勒教給他的主職卻是『新兵教官』。
語言不通當個鎚子教官！
搞懂講解技巧需要的高級句式片語是個無比痛苦的過程。
於是他只好在讀完托卡列夫的手札后只好又跑到地鐵站外的禁區去，一邊學俄語一邊適應環境，還好老阿爾喬姆有前科，米勒上校只是大發雷霆罵了幾句。
但老婆安娜卻怎麼也勸不走。
「要是我父親知道我偷偷跑到漢薩禁區里來，肯定會殺了我，這裡有用的東西早就被搬空了，而且被標記輻射超標，還有大規模獸群活動跡象，就連那幫漢薩人也不愛來。」
安娜邊走邊碎碎念，她真的很愛嘮叨自己丈夫。
喻丞每次都只能默默聽她說完，否則她就會生氣.……然後狠狠壓榨他！
喻丞摸了摸腰部，人工腎就是強，一個頂五個！
他現在的確是阿爾喬姆的身體，但夜之城改造的人工腎和網路接入倉依然在他體內，比起魂穿，更像是整容。
漢薩是「地鐵環線聯邦」中最強大的派系，可以看做實質上的莫斯科ZF，士兵訓練有素，僅次於人數稀少的斯巴達騎士團。
實際上，米勒上校和他的騎士團們來波利斯就是與漢薩妥協的結果，命令是守護附近的一個還在運轉的氣象站。
「莫斯科曾經擁有全世界最好的對空防禦，現在卻是一片瘡痍，想象看外面會是什麼樣……小心！」
兩人從屋頂下到商場里，忽然有小股觀察者獸群冒了出來。
這些野獸不成數量前對他們威脅不大，但很煩人，要時刻緊繃神經。
「我們得走快點，這應該是大獸群的哨兵。」
兩人輕鬆解決威脅，從商場中脫離。
「它們的主力就在附近，我們得小心點。」
「嗯。」
喻丞點頭，重新拉槍栓上膛。
使用『死神』的體驗與任何夜之城槍械感覺都不同，或許是夜之城槍械性能太好才導致他[射擊]專精停滯不前。
用這種射程只有幾十米，遠了彈道會漂移的槍械，要花費更多精力。
[工程]、[射擊]，以及其他有可能學到的專精。
這片毀於核戰下的土地蘊藏的寶藏並不比夜之城少。
「停下。」
走出幾步，安娜忽然拉住他：「阿爾喬姆，你聽見了嗎？」
喻丞本想搖頭，卻忽地聽見一股細微、有規律的碰撞聲傳入耳朵。
況且、況且、況且、況且.……
火車？！
他和安娜同時看出彼此的震驚。
安娜顧不得警戒，迅速跑向遠處彎曲的城市高架橋豁口，在他們視線里，不遠處從地下衍生出的鐵路上，賓士著一輛黑色蒸汽列車，駛向莫斯科之外。
安娜差點站不穩，靠在喻丞身上。
「這是……怎麼回事？莫斯科怎麼還會有能運行的火車？他們要去哪兒？」
喻丞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這種展開也遠遠超出他預料。
沒等他們回過神，高架橋另一邊拐角飛馳出一輛汽車。
「喂！你們倆個，快上來！」
「是漢薩的人。」
安娜對喻丞說道，然後朝車上喊：「那列火車，你們看到了嗎？」
「看到了，我們正在追它。」
副駕駛的人回道。
「阿爾喬姆，我們得上車，不能讓火車就這麼走掉。」
安娜想往汽車邊跑，卻被喻丞一把拉住。
他眯起眼。
不知為何，從開車的兩人身上，能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敵意。
「快點！」
車上人催促。
喻丞最終點點頭，安娜頓時回應：「我們這就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