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沈鳶數著日子，兩個月的時間怕是回不去衛衍身邊了，衛衍那邊想來情況也不必她這邊好多少。


  長安亂了，邊境的戰事隻能靠衛衍獨自判斷，做下決斷。


  “生辰快樂，夫君。”沈鳶摸上脖子上掛著的玲瓏紅豆骰，“願你新的一歲，也平平安安，無病無災。”


  雲景帝駕崩已經過去快半個月之久了，秦王把她接回了秦王府，沈虞則是固執地留在了四皇子府中，做了四皇子妃。


  “世子妃，快過年了，府中進了一批新的布料，你過來選選，我好拿去讓人給你做新衣。”徐側妃帶著幾個婆子丫鬟走了進來，儀態端莊。


  “不用了，今年長安怕是過不了年了，不要大肆操辦什麽了。”雲景帝駕崩，內亂不斷，南疆侵入，眼下國家動蕩，哪裏有心思準備過年。


  聽此，徐側妃臉上的笑容也淡了幾分，“是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過去。”


  陰沉沉的，烏雲堆積的很厚，沒有一絲陽光漏出。


  沈鳶回了屋，空蕩蕩的，隻能聽到旁邊炭盆裏炭火燃燒的聲音。因為來長安匆忙，銀寶桃都被她留在了滄州，跟過來的隻有阿轍和心宿，不過兩人都被她派出去做事了。


  安靜下來，對衛衍的思念就像潮水一樣湧了出來。


  沈鳶開始自己收拾房間裏的東西，桌案上一邊放著衛衍平日裏最喜歡看的兵書，另一邊是她喜歡看的一些雜記野史，筆架上放著的是他們二人慣用的羊毫筆。


  桌邊的大肚瓷瓶裏裝的是畫卷，都是沈鳶畫的，裏麵的內容無一不是衛衍。


  沈鳶打開衣櫃，忽地發現衣櫃的角落裏竟然還放著當年她留在秦王府的箱子，這個箱子是她三年前來秦王府時唯一帶的東西，裏麵都是她的寶貝。


  沈鳶把箱子搬了出來，上麵的鎖果然已經被翹開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傑作，想來裏麵的東西衛衍都已經看過了。


  沈鳶翻開箱蓋，忽地發現裏麵還多了幾樣東西。幹枯枯的桃花枝，是她當年為了哄衛衍開心而爬去樹上折的，沒想到衛衍竟然還留著。


  隨後又看到已經斷裂到無法修複的金翅蝶花步搖，燈市上她做的玉兔明燈，還有兒時衛衍隨手送給她的狐狸麵具，以及她偷偷藏的一串劍穗。


  這個箱子就像是裝著他們兩饒喜怒哀樂一般，沈鳶寶貝似的把東西放回去，然後合上蓋子，放回衣櫃裏。


  香樟木做的衣櫃裏一半放著衛衍的衣物，一半放著她的。


  沈鳶不由得想起在滄州做的那件裏衣，也不知道衛衍穿得合不合身，當時分開的匆忙，也沒來得及讓衛衍先試試便幫一起裝進行李裏麵，然後被衛衍帶著一起去了戰場。


  沈鳶叫人拿了針線和布料進來，想著再給衛衍做一件衣服。


  沈鳶做的熟練，腦子裏也很快想好了衣服的樣式，拿了剪子就開始裁剪。


  但不知怎麽的，右眼皮突然跳了兩下，拿著剪子的手也因此沒掌控好力道，多剪了兩寸。


  “世子妃，秦王殿下回來了，請您去書房一趟。”外麵傳來下人通報的聲音。


  沈鳶放下剪子，看了一眼被剪壞的雲錦緞，不知為何，呼吸變得有些困難，就像是走到了冰川高原上，空氣都變得稀薄了幾分。


  沈鳶前腳出了墨竹苑，阿轍和心宿就一起回來了，兩人臉色都很不好。


  “世子妃呢？”心宿拉住順喜問道。


  順喜被嚇了一跳，聲音顫顫地回道：“秦王殿下找世子妃去書房了。”


  心宿和阿轍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充滿了無措。


  沈鳶去了書房，秦王正背手站在一副畫前，畫中是一位傾城美人，左眼的眼角下有一顆淚痣，和衛衍的如出一轍。


  沈鳶知曉，那是衛衍的生母，慕容王妃。


  “父王金安。”沈鳶向秦王請安。


  秦王似是歎了口氣，轉過身，他看著沈鳶，忽地問道：“最近有接到阿衍的信嗎？”


  沈鳶心裏凸凸的，如實回道：“並無。”


  沉默，空氣都像是凝滯了一般，沈鳶舔了舔幹澀的唇角，眼睫輕眨，問道：“是不是……世子出事了？”


  “月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