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紛亂
河邊有人洗衣,河邊有人投河。
老頭撿起樹葉,編織成花朵。
太陽漸漸日落,橘黃色的貓曬在個人心窩。
夏目玲子一身正統的日服,藍色的衣服上繡著白色的曼陀羅。
六十多歲的女人,一點都不老菜幫子。
偶然間的舉動,還透露出一點青春的調皮。
看著老頭認真編花,夏目玲子輕聲打擾道:“先生,你這編織的花很漂亮,是要送給誰呢?”
留戀於此,編花與誰?
老頭被人喊道,驚詫的抬起頭,若有若無的黑霧,籠罩在來人的身上,遮住了她的臉,遮住了她的顏。
老頭心中更詫,有些害怕的想要逃走,可是轉念一想,自己還能逃到哪裏去呢?
認命的再也不怕,反而笑起來回答道:“編織給我太太,她好久好久以前就想要一束花,可是我一直一直沒有送她。”
我的太太想要花,我卻沒來得及送給她,好遺憾,好後悔啊!
夏目玲子微笑,有些羨慕道:“那先生您和您太太感情可真好啊。”
老頭抬頭想了想,是啊,她來到這個家一直操持家業,而我更像是她的拖累,除了帶給她煩惱與勞累,好像一點好的都沒有帶給她。
這樣的情況,這麽多年的感情,可不就是很好嗎?
“是啊,所以她殺死我的時候,我一點也不恨她,我們的感情很好的。”老頭樂嗬嗬的笑道。
夏目玲子有些意外,老頭身上並沒有怨氣與恨意,反倒是有些懦弱和屈服,這應該是一個自殺之人應有的魂,而不是他殺之人應有的樣。
“真是抱歉啊,先生。”夏目玲子有些抱歉道
老頭搖了搖頭,繼續編織著手裏的花。
花還沒有好,她的太太還在等他。
夏目玲子也不打擾他,等著他慢慢的編花。
傍晚的雲遮住太陽,天上的烏鴉相互追逐。
夏目玲子臉色無悲無喜,她不能讓老頭繼續待在這裏,離孩子們太近了。
這樣,不好。
“先生,您應該去天國了。”夏目玲子溫和道。
時間差不多啦,到了晚上可能會出現一些不好的變故。
老頭看著手裏的花,終於是編織好啦,抬頭看向黑氣更濃的人,意外的問道:“鬼神大人,我還能去天國嗎?”
能看到鬼魂的人,老頭自然不覺得平靜得與鬼魂交談的人是普通人。
黑霧的籠罩,讓他默認夏目玲子是一個鬼神。
夏目玲子臉帶三分笑,搖了搖頭道:“先生,我不是什麽鬼神,我隻是一個普通的老太婆而已。但是,先生您是可以上天國的。”
善意的謊言無傷大雅,能避開戰鬥最好。
天上到底有沒有天國,夏目玲子並不知道,隻是幾十年的人生,她還並沒有接觸到過。
也許,是存在的吧。
老頭信任的點了點頭,他不覺得鬼神會欺騙他一個老頭,這沒有什麽特別的價值。
放下手裏的花,老頭站起來,對著夏目玲子鞠躬行禮,麻煩道:“那就拜托鬼神大人啦。”
鬼神的謙虛,自然不會讓老頭真的認為鬼神大人不是鬼神。
自己是會被佛光普渡,還是被鬼神鎖鏈牽引呢?
老頭有些回到童年,心也稚嫩好奇起來。
本來想要請求鬼神大人將花幫他送給他的太太,但是太太身邊已經有了人,這花反而會妨礙她吧。
你要好好的啊,我上了天,可不會保佑你的哦。
夏目玲子微微點頭,沒有再說其他之言,身上的黑霧漸漸形成一隻巨大的黑手,嘩啦一下子,瞬間就捏碎了老頭。
老頭來不及反應,從沒有想到原來去天國的路這麽硬核。
被捏碎的老頭,化作了點點的光,踏著清風,快快的飄蕩上天荒。
夏目玲子看著散去的光,緊張的心情終於放鬆了下來,她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過鬼魂了,年紀大了,她的靈力也在漸漸消弱。
幸好,沒有出什麽大亂子。
夏目玲子轉身看向鳥取的城,臉色有些凝重。
最近,事情有些不對勁。
搖了搖頭,拋開這些麻煩的事,她現在最重要的是要保護好這些孩子。
一定,一定要讓他們避免成為別人的口中之物。
……
當老頭被捏碎的時候,剛剛喝完藥物的出木一文皺了皺眉頭。
他的炸彈引爆線,被人瞬間的給捏碎了?
那些東西,不可能有這麽正統的力量。
咳咳咳額!
靈魂的牽引,讓出木一文虛弱的身體更加受挫,止不住的捂著嘴咳嗽起來。
出木海拍了拍父親的背,臉上憂愁,有些擔心道:“父親,是藥喝的太急了嗎?”
出木海有些害怕。
她從來沒有想過父親會虛弱成這樣,這樣的他:會很危險的。
慢慢的回氣過來,出木一文擺了擺手,強裝無事道:“沒事,我就是一下子有些岔氣,現在好多了。”
父親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才會血染全身的回來,出木海沒敢問,父親也沒有說。
猙獰的傷口,一點也不像正常器物造成的。
一連多天的藥裏,被強行放了某種激素,強行的透支著他的生命。
出木一文,到底在等什麽呢?才要如此的透支生命,強硬的等候呢?
出木海不敢再去深想,放空腦袋,扶著父親緩緩躺下,給他蓋上被子。
“父親,你先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出木一文眨了眨眼睛,想到了什麽,吩咐道:“你幫我約一下柳生正一,我想見見他。”
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是這個年輕人肯定不是常人。如果又可能,哪怕是萬分之一的機會,試一試總是好的。
出木海端起盛藥碗的盤,輕聲道:“好的,父親,我會盡快幫你越見柳生桑的。”
出木一文點頭,示意出木海退下。
出木海微鞠退下,退出房間,關上房門,外麵的腳步聲越走越遠。
出木一文聽到遠去的腳步,緩緩的睜開了眼。
睜開的眼裏閃耀著莫名的鬼火,鬼火下,出木一文的臉在漸漸腐爛,露出肉與筋膜。
裂嘴笑了笑,皮肉包不住的牙齒,散發著陰森的寒,一股子恐怖與詭異在房間動蕩。
噠噠噠!
腳步聲?
眨眼的功夫,房間裏變回了出木海在時的樣子。
出木海推開房門,看著父親熟睡的樣子,將從寺廟裏的祈符,輕輕放在父親的枕頭下。
將房間的窗戶稍作調整,不至於太大,也不至於太小。
出木海才再一次的退下。
關上房門。
噠噠噠!
腳步聲又一次遠去。